龙萸昔慢慢站起身子，甩掉长发上的水滴。看都不看那汉子一眼，众目睽睽之下脱去长靴，倒出积水，又套在了因为长时间经水浸泡有些浮肿双脚上。觉得哪儿还不妥贴，想到“老女人”这称呼，心中委实不爽，她只是比这船上的那些少女大几岁而已，哪里老了！想到便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镜，看到镜中一张又肿又皱的脸，差点把自己惊呆了。到底在水里泡几天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啊！
“老女人，你太嚣张了！当我是死的么！”龙萸昔的举动是将他彻底无视，作为一个盗匪，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厉的打击，这女人他要狠狠教训。
“啪”鞭子重重抽在栏杆上，龙萸昔灵敏地躲闪开来，而那栏杆却被汉子那一击成了粉碎。
“娘们，居然敢躲，毁坏了爷的船，要你好看！”手臂一挥，鞭子又向龙萸昔落去。
让他愤怒的是明明是毫无修为的弱女子，身体一闪，素手一扬，将鞭尾接个正着，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不躲白白让你打，你当我是傻子吗！没有了鞭子，我看你还有什么招！”
“嗖”的一声，鞭子从汉子手中抽出，到了龙萸昔手里。
嚣张的语气，嘲讽而上扬的面孔，气得汉子直跳脚。
一旁看好戏的其它盗匪成员们也乐了，走近起哄嬉笑起来。
“哈哈！老梁，加油啊！别让娘们看了笑话！”
“就是，怜香惜玉什么的在这女人身上不顶用，拿点真本事出来！别丢了咱男人的面子！”
“嗯，哈哈！”
梁姓汉子脸上一阵涨红，他从来没像此时这么难堪过。
“我从不无故对女人下狠手，老女人，怪就怪你惹怒了我。”
看着梁姓汉子动了真格，拔出长剑，龙萸昔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一片空白，古人练武到化境时能修出内劲，可那内力可不带颜色的呀！这男人全身散发的红芒又是什么玩意。
面对那剑芒的威压，一种危险而无力的感觉笼罩全身。眼下她却只能拿那长鞭来对敌，心中没有丝毫胜算。
在眉心看不到的地方，金色小蛇似乎受到了挑衅变得躁动不安，一种跃跃欲试想奋起一拼的感觉让龙萸昔有吐血的冲动。虽不知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但理智告诉她这种非自然的力量也不是她这个连内劲都没修出的普通人能抗衡的。她不是傻瓜，更不是白痴，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这么冲上去就是找死。敌不动，我不动，她知道对方其实并不会真的杀她。拼命克制想撕碎眼前之人的念头，强压下那股冲动，嘴角溢出鲜血，轰然倒地。
梁姓汉子以为他的威势起到了作用，他自信释放出的灵力形成的威压足以让普通人吐血身亡。收起一身灵力，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胡闹！谁让你们对豪无反抗之力的凡人动用灵力的！”
看到从船舱中走出面带怒色的头领，所有人都垂下了脑袋。
梁姓男子很不服地看向地上的女人，心中腹诽这女人哪点像豪无反抗之力的样子。
一旁稍显枯瘦的汉子上前好声解释道：“头儿您消消气，这女人有些本事，老梁也是怕她生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这才……”
头领寻思片刻，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只是想能不动手的情况下不让他们沾染上太多罪孽。
“此事作罢！给她喝下软骨散，派专人看管！”
被海神殿所掌控是他心中多年的痛。每每良心不安时，他都会梦到惨死于他手的无辜凡人。他感觉最近的他又常常神精恍惚了，而头上似乎也多了些许白发，他知道这都是被海神殿所负累遭受到的报应。
修者做出危害无辜凡人之事，轻者进阶困难，时常伴有心魔，重者霉运当头，渡劫引来邺火焚烧，更甚者引来天道当场抹杀。他始终想不通海神殿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3章 人牲
喝下软骨散的龙萸昔身子很沉，在船舱中焦躁不安却无可奈何，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努力克服因为对环境的陌生而产生的负面情绪。
她想到以前因种种原因不能继续钻研透彻的武学，或许就能在这个世界得到更深层次的领悟。而目前的情形并不能代表什么，这还没有到绝境呢？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久了，她也能够慢慢适应，像在地球上一样混得如鱼得水。
思绪渐渐沉入黑暗，不知不觉中已经熟睡。眉心中的小蛇轻摆着蛇尾，冲出眉心的神秘空间，游走于全身各大筋脉。数次循环后，身体不但渐渐恢复了知觉，筋脉也更加坚韧，并且对软骨散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金色小蛇为她做的一切，龙萸昔浑然不知，也许身体过于疲乏，睡得格外香甜。
数日后一个傍晚，船身突然遇到了鲸群的袭击，鲸鸣声和舱外的嘈杂声将龙萸昔从熟睡中唤醒。
鲸群造成的巨浪拍打在甲板上然后往龙萸昔所处的舱中涌去，仅仅这些海水对她并不能造成危害，糟糕的是船舱的某处角落因为巨鲸的撞击而破开一条一尺长的细缝。股股海水涌入舱中，很快淹没了龙萸昔所酣睡的地方。
全身被捆缚的她挪移到台阶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趴在台阶上大口粗喘着。
面对这种被动的局面，她非常不喜欢，心中一边把盗匪们诅咒了千百遍，一边始尝试解开捆缚住身体的绳子。
不得不让她赞叹的是这绳子捆得太有水平，捆缚她一弱女子竞打了那么多死结，想要全部解开估计要耗费不少功夫。好吧！船上没人关注她的死活，等这舱中的海水漏得无可救药时大家一起完蛋！
不知头领对鲸群喊了些什么，不一会，鲸群便全部退去。
船上的凡人没见过此等状况乱成了一团，好一会才安静下来，这些才有人想起了还在舱底的龙萸昔。
咚咚响的脚步声吓龙萸昔一跳，忙将刚解开一个结藏起。
来人正是那满脸胡渣的梁姓汉子，看到股股直冒向船舱的海水，他的眉头皱了皱，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也许是整条船的安危比龙萸昔的小命重要的多，看都没看趴在地上的龙萸昔一眼，转身向舱外行去。
“居然这么多水！”进来的七八个人中其中一人感叹道，然后扛起龙萸昔扔向了舱外。被人嫌碍事乱丢的感觉让龙萸昔很不爽，暗自咬牙切齿。
这些人知不知道她差点又被海水淹死，能不能不要这样藐视生命，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好歹她对他们还有点用不是？不然也不会活捉这么多凡人女子。
“姑娘，你还好吧！要吃点东西吗？我叫依依，是他们叫我来照看看你。”
少女端来一小碗稀粥递到龙萸昔唇边，示意她喝下去。
也不知自己有多久没有进食了，**的难受。她相信现在的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如果那牛是熟的。
“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在咽下不多时忽然全数呕吐了出来。好难喝！心中思量，这稀粥不会是用海水煮出来的吧！缺水缺到这份上，真是难为这些女子了。
少女见龙萸昔将喝掉的稀粥又吐了出来，脸上浮现难为情的红晕，歉意道：“可能是在刚刚的混乱中被撒入了海水。都怪我忘记了这茬。我去给你弄点水来喝！”
原来是自己这么倒霉，心想对方不会是故意的吧！想了想，便又打消了疑虑，对方完全没有必要，自己不该被暗算一次就疑东疑西。
一个时辰后船舱已经被修补完毕，庆幸的是对方再没有将她扔回去，只是搁置在甲板上让那位名叫依依的少女继续照顾。
又经过了一夜，第二天蒙蒙亮时，终于到达了海神殿所在的那处仙岛。龙萸昔会认为那是仙岛，完全是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给震撼到。
远看虹光万丈，碧海波澜。渐近，云团像是遭到了驱赶，四处散去。半山间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左边矮峰之上，云雾袅绕，巨大的丹炉正冒着缕缕青烟，一只朱红色的鸟儿正绕着青烟翩翩起舞，时而发出清脆的鸣声。石径和中间广场均是由汉白玉铺成，千丈有余的圆形广场正央矗立一座高约十丈的仙人石像。
那是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额前的一缕长发被玉簪束于脑后，其余的青丝全数随意披散在后背直垂脚踝。五官轮廓分明，眼神深邃，鼻梁英挺，唇形完美，泛着迷人的色泽。雪白的长袍，不染纤尘，举手头足间透露出洒脱与随意。什么是仙人之姿，龙萸昔似乎有些明悟。
一路的风光引得少女们连连赞叹，龙萸昔却只觉得这岛上的一切奇观都不如那石像好看，目光来回在石像上扫视，偶尔忘记前行而挡住了后面少女的脚步，令侍女们鄙视连连。龙萸昔讪笑，就让她们当自己没见过世面好了。
很快来到中央广场，侍女们为她们披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嫁衣，打扮妥当，排好队整齐地列在石像面前。
一个青衫少年和几位侍女来到石像的正下方，跪向石像，似念了半天听不懂的咒语，又让她们跪拜过石像上了大船。
数十艘大船上全是新娘装扮的少女，龙萸昔的心中出现很多种不好的猜测。数千新娘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贩卖或来个集体成亲照情况看是不可能，这么庞大的数啊，难道是殉葬？
越想越有可能，古代用大批量女子殉葬的先例可不在少数。经过二个时辰的行船，她的想法被证实。她们果真就是那传说中殉葬的人牲。
看着少女们一个个被推入海中，惨嚎声与凄泣声不绝于耳。凡是抱着栏杆不放或引起骚乱的都被制住了手脚原丢下海去。身边的依依紧跟随在龙萸昔身旁，紧张得都快装龙萸昔的衣袖扯落。好不容易让她的手松开又被紧紧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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