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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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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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的客人散去,喧闹的“督政令”府忽然陷入到了无边的宁静中,天边一钩新月,冷傲天际,寒风掠过窗棂,呼呼撕扯着窗纸。()

起风了……

未眠,也没有睡意。

我在等一个人。

当我在后院中抛下那句话离去时,我就知道,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一切的真相在抽丝剥茧中慢慢露出,所有的猜测疑惑一点点的得到解答。

无数个夜晚,我希望哥哥不曾离去,当他真实出现的时候,我却茫然了。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寒风从门缝处呼啸的卷了进来,蜡烛光被压的猛然一窒,房间里忽然暗了不少。

香气带着暖意扑鼻而来,碗被轻轻放在了我的面前,“晚上你没吃什么,喝点。”

藕粉,飘散着熟悉的清香,我却再无半点食欲。

慢慢的抬起目光,停留在身前人的脸上。

那脸上,络腮胡子除去,所有的伪装抹去,展现在我的面前的,是梦中流转了无数次的容颜。

他在我的面前蹲下,静静的凝望着。

手指,在空中停驻,想要触碰,又害怕。

面前的容颜,在灯光下闪烁,莹白的容颜,斜挑的眼角,飞入鬓边的眉,深邃的目光,无一不是记忆深处的熟悉,尤其是那目光中的温柔,那习惯似的宠爱眼神,当世再无他人能比。

掌心下的温度,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梦,手指下的触碰,是他的肌肤。

小院前的怨怼,出口话语时的愤恨,都不如此刻乍见他的激动,明明知道是他了,还是无法抑制心头如潮水奔涌的感情。

倾城之色,鬼面将军

往昔的调侃,还在耳边流淌,他的笑容一如曾经那般俊朗,带着我的思忆刹那回到当年。

一切,仿佛都未曾改变。

“你,终于肯承认了吗?”明明该是愤怒,出口却化为叹息,仿佛是当年的撒娇,仿佛是抗拒服药时的小女儿脾气。

他笑了,那笑容在烛光的摇曳中清新明亮,“凝卿,想哥哥吗?”

一声哥哥,融化了心头所有的责怪,一声哥哥,多少岁月的流逝重回。

哥哥……

“哥……”我以为,这很久很久没有出口的字会说的艰难;我以为,重逢的惊诧会让彼此疏离,只一个字,所有的一切化为泪水,模糊了眼眶。

很久以前,他从军归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仆仆的风尘冲入我的小院,将我抱起旋着,扬起清朗的嗓音笑着问我,想哥哥吗?

下朝的时候,他会拎着我喜欢的点心,等待着我从酣睡中醒来,晃荡着香甜的糕点问,想哥哥吗?

当我不肯喝药瑟缩在被褥间的时候,他总是匆匆赶来,抱我入怀,手指点着我的鼻子,逗弄般的问,想哥哥吗?

吸了吸鼻子,眼睛酸胀的朦胧了一切,只剩下晕黄着的烛光,可他的笑容清晰的没有半点模糊,在眼前放大。

心头抽疼,疼的无法呼吸,吸着气,只听到自己一声声的抽噎。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能感觉到温柔的掌心擦着我的脸颊,抹去我的泪水,很轻缓的动作,“凝卿,想哥哥吗?”

想要开口,刚刚发出一点点声音,又被抽噎着的气堵住,只能默默的点着头。

叹息声起,他抚着我脸的手,落在颈后,微微用力,我已经彻底落入他的怀中。

哥哥的味道,不再有羊膻味做遮掩,属于他的浓烈气息萦绕上身体,浓浓的包裹住我,哥哥的手臂,不再遮掩着疏离,紧拥着。

一年多了,自从我与他在‘御慕城’中那次分别之后,不再有过如此的亲昵,出嫁,远征,何尝想过有朝一日重回少时的偎贴?

他的力量,释放在环绕我的手臂间,强大的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胸膛,重的让我无法呼吸,耳边的声音带着苦涩,“哥哥想你呢,凝卿。”

抱着他的腰身,犹如少时般,出口的尽是指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躲着我,你说想我,却从不肯告诉我真相。”

我怨他,明明知我伤痛,却不肯告诉我,明明见我思念,也不愿真身相见,很怨,很怨。

“对不起。”他给我的,只有深深的这三个字,期中多少无奈,尽在一声叹息中。

对不起,他又何需向我说对不起?

他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若要说,只怕也是我对不起他。

风家的惨烈,他的远走,哪一样不是我造成的?我的身份,我不能言说的皇家地位,害了爹爹,害了他。

摇头,除了摇头,早已说不出半个字。

不敢怨,因为知他艰难;不舍怨,因为知他同样痛苦,不敢怨,只因那步步险阻我同样清楚。

名扬天下的战将,弃了所有,背了祖族,放了家园,我知他苦的……

天下间,再不可能有风翊扬,便是功成名就又如何?不是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不是“红云”忠诚的卫国之兵,永远都冠着其他名字,其他身份。

“哥哥……”不需要更多的语言,能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念着,便是温暖。

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再不可能喊出这两个字了;曾几何时,我以为再不可能看到他的笑容;曾几何时,我以为这份安全的温暖,只能在梦中重现。

老天待我何其之厚,何其怜惜。

“哥哥,现在可愿告诉我一切了?”我仰起头,“我想知道真相。”

“好。”他搂着我的腰,身体微转,坐在了椅子上,我身体一晃,在他力量的带动下坐上了他的膝头。

微挣了下,想要站起,却被他的力量按住。

他取过桌上的藕粉,“先吃吧,凉了。”[WWW。WRSHU。COM]

一切,都似当年。

他的表情很平静,无数次重复过的事依然驾轻就熟,只在那勺子从碗中抬起时,我看到了他手指的微颤,看到了他眼神中的一丝期待。

心头,没来由的揪紧,不忍在他的温柔中说出拒绝,凑上唇,含下那口香甜。

“我其实怕呢,怕自己不会冲泡了。”他仿佛是在笑谈,“那一夜,我连冲了十碗,才选了一碗觉得最成功的,给你送来,幸好没让你失望。”

其实,一碗藕粉已足以给我震撼,哪还有心辨别口味如何。

“哥哥,不用的。”话语才出,他的藕粉已到了口边,那浅浅的笑容,是绽放的欣慰。

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认真的喂着我,我摇摇头,他笑着开口,“老规矩,我说你听,但是要吃东西。”

心头,又是酸酸堵着,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藕粉的香甜在他的动作中入口,他的声音平静的在头顶流淌,“当年‘塞宛’受灾依附‘红云’,是爹爹奉旨率兵带财物支援,爹爹与当时的‘塞宛’族族长结成了莫逆之交,甚至在私下结拜了兄弟,但是碍于身份,这事并没有什么人知晓。后来‘塞宛’老族长过世,临死前托付爹爹照顾幼子。因为‘塞宛’是草原游牧民族,稍大的儿子都有了自己的族群和领地,不愁吃穿,所以往往族长的领地是留给最幼小的孩子,只是他那长子野心勃勃,他不甚放心,才将族长之令和孩子托付给了爹爹,希望爹爹能为他幼子护卫性命还有一方土地。”

“那孩子……”我只憋出三个字,又被藕粉赌了回去。

哥哥的笑容温柔似水,一直望着我,脸上是浅浅的笑容,欣慰满足的笑容。

“爹爹的性格,你会不知吗?”哥哥摇头,“爹爹不肯说,因为他应了老族长保护那孩子,便是连我,也不会肯说的。而那族长令,其实是我无意中发现,私自拿的。”

我呆呆的望着哥哥,没有想到一向对爹爹顺从的他,也会有违背爹爹的一天。

“‘红云’帝君不满风家权势,我早猜到了,无数次对爹爹提及,他只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其实早在上书辞官前,他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他让我离京,只不过想要保我一命而已。”他摇着头,“我带走了族长令,那时候便已决心要反了。”

“你与‘塞宛’一战,是自己安排的?”我望着他的目光,“宁落臣的叛变也是出自你的授意?因为只有这样,才没有人知道那场战争到底战死了多少‘红云’将士,只有这样,你才能让宁落臣得到封赏,从而再次占据那边疆城池。也只有这样,‘塞宛’献出风翊扬人头的讨好之举才能为你将来的投诚打下基础。”

我敢肯定,他当年带去边疆的风家军,几乎全军保留了下来,这数十万人马,根本就是他手中强大的助益。

“是,也不仅仅是。”哥哥轻笑了下,“我若不死,易承烈和易清鸿之间的斗争怎么会上明面?赫连若不出现,易南天又怎么敢出手?‘红云’大乱之后,‘梁墨’又焉能安稳?”

放下碗,他的手捧上我的脸颊,“凝卿,当年我想带你远走,你直言走遍天下,无一己容身之所,如今,我便为你夺了天下,让你想去哪都能安宁,好不好?”

正文 幕后推手 南王造反

“安宁?”我有些出神,多久不曾真正体味过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了?

很是僵硬的摇了下头,“我不记得了。”

曾经要的安宁,是淡然生活无忧无虑后的憧憬;现在的安宁,是风云变幻后的看穿,同样的生活,还能有同样的心境吗?

岁月不曾改变,改变的是人。

江山不曾幻化,幻化的是心。

“‘梁墨’此刻的局势,都在你的掌握中吧?”我幽幽的叹了口气,“看似‘红云’崩塌,天下尽入‘梁墨’,其实,这才是战争真正的开端,从你放弃大司马骠骑大将军的位置开始,从风翊扬从人间消失开始,你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是吗?”

或者说,这一盘看似“梁墨”掌握的棋局,从一开始,就是由他落下的第一子,也是由他推动着整个进程。

“是!”他坚定的应了声,“风翊扬为‘红云’尽忠,却换不来你要的平静,那我唯有夺取一切,给你盛世太平。”

“你要毁了‘梁墨’?”

他微微一笑,那么俊美无俦,“便是没有我,这‘梁墨’帝位之争,又会太平吗?”

“如果没有你,易南天不会出手吧?”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定定的望着他,“那日你在易南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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