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烈日,少年开始采摘蔬菜,茄子,黄瓜个大,采摘不觉得怎样,辣椒,长豆角就有点繁琐了。一畦畦菜地从西往东摘过去,地梗的树上知了在歌唱,背上逐渐冒烟。
没有风,那天山麓里的风好象凝住了,极度的闷热,叫人透不过气来。
卡,不摘了。血性自言自语,他这个活没人管,放任自由。
把几筐蔬菜搬到阴凉处,拿根黄瓜在军装上擦了擦,血性在地梗的树下坐下。
这时节的黄瓜脆嫩水分多很爽口,没有风,汗珠子满面淌,背脊处已经有一层白白地盐渍了。
和江城的夏天差不多,热浪翻滚过田野的时候,一切都象要灼伤了。
山下的军营有了异动,隔的远,血性突然也感觉到了那种紧张气氛,操练场里集合号嘹亮,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新老兵争先恐后的上了军车,那一刻血性看见了连长、指导员,还有三排长,几乎全连的官兵都随着军车呼啸而去。
一座军营转瞬间空荡了,血性的心也空荡,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悠然而生。
难道和三排长昨晚说的持枪抢劫八连的那个事有关,少年内心忐忑,莫不是劫匪真的往这个方向来了?
最大的不可能或许就成了可能。少年想,如此丧心病狂的劫匪不能用惯有的思维来揣测,最不可能就是可能。这是逆向思维。
三连长接到营首长的命令,风风火火的赶到铜鼓山时不到一个小时,铜鼓山如其名,象似了一面,卧倒了的铜鼓。
从电话里三连长就知道两名劫匪逃进了山中,事发突然,清晨的时候离铜鼓山不远的一个叫小黄村的村庄发生了枪击案。两个村民一死一伤,死的那个是村治保主任黄胜利。
黄胜利家今天办酒,他儿子结婚,女方是隔壁打谷场村的女青年姚美枝,年方十八。
黄胜利的儿子黄海年龄也不大,十九。那时农村结婚都早,象黄海这个年龄的很多都做了爸爸。
黄海和姚美枝是小学时候的同学,都在相邻的大黄村小学读书,那时孩子读书都晚,好些农村孩子十来岁了还刚开始上小学一年级。
姚美枝算早的,她七岁,跟个豆芽菜似的。名不符实。
不过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十几年过后,姚美枝出落的山花烂漫。
这时中学才毕业的黄海回家务农,一来二去两人好上了,黄海也算争气的,这一年通过黄胜利的关系,黄海当上了小黄村的村会计。
黄胜利这天起的早,天没亮一家都起了床,忙开了。
杀猪,打豆腐,在农村这两样是主菜,黄胜利的表弟范老三头天就从范家村赶来帮忙。范老三黑瘦,天生一股火热性子。
范老三把猪杀了,脱毛开膛手脚极为麻利,等整头大卸八块后,手脚麻利的范老三头上也见了汗。
天太闷,鱼肚白的光景里没一丝风。
天蒙蒙放亮,范老三叼根滤嘴烟跟黄胜利招呼一声,就往村东头的茅厕去了。
那年月农村乡镇多半如此,没卫生间,一个村共一间厕所,十几个蹲位,泥土砖磊就,清一色的毛屋顶,不通电,黑乌巴丘。
厕所也多在村头的路口,估计是为了担肥方便,或是卫生保洁。
小黄村的这个厕所也在村路口,一棵巨大的老樟树下。
范老三先前杀猪时已经憋了会,此刻急匆匆,在路口离茅厕不远处停着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后座上横担着一条麻布袋,一个黑衬衫的大汉支在车旁,嘴里含着根烟卷。
范老三由于急,他没在意,进厕所的时候嘀咕了一句,这谁呀!不象是咱地方的人。
范老三没想到厕所里还有个人,他进去的时候,被下了一跳,那人光头,神情极近疲惫,一双眼却出奇的寒光闪闪。
范老三那时候想起了杀猪的刀,那人的眼神就和杀猪的长条刀一个样,锋寒毕露。
范老三打了个寒战,不过他没功夫多想,屁眼心里的屎涨的要喷薄而出。他蹲下时,大坨大坨的黄白之物响的惊天动地。
',!'
 ;。。。 ;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三步倒和劫匪2
真舒坦!范老三如释负重,划了根火柴重新点燃根烟,在火柴的光亮里范老三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或许是黄胜利家的喜事膨胀了范老三的热情,也或许是天生赋予的那种豪爽,范老三忘了先前那杀猪刀一样的眼神。
他给光头递上了根过滤嘴,兄弟,你不是这块的吧!范老三说,面生的很呀!咱们没见过。
嗯!光头低声应道,他拉肚子,这几天番薯和生水喝多了,胃肠适应不了,这顿拉很精疲力尽。
范老三年龄三十上下,他比表哥黄胜利小了十多岁,在范家村范老三可谓最见过世面的人,早年范老三跟人学过木匠,方圆十里八村范老三都做过活,可谓见多识广。而且,范老三还是个人来熟。
人来熟就是见谁都能唠嗑,范老三说,难怪了,拉肚子。这会卫生所还没开门,等会上我表哥家喝碗盐水,盐水杀菌,看样子兄弟是拉虚脱了。
光头头顶一层密密细汗,表情极其痛苦。谢了!光头说,拉会就没事了。
对。范老三说,肚子痛不是病,有泡屎没拉尽,拉透了就舒坦了。你是北方人吧!听口音就知道了。
这是范老三犯的第二个错误,祸从口出患从口入,他没看见那一刻光头佬眼神惫倦里一抹杀机浮现。
直到此时范老三如果不在唠嗑,还极有可能免受灭顶之灾。
随后范老三的一句话把一切都带入了万复不劫,就在光头佬起身的时候,范老三从对方腰间的蓇葖中看见了今天最为熟悉的那种感觉,从第一直觉上判断,那是一把利刃的柄。
范老三脱口而出,你带着把刀干啥?这句话出口范老三依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临近。他还想问问对方,你不是个坏人吧!
可惜没等范老三开口,一张蛮狠以极的脸霍然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茅厕中为之一暗。
范老三本能的想起身,他忘记自已还是光着屁股的了。
记住,别跟陌生人说话!
那声音就象是刀刮在铁皮上,搁出一溜火花,然后范老三被一脚踹倒了后背的厕所墙上,整面墙开始摇晃,积尘宛若落雪一般的飞舞,范老三感觉到下体在空气里轻松的回荡,他很不习惯这种裸露。
一阵剧烈到撕心裂肺的痛疼开始从胸腔间传来,范老三没有意识到自已已经被钉在了厕所的泥墙上,那是一把军用匕首,刀柄上缠着红绸布,红绸布扬起来的时候,范老三看见了一团火在阴暗里点燃了对面的一扇墙,那团火里很喜庆。
光头佬在拔出匕首的刹那间侧了侧身,他抓住了范老三的手,那只手十分有力,常年做木匠活杀猪范老三腕力极为惊人。
但更为惊人的是光头佬,咯的一声,光头佬极尽强悍的单手撅断了那只手,根本来不及感觉痛楚的来临,范老三全身的精气神都在从胸腹间突然出现的刀口中流失。
范老三一连被捅了四刀,一刀对穿,两刀在腹部,还有一刀扎在了胸骨上。
幸运的是范老三没有死,他在县医院整整的躺了一年。医生说他很幸运,比大多数中刀伤的人都幸运。
第一刀擦心脏而过,不足以致命,腹部的两刀很戏剧性,其中的一刀穿过阑尾,碰巧的是范老三此生并没有做过类似的手术,凶犯间接的甚至是免费的替范老三切除了身体内在的隐患。而另一刀几乎是在重复这一手术,更加完全彻底将范老三的阑尾清除到底。
扎在胸骨上的那一刀才是最为致命的,致命的不是军用匕首造成的创口,而是胸骨在外力的作用下折断了,折断了的胸肋骨戳伤了肺叶。
这一年里范老三都在为他的肺气肿烦恼,他本来想反驳医生给他定义的幸运,可是等他张口的时候,一阵巨咳里;泪光闪闪。
范老三在心里想,我他妈的是有口难言,生不如死啊!
张胜利担水路过之地离村口的茅厕并不远,尽管是表弟,张胜利仍然象对待那时期的师傅一样喊范老三吃今早的第一口菜。
那时期,杀猪师傅的待遇还算不错的,杀一头猪能有几块钱,开膛破肚后最好的肋条肉基本属师傅的专利。
张胜利扯开喉咙一连叫了两声,都没回音,在井边担水起身时张胜利看见了一个异常敦实的大光头急匆匆的离去。村东头口一辆二八大卡,一个黑衫的大汉推车前行,后来那个车轱辘似的光头佬上了后座。
张胜利没有注意二八大卡的后座上的那个麻布袋。
他又叫了两声,茅厕那块依然没有反应,他放下了水桶拎着扁担向茅厕跑去,意识里张胜利感觉出了什么。那两个行色匆忙的人引起了他的不安。
杀人了!杀人了!!!
喊声一声盖过一声,在逐渐开始噪杂的清晨,依旧撕心裂肺,响彻云霄。
张胜利第一眼见到鲜血时,他想起了两天前乡派出所传达的八连持枪抢劫案,两个案犯不正是一高一矮,一个身形高大,一个车轱辘横竖不分的体型吗?
完全被茅厕里异味和鲜血弥漫的击昏了头脑的村治保主任张胜利想也没想拎着扁担义无返顾的冲了出去。
他根本没想到浑身鲜血淋漓的范老三根本就没有死,范老三昏死过去的一个原因是失血过多。
行驶在清晨黄土路上的自行车,由于路面的极度坑洼速度并没有起来。
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