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想鸣冤,不想争辩,只是觉得累。
年氏既然想好了法子对付我,自是也想好了事发后的对策,颠倒黑白的功夫,那从来就是年氏的强项。雍亲王的侧福晋娇美妩媚,柔若拂柳,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娇滴滴水做似的柔弱美人会说谎,会蓄意害人呢?
罢了,年氏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懒得辩解。
我默然抽开被四阿哥握在掌心的手,敛下目光。
窗格半开,和煦的风吹进屋内,卷翻起纱帘。
四阿哥起身,将窗户关小了些,然后走回床边,背手而立,俯视着我。
“心里有委屈就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我没——”下意识地要反驳说我没委屈,一抬眼,对上四阿哥那双深沉的眸子,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强撑那些莫须有的骨气是非常幼稚的事儿。我就是被年氏欺负了,受委屈了,我为什么要逆来顺受,把苦水往肚子里吞?“我说了,王爷能信?”我抿紧了唇。那个女人是他的侧福晋,他能胳膊肘往外拐?
四阿哥淡淡地笑了。“我家珣玉口拙,但从来不说谎话。”
我一愣,眨眨眼,再眨眨眼,刚刚被复仇女神鼓起的火焰一下子全漏了气。
十四曾经用来替我解围的话,他倒是记得挺牢,不过,他现在照搬这话算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呐?
 ;。。。 ; ; 我想我是一个没用的女人。
要貌没貌,要才没才,既没有翻云覆雨,左右逢源的本事,能让我在皇宫里如鱼得水,受尽宠爱,也没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貌,能让一众皇子阿哥、宗亲贵戚趋之若鹜,仿佛天底下女人都死光了一样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对我死心塌地,绝无二心。
想着电影小说里的女主角,哪个不是美得只应天上有,只需淡淡一笑,便有这个皇帝或是那个王爷为她赴汤蹈火,再不济也有会有个富可敌国的或冷漠或温柔的年轻帅哥对她呵护有加,痴情得要命。
再看看我,倾城的美貌没有,绝世的才华也没有,众星捧月的滋味从来没尝过,怎么就尽碰上些倒霉的事情呢?
右手臂不断传来灼灼的疼痛,我不由得皱起眉,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没有美貌没有本事,我也认了,反正我本来就是这样平凡的一个人,老天如果给我一张漂亮的脸和一肚子算计来算计去的城府,我反倒不习惯了。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就是这样一个毫不出众的我,居然还能引来年氏的妒恨,让她三番两次煞费苦心地把我往死里整,我真是何德何能。
我想我是没有资格抱怨的,因为我的灵魂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这本身就是老天爷跟我开的一个大玩笑。
眼睑轻眨,泪珠又落下,心里觉得委屈,不想哭,却又控制不住。
“是伤口又疼了么?”一只大掌抹去我颊边的泪,低声问。
我抬起眼,看见了四阿哥。
他在床边坐下,执起我裹着纱布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太医已经用了最好的伤药,头两天还是会比较疼,你忍一忍。等拆了纱布,再配合生肌化瘀的药膏,不会留下疤的。”
四阿哥轻声细语,神情柔和,仿佛我是他手心里的珍宝,爱怜地疼惜着。
我想我应该感动,但是我一扬唇,讥诮地笑了。“王爷知道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 ; ; 我抬起左手,抹去汗珠,挺直了身子,转过身,面对年氏。
那是一张美丽绝伦的脸,但为什么她的心肠却是如此毒辣?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四爷喜欢她,宠爱她,封她为侧福晋,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右手很痛,痛得我说不出话来,我竭力从喉咙挤出声音。
年氏挑了挑细眉,轻轻一笑。“福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闭上眼,努力稳住眼前的晕眩,尔后张开眼,说道:“他是喜欢你的,你何必这样?”
男人是女人的魔障,让女人被嫉妒蒙住了双眼,互相残杀,只为成为男人心中那个所谓的“唯一”。
年氏像是被踩到了痛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是喜欢我,可是占着他心思的那个女人不是我。”
所以?所以我就活该倒霉,必须承受这种无妄之灾?五福晋和年氏都恨我,为了一个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男人恨我,这是多么地可笑!
他那么爱你,却不知道这只会给你带来灾难,让你在痛苦里翻不了身。
我凄然地笑了。
五福晋是对的,四阿哥的一切就像一条斩不断的锁链,紧紧地绑缚在我身上,只要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永远不可能有摆脱的一天。
“侧福晋知道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吗?”我望着年氏,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喜欢的,而是心里想要,却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年氏脸色刷白,我瞬间有种报复的快感。我终于明白五福晋和年氏为什么如此乐于看到我痛苦,原来看别人痛苦居然是这样畅快。
“就算我死了,他也忘不掉我,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我,而你——”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眼前的黑暗将我吞没之前,吐出最恶毒的话语。
“你,永远只是一个可怜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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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的话:
我当然不是在写史记,但想我写的不是一个人会让人过目就忘的故事。
感谢决定把坑底坐穿的童鞋们~~
 ;。。。 ; ; 心一横,我伸出手想要接过瓷盅,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就要碰触到盅身的那一刹那,秋儿端着托盘的双手突然一松……
“哐当——”
瓷器落地发出碎裂的巨响,我的右手猛地感到一阵火烧似的疼痛。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瞬间泛红的手臂,刹时疼得喘不过气来。为什么这么烫?为什么年氏端来的鸡汤像刚煮沸的开水一样滚烫?
“怎么做事儿的,端个东西都端不好。”年氏狠狠地扇了秋儿一个巴掌,那声响把我震回神。“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找大夫?”她对秋儿说道。
秋儿捂着脸跑了出去,但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她不是为我找大夫去的。
手臂的疼痛让我额头冷汗直冒,我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比起远在天边的大夫,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一盆冷水。“来人,来人!”我大声朝外喊着,可是没有人回应我。
“福晋怎么起来了?”年氏挡在我身前。“秋儿做事儿冒失,我这个做主子的替她给福晋赔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的薄面,别同一个奴才计较……”
“人呢?青儿人呢?”我狠狠地盯住年氏,青儿是伺候我的丫鬟,一直守在外面,她为什么不在?
“哦,青儿啊。”年氏伸手扶住我摇摇欲坠地身子,那只芊芊细手不偏不倚正好握在我右手被烫伤的痛处,痛得我倒抽了一口气。“秋儿对园子不熟,有青儿领着,找大夫会快些,福晋您稍安勿躁,别着急。”
看我疼得冷汗直流,年氏笑了,她竟然笑了。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甩开年氏的钳握,侧靠在墙边大口地喘着气。
“我还是扶福晋回床上躺着吧,这样福晋也能少吃些苦。”身后,年氏淡淡地说道。
额头满是冷汗,流进眼睛里,酸得发疼,我想用手抹去,却发觉我的右手已经痛得完全举不起来了。
 ;。。。 ; ; “十四福晋?”年氏发现我的心不在焉,出声唤我。
我连忙回神,看向年氏,冲她无辜一笑。年氏还没走,我必须得好好应付着,别再走神了。
“昨儿刚到园子,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夜里熬了一盅鸡汤,鸡汤补身,还请十四福晋不要嫌弃。”
说实话,自从晓答应喝了皇太后的鸡汤落了胎,我就对鸡汤这东西没有了好感。当然,对于鸡汤,我也有过很美好的回忆,像我怀弘暟的时候,四福晋就亲手熬过鸡汤给我,那就让我满心感动。
只是年氏的鸡汤嘛……一大早就喝鸡汤,太补了吧?
年氏向她的贴身丫鬟秋儿使了个眼色,秋儿用棉布从食盒里取出汤盅放到木盘上,端来给我。
我瞅着年氏,想从她如常的笑容中看出些什么。不能怪我多心,一个月前年氏推我下湖,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又突然端了鸡汤来给我补身,这对比鲜明的状况着实诡异。
我踌躇着没有接过,年氏的娇颜闪过一丝受伤的委屈。“我知道一盅鸡汤确实简陋了些,自是比不上人参虫草贵重,可这也是我对福晋的一份心……”
年氏眨眨眼,好像竭力忍着眼泪似的,故作不在意地对我笑了笑。“福晋若是不喜欢,就不要勉强,我把它倒了就是了。”
“等等!”见年氏真要让秋儿把鸡汤端出去倒了,我喊道。
我搞不清楚年氏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说实在的,这鸡汤我不想喝,但如果不喝,等年氏走出这扇门,还不知道要怎么添油加醋地编排我。
十四福晋寄人篱下在四阿哥的圆明园养病,四阿哥最宠爱的侧福晋亲自端了鸡汤给她补身子,她非但没有感激涕零,还娇纵任性地让人把鸡汤倒了,更把人家娇美柔弱的侧福晋弄哭了,这是何等地跋扈恶毒,令人深恶痛绝啊!
假如这个版本的故事传出去,那我还不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看了看年氏,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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