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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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风云-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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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抖动着。按预定计划,任荣主审,毛岸英翻译,张养吾记录,审讯应在威严的气氛中进行,一开始就给他下马威!可是,当毛岸英凝视着莱尔斯那只颤抖的左臂时,情不自禁地动了恻隐之心--也许他看到的不再是一只嗜血成性的“老虎”,而是一个受伤的人,他不等任期荣发问,便用英语与莱尔斯交谈起来。“您的左臂是怎么受伤的?。。。”“因我不了解贵军的战俘政策,跑了一下。。。。。。”“有没有伤到骨头?”“没有。”“吸烟吗?”莱尔斯点了点头。毛岸英给他一支烟,替他点火。“您想吃什么吗?”“假如可以的话。。。。。。”

    毛岸英走出审讯室,从宿舍拿来一盒饼干。“谢谢!”莱尔斯边吃边嘟嚷道:“真是出乎意料。”在莱尔斯吃饱后,审讯正式开始。那种预期的气氛虽已荡然无存,可审讯却进行得格外顺利。“您的名字、职务?”“莱尔斯,韩国第六师美国顾问团少校顾问。”“履历?”“。。。。。。1947年到驻日美军任职,1949年到韩国任顾问。”“您对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战术有何印象?”“我曾在美国西点军校任教,研究过各种战法。但恕我直言:贵军不是常规的打法,前头拦住,后尾截住,这样作战,历史上未见过。”

    审讯完满结束。这该归功于莱尔斯的密切合作。

    是什么魔力使这位美国少校消除了恐惧,违背了入伍时严守国家机密的誓言呢?当然与毛岸英的几支香烟、几块饼干和几句同情的询问有关。但这绝不是廉价的交换,其中自有更深沉的东西:那就是发自毛岸英内心的革命人道主义精神!这次审讯结束,得到了彭德怀的高度重视。他在看了审讯记录后,当即指示张养吾和毛岸英:“俘虏谈的这些情况很有参考价值,应该通报全军。这份通报,就由你们写吧。”毛岸英执笔,写得很快。当天下午,这份《志司通报》即通过电台发至各军司令员。当天晚上,因三十八军行动迟缓,彭德怀又发了一顿脾气:“。。。。。。这说明入朝前政治动员很不深入。我们的政治工作,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右倾思想!”

    “那就发个电报,再动员一次吧?”杜平主任建议。“我看有这个必要!”彭德怀态度生硬,像吃了火药。“彭总,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和张秘书长吧!”毛岸英当即请求。“可以。要快!”彭德怀又补充说:“请杜主任审定,赶快发往部队。”摸黑回到宿舍,毛岸英点燃蜡烛,秉笔疾书。张养吾看到,他思路敏捷,文如泉涌:“。。。。。。我军取得了初战经验,证明没有空军配合的人民志愿军,它以无比的英勇与巧妙的战术,同样可以消灭有空军配合的敌人。。。。。。亲爱的全体同志们,歼敌良机摆在我们面前,能否取得胜利,关键不在飞机、大炮,而在我们能否认清这一时机的难得,能否坚决执行命令。”

    当毛岸英写下“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的落款时,已是11月1日拂晓。张养吾回忆说:“杜平同志阅后提了意见,我和毛岸英又作了修改,最后是彭总批发的。这次最辛苦了,毛岸英接连干了30多个小时。”

    第一次战役胜利结束后,彭德怀任命了志愿军总部机关的部处级干部,并宣布成立司令部办公室。这个办公室直属彭德怀领导,负责作战指挥和文电处理,人们习惯上称其为“彭总作战室”。

    办公室成员主要来自两个方面:彭德怀从西安带来的张养吾、杨凤安;从北京解放军总参谋部调来的成普、龚杰、徐亩元;还有一个就是毛岸英。张养吾虽然被任命为办公室主任,但他和毛岸英照旧不参加作战值班。军人与老百姓之间,有时相差十万八千里。张养吾自从“阴差阳错”,跟随彭德怀入朝以来,深感自己“不是这块料子”。他缺乏起码的战斗经验,无法适应战时生活。因此,他找彭德怀“要求调一下工作”。彭德怀叫他仍回西安任原职,并决定调西北军区司令部的高瑞欣参谋来办公室工作。

    毛岸英听说张养吾即将回国,多次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眷恋之情。

    11月16日下午,张养吾将他保管的机要电报移交给毛岸英,盯着自己的脚尖,沉思良久,正欲抬头,忽然看到毛岸英脚上绑着一只没有后跟的靴子。他想起来了:那是一个雪天,毛岸英脱下潮湿的靴子,放在火炉壁上,这只靴子的后跟被烤焦了。

    张养吾默默地脱下自己的一双靴子,轻放在毛岸英脚前。“不。”“听话!”“给我写信。”“写,还有任荣。”话到此处,又是沉默。

    在过去的40天中,张养吾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毛岸英,这不仅因为他是国家主席的长子,还因为他身上具有许多难得可贵的优点:满腔的报国热情,忘我的工作精神,刻苦的学习态度,突出的平民风格。。。。。。

    当然,在张养吾和一些人的眼中,毛岸英也有一些缺点。最明显的缺点就是,因为经常工作或看书到深夜,所以有时早晨不能按时起床,因而不能按时就餐,按时防空。这也是张养吾临走前最不放心不下的问题。

    张养吾清楚地记得:“有一次防空,司令部叫天亮前进洞。大家吃了饭,岸英才起床漱口。我们等他吃早饭,饭还没吃完,敌机来了。我、任荣、毛岸英,还有任荣的一个警卫员,来不及进防空洞了,就藏在房内,四个人一人蹲一个角落,正襟危坐,静候轰炸。几十公尺外炸弹直炸,那个声音真是震耳欲聋,山崩地裂啊。”任荣讲:“毛岸英同志啊,下次可要注意啊!”

    有感于此,张养吾突然打破沉默,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岸英,我要走了,但有件事一直不大放心。”“你说吧。”毛岸英抬起头,坦诚地望着张养吾的眼睛。“今后,夜里不要搞得太晚,早上要按时起床。”“嗯。”“早饭也要按时去吃,不要饿着肚子。”“好的。”“特别是要注意按规定防空,千万不要麻痹大意!”“行,我记住了。”当晚,张养吾乘高岗的专车回国。行前,毛岸英将一个包袱交给张养吾:“这些多余的东西,你带给我妈妈。”“我一定带到。”张养吾使劲地点头答应。

    苍茫暮色中,两人握手道别。“岸英,多多保重!”“保重。别忘了写信!”

    可是,当张养吾辗转到达西安,给毛岸英、任荣寄去充满思念的信时,毛岸英已不在人世了。

    1950年11月24日下午,两架绰号“黑**”的美军侦察机,在大榆洞上空盘旋了1个多小时。这个异常现象,立即引起了志愿军首长的关注,他们当即研究了几条规定:明晨4时前开饭完毕,除值班者外,其他人在天亮前全部进洞。

    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解方参谋长领着司令部的同志,躲在南山的一座大矿洞里;杜平主任和政治部的几位同志钻进山沟里的一座地下涵洞;距“彭总作战室”两三百公尺,有一座仅可容纳五六人的小矿洞,这是总部首长的藏身之所。25日上午,金灿灿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大矿洞里的人们已能相互看清对方的眉眼。此时,毛岸英饥肠辘辘地倚壁而坐,正在闷着头吸烟。他又睡过了时间,没赶上吃早饭。

    昨夜对中国志愿军而言,是最重要的一夜。各部队必须在拂晓前进入指定位置,做好于黄昏发起第二次战役的准备。彭德怀调兵遣将,督促全军,忙了大半夜,毛岸英也跟着忙到后半夜才睡。如果是在10天前,毛岸英就不会迟起,更不会饿肚子。他的两位邻居张养吾和任荣,可以督促他按时起床,等候他一起吃饭,可张养吾已经回国,任荣带领工作组到东线九兵团去了。毛岸英有一位新邻居,他就是张养吾走后,刚从西北军区调来的高瑞欣。他比毛岸英小两三岁,睡得比毛岸英还香,要不是毛岸英叫他起床,他可能还在梦乡里欢度蜜月哩!

    上午9点多钟,太阳升起老高了。往日这个时候,正是敌机活动猖獗之时,可今日反常,连飞机影子都没出现。“妈的,飞机怎么还不来?”有人等得不耐烦了。“今天是星期六,大概飞行员放假了!”有人瞎估摸。

    人们的思想开始麻痹了。有人去拉屎撒尿,有人在洞口散步聊天,毛岸英与高瑞欣回宿舍去喝水充饥,随后又立即返回洞内防空。到了10点多钟,还未见敌机,毛岸英和高瑞欣忍不住了,就悄悄地离开矿洞,向“彭总作战室”走去。。。。。。

    大约11点钟左右,凄厉的防空号突然吹响。正在值班的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兼作战处副处长成普、参谋徐亩元和毛岸英等人冲出“彭总作战室”,就近隐蔽。少顷,从南方飞来4架轰炸机,飓风似的掠过总部上空,向北飞去。人们估计:“大概又是去轰炸鸭绿江大桥了!”于是,毛岸英等人又回到作战室。可是,狡猾的敌机悄然折转回头。其中的一架敌机俯冲飞临“彭总作战室”上空,翅膀一抖,丢下几十颗凝固**。就在这些**降落和爆炸的瞬间,2个人影从屋内冲了出来:最先是徐亩元,他安然无恙;成普慢了一步,被爆炸的气浪摔到山下,半边脸被烧脱了皮。

    “彭总作战室”是一座木板房子,随着一串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木屋在烈火中燃烧、倒塌,眨眼间变成一片火海。毛岸英和高瑞欣来不及跑出,葬身于火海之中。

    埋葬岸英之后,彭德怀即令秘书给北京拍了电文:今天,志愿军司令部遭到敌机轰炸,毛岸英、高瑞欣不幸壮烈牺牲。**在接到毛岸英牺牲的电报后,**正感冒,身体欠佳,又忙于国内外重大事务,周恩来把电报暂搁下。根据周恩来的指示,暂时隐瞒**,怕他知道后,精神上受不了。直到1951年1月2日,周恩来才将电报送给**和**看,并附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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