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哭(完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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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哭(完结)_-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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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
  大抵一个故事的好结局,都是这样收梢的。只是——
  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妖女,就好像她从来不存在似得。
  周家那个秀雅少年,郭家那个娉婷女子,就这么消失在人们眼中,消失在记忆的长河里。
  ……
  马荆棘慢慢的睁开眼睛,一摸脸庞,全是冰冷的眼泪。她又哭了……在喜宝的梦境里,唯一残忍的记忆就只有那场火,她以为那是场意外,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模模糊糊中听到詹幼华说的那些因果,这是连喜宝也不知道的因果——这究竟是谁的眼泪,已经分不清了。
  她从詹幼华开始叙说往事的时候就混混沉沉的进入了喜宝的梦境,此刻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被一双手臂牢牢的搂着,抬起头看到周亦涯黑沉沉的眸子,不由大窘,跳起来想挣开他,脚腕处却一阵剧痛,又被他一把搂了回来。
  “你刚刚昏迷的时候把脚扭了,先别乱动。”
  他低低的说,略带一种强硬的口吻,手臂的姿势……看来他很习惯抱着女生,这姿势可真熟练。马荆棘一边偷偷的脸红一边用凤鸣的手帕擦去残留的泪珠。周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而那抹红影,独自躲在远远的角落里,蜷成一团,看起来那样无助而凄艳,渺小的似乎随时会被巨大的黑暗吞没。
  看不到她的脸,但马荆棘知道她在颤抖——哪怕是鬼,也没有忘却人世间的种种情爱。她觉得心里揪的很难受,倏然间想起紫藤花架下的孙磊,忍不住一把抓住凤鸣的袖子:“大师……徐大师你一定有办法让她往生的对不对?”
  凤鸣漂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眼前泪痕交错的少女。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孩,竟然有感知“那个世界”的能力,白白碰上的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如果可以,他并不介意帮她一回,但是——
  他摇了摇头:“喜宝刚死的时候,魂魄就被人下了失心咒,况且她生前就是通灵的人,那种情况下,只有魂魄散尽一途,没有办法转世投胎。”
  “骗……骗人!”马荆棘一把攒紧他的衣袖,用力的指节发白:“你骗人!你是真传的魂术师,怎么可能对一个江湖术士的破咒语无能为力?”
  “真的不能。”凤鸣的笑意很温柔,眼中却很冷,“马荆棘,那并不是普通术士。‘失心咒’是十分高明的咒术,因为太过阴损,下咒的人会因此而折损阳寿——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可能为了解这个咒也去折损自己的阳寿。我解不了。”
  “怎么会这样?什么人……竟会这么恨她?”
  “我想那个下咒的人应该不是恨她,而是冲着魂术师来的。”凤鸣的眼神转到曾佳茵身上,“换灵人只有借助魂术师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生长在有神物庇佑的地方的换灵人更为难得。你和喜宝都继承了那棵银杏树的灵力,只要是魂术师,都会很乐意得到这种几乎接近于巫女的灵力……”
  曾佳茵的眼睛亮了亮。
  “魂术师世家历代都有一族视同水火的仇人,他们经常收编豢养厉鬼,做下很多有违天伦的事,这些人被称为‘鬼咒师’。”他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我想,能不惜代价下失心咒的术士,应该就是一个鬼咒师。毁了一个优秀的换灵人,魂术师的力量就会大大削弱,从而无法压制鬼咒家族——”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带着几分怜悯看向喜宝,“可怜那些愚昧的凡人,被人利用了。”
  曾佳茵低头思忖了片刻,问道:“就算不能往生,应该也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里吧?她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我从小就看见了,真的好可怜。”
  马荆棘急忙点头:“徐大师,帮帮喜宝吧!”
  凤鸣半闭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我虽不能解咒,倒是可以带她离开,这里可有她生前常用的东西?”
  曾佳茵推了推詹幼华:“阿嬷,有喜宝的东西留下吗?”
  已将往事秘密说尽的詹幼华终于放下了长久压在心里的重担,一时全身无力,恍恍惚惚的瘫坐在椅子上,似乎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听到曾佳茵的问话,也只是迟缓的摇了摇头。
  “她的一切都已经在那场火中消失了,再也没什么留下了……”
  “那么坟墓呢?”曾佳茵打断她的呓语,果断的站起身来,“阿嬷,她的尸体当初埋在哪里?我们找出来就是。哪怕只有一块骨头,也能有办法的……”她转头看着凤鸣。“对不对?”
  坟墓?这女孩的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强韧呢……马荆棘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那团红影身边,慢慢蹲下,也不管她是不是能听明白,轻轻说道:“阿宝,我看到你的回忆了。”
  喜宝只是抱着自己,周身散发着点点细碎而模糊的银色光点,看起来朦胧而忧伤,几乎就要消失。可那只是幻象罢了——这善良的女子,不能转生,没有来世……她的天荒地老,只有那一生不再回来的爱恋和一场至亲骨肉亲手点燃的漫天大火。
  “阿宝,不要紧的。你心里的那些记忆谁也不会夺走,这是你亲身经历过的,只要经历过,就会很幸福。”马荆棘轻轻伸出手,指下的女子只是一团虚无,可她仿佛能察觉到她心中的哀愁和澎湃。她的手停在她肩上。
  “世上有很多人,可能活了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值得回想的记忆。你的昶哥死了,玉华死了,他们已经把所有开心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可是你还记得——直到天荒地老你都记得。你已经比他们幸福的多。你的爱,是永世不灭的啊!”
  永世都不会消失的爱,这是每个女孩少年时的梦想。曾几何时,这样的财富慢慢的不见了。这是个现实的社会,谁还稀罕爱情呢?
  谁还需要这种情感?
  “来,阿宝,我们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可以去看看昶哥哥的故乡,可以去看看遥远的美国,世界上还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你的路还很长……”
  在她身后,一声疲惫的“阿宝对不起”,带着淡淡的灰尘和潮湿的霉味儿,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那是崩溃之后的无力,是一辈子心上带着枷锁的重累,沙哑,而绝望。
  来,喜宝,离开这个地方,忘记那些痛苦,记得那些喜悦。纵然世间为微尘,亦能为你诉说这因缘。小倩遇到采臣,结局注定分离,可留下那一场相遇,即便不能相守,也是足够。
银杏宫  39.归去
  挖坟这种事,十分适合没有月亮的晚上去做。若是还下着点小雨,刮着点小风,那就更有feel了。
  马荆棘抱着胳膊,和苏香紧紧靠在一起,看着眼前那块古旧石碑下越挖越大的土坑,相对无言,唯有磕牙声。
  三更半夜,在这深山里的乱葬岗,周围鸦声切切,一群古怪的人聚在一起,还有一只鬼。
  浮生的荒唐,只有比小说戏剧更甚。
  挥着锄头干体力活的人是杜非凡,加上凤鸣的两个弟子。络腮胡大叔和司机大哥都是研究民俗的,听说在京城业界还很有名,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管一个才二十岁的小伙子叫“老师”。不过听说要开棺,两人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就上,熟门熟路,想必做这事也不是头一回。
  马荆棘也看过关于盗墓的书,什么洛阳铲摸金符黑驴蹄子,可是显然这些专业知识现在全都用不上。喜宝的坟墓很简单,虽然不至于曝尸荒野,却也只是一口薄棺浅埋,石碑很小,只写着“郭喜宝之位”五个字,生卒年代和立碑人都不曾写上,大家伙儿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疯长的野草和杂树中找到了小小的坟茔。
  马荆棘看了一眼飘飘摇摇的坐在树枝间,眼神空洞,爱恨不再的喜宝,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只鬼虽然被她说动,可到底是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她朝凤鸣靠了靠,低声道:“那个詹玉华老太太要你找喜宝做什么?觉得年轻时候做的事太缺德了,现在要忏悔吗?那怎么不捐点钱来帮喜宝的坟修一修?”
  凤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唇角带上一点嘲讽的笑意:“如果可以,我想她一定愿意这么做。”
  “她不可以?”马荆棘一愣,“为什么?”
  “你忘了我是和什么东西打交道的?”
  “什么东西?”马荆棘一愣,突然明白过来,跳起来指着他,连话都说不好了:“你你……你的意思是,詹玉华已经……已经死了?她是死了才来找你的!”
  凤鸣淡淡道:“她在那个世界过得不好,受了苦不能投胎好人家,就想办法托人到阳界找到我,想说如果解了喜宝身上的咒,能不能减轻一点罪虐。可惜这种咒解不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不远处的詹幼华却听得浑身发抖。
  做了亏心事,来世总有业报。投胎蝼蚁畜生也是一辈子,生不如死。
  马荆棘同情的望着老人。幼华的罪,是没人可以代替偏帮的,但她至少和阿良恩爱相守了一辈子,不像姐姐玉华,生的时候被孤零零的一个人抛在异国他乡,机关算尽,老死不相往来;死后还要下油锅地狱煎熬,煎满七七四十九之数,转世也不能安宁。
  有句话说,人在做天在看。马荆棘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棺材埋的不深,很快土里就露出了一角白皮。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起抬出来,杜非凡还有些胆怯,那两个中年汉子已然“嘿哟”一声喊,将棺材盖揭了开来。薄皮白松木,连钉子都不舍得多钉几个。
  苏香和周大少已经拉起袖子掩住口鼻,曾佳茵和马荆棘却好奇的朝里看去,只有树枝上的喜宝,一脸漠然的望着天空。仿佛那棺材里腐烂的肉身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可熏热的空气里并没有叫人作呕的味道。棺盖打开的一瞬间,众人眼前似乎腾起一阵乳白的雾气,很快的消散开来,一具干净纤细的骨架以一种蜷缩的姿势静静的躺在棺底,骨骼的某些地方微微发黑,看得出烟熏的痕迹,时隔七十年,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只有一袭残旧破碎的红衣还裹在身上。
  这具骨骼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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