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她便没了动静，看来是睡着了。
顾昔城向树上靠去，眼睛半眯起来，目光却始终落在前方客厅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熟悉的姿势。
以往，每次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也总是这样蜷缩着的她。
像只小兽一般，安静的缩成一团，眉毛轻轻的皱起来。
手伸进裤兜里，细长的手指掏出烟和打火机，正欲点燃香烟时，胃痛却再一次袭来，噬心的痛。他的额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手中握着的打火机和香烟从手指间掉落。修长的手指按向自己的胃部，紧紧地抓住，因为用力的原因，骨节微微泛出白色。
好看的脸因为巨大的疼痛的原因扭曲起来。眉头深深的皱起来，额间形成深深的“川”字。连嘴部的线条也僵硬起来。
许久，他方才低下身捡起方才掉落到地上的打火机和烟，捂着自己的胃部，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莫萱，终究还是迈开步子走开。
她终究已经忘了自己。终究也开始用曾经习惯等自己的姿势，来等另一个男人了。
为什么自己的胸口此时隐隐的发酸呢，酸的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流出眼泪来。
南宫寂言回到家里时，莫萱已经抱着相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嘴角微微弯起，面容恬静，细细的胳膊抱着相机和自己，蜷缩成婴儿般的姿势。
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孩子，迷糊的可以。
皱了皱眉，他弯下腰轻轻抱起莫萱，向她的卧室走去。她在他怀里呢喃着说了什么，随即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看见她这般模样，寂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揽着她的臂弯亦一点点缩小。
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将她放到床上，他没敢多做停留，便熄了灯安静的关上门走了出来。上一次，自己突然生起的那样强烈的让他无所适从。
看着她安静的容颜，他微微叹了口气，将门带上。
寂言安静的躺在偌大的床上，壁灯下，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的表情，原本凌厉的面部也柔和人起来。
手机却突然响起，摁下接听键，秦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今天，黎傲去了莫小姐的店里，并且带莫小姐出去了一趟，不过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寂言沉沉的说。
挂掉电话，他犹自看着窗外。终究还是起身走到莫萱房间里，借着壁灯的光可以看见她好看的眉眼。
她依旧细细的均匀的呼吸着。
寂言轻轻帮她掖好被角，起身走了出去。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店里，黎傲坐在靠进窗边的位置上，看着窗外向这边走来的男子，夜色的遮拦下，来人英挺的外表，出众的气质依然没有减色半分。
没过多久，寂言已在他对面落座。
简单翻过几下菜单便递给了侍者，“蓝山。谢谢。”
待侍者领命而去，他这才看着黎傲，忽然语出惊人，“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颇带挑衅的问题并没有让黎傲失控，他眉目不动，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笑意，“南宫果然是来势汹汹啊。不过，你似乎多虑了呢。”
“呵，是吗？”寂言向椅背靠去，十指交握。“离莫萱远一点。”
“恕难从命。”黎傲轻笑起来，“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脸上重新被阴郁的表情占据。
黎傲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杯子饮了一口，低声道：“她不适合这个圈子。而你，怕是没有办法脱离了吧？”
这话并不假，作为暗影门的少主，南宫寂言已经得罪过太多的人，一旦失去了暗影门这层保护伞，寻仇的人便会接踵而来。
一堕阎罗，永堕阎罗，这便是了。
寂言沉默下来，手指握的愈发紧了。看着黎傲的表情愈发暗下来。
“我从不干涉莫萱的自由。”他沉声道，“但是，如果你让她流泪，我会让你流血；如果你让她流一滴血，我会要了你的命。”语气平平，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黎傲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表情和眼里入骨的寒意，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啊，我知道。”
“那失陪了。”南宫寂言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推开门，外面清冷的空气便迎面而来。
寂言深深的呼吸，握的青筋暴起的手良久才松开。
黎傲看着寂言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嗜血的情绪。
南宫，我要的，不是那个女人流泪，而是你流泪。
莫萱。Lara，要怪，就怪你是他最爱的女人吧。被视为没有感情的南宫寂言唯一的死穴。我不可能放过。
南宫寂言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还是他走前的睡姿。嘴角抿的紧紧的，眉毛轻轻的皱起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吧？
寂言在她身边坐下，头床头靠去，低下头侧眼看着莫萱的脸。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搂过来。
莫萱动了几下，适应了新姿势，眉头愈发皱紧起来。寂言放松了一下手臂，她的眉头才重新舒展开来。
鼻尖盈满她的发香。
她却在他的怀里犹自安然的睡的香甜。
又是一夜无眠。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睡意，脑里想着的，全是黎傲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决不会。”他低低的说，声音坚定。
睁着眼睛到早上五点多，他方才起身，低头看了一眼莫萱，他微微俯下身，吻上她的发丝。然后起身回到书房。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伸出手按住自己的眼角，微微叹了口气，眼前的电脑上大堆的数字此刻却怎么也进不了自己的眼里。
一直忙到晨曦初现。
莫萱穿着睡意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 声音里犹带着一些睡意
寂言 你一直没睡吗？
嗯 有些事要忙 寂言点点头 看着她慵懒的模样 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那你去睡今天早饭我来做 莫萱打了个呵欠 揉着眼睛走开来
身后 寂言看着她的身影忽而低低的唤她 萱萱
嗯？怎么了？ 莫萱停住脚步 转过身来 一脸疑惑的模样
寂言站起来 起身走到莫萱面前 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离黎傲远一点
嗯？ 她抬起眼眸 看着寂言的眼里满是疑惑 他不是你朋友吗？干嘛这么说？ 无辜的模样
寂言将手插进裤子口袋里 斜靠在门边 谈不上朋友 一个认识的人罢了 停顿了些许 他低低的开口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知道了吗？
我知道 莫萱低下头 咬紧自己的唇 我只是想让自己多笑一点 多哭一点 多活出自己一点我知道该怎么做
寂言笑起来 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额 满脸的宠溺 长大咯
是你老了 她亦笑起来 我去做饭我的厨艺不错？ 眼角微微弯起 笑容暖暖的
寂言依旧摸了摸她的发，“那今天我就偷回懒吧。”
“你再这么摸我的头，我都要觉得自己快变成小狗了。”莫萱皱着眉说道，未等寂言反应过来，她已经圾着拖鞋走开了，瘦瘦小小的模样。
寂言叹了口气，手指遂又重新抚上自己的眉角。
吃过早饭时间尚早，莫萱便穿着短裤，T恤，外面套着一件长长的风衣，跑到门前的花园里去打点自己种下的花了。
她一向喜欢花花草草的，这一点，寂言一直便知道。以前读大学时，她最爱去的地方便是花鸟市场，宿舍的阳台上摆满了小小的盆栽。
她拿着水管给花浇水的时候，寂言正从屋里走出来，她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随即将水管对准寂言，“看你往哪里跑。”
寂言也笑着跑开来，“这么大了还恶作剧。”眼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我这叫童心未泯。你老了。”莫萱笑着拿着水管对准寂言，笑的前俯后仰。
隔壁的楼里，顾昔城安静的站在窗户后面，看着草地上笑的那么开心的莫萱，眼里不经意的流露出深深的落寞。
那样开心的莫萱，是他从未见过的。
在他面前，她永远那么安静，安静的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因为胆怯，因为自己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地方，她永远只能，或者只敢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身边，连祈求一点温暖都不敢。
他的手一点点攥紧，眼神却始终追随着一直拿着水管跑着的莫萱。
直到南宫寂言的身上已经半湿了，莫萱这才停下来，捂着自己的肚子，“南宫寂言，你现在好像一只落汤鸡哦。”
她跑放下水管，跑到寂言身边，刚刚站定，寂言的手指便落在了她的眉间，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鼻翼滑下，微凉的触感。
莫萱推着寂言往屋里走去，“快去换身衣服，感冒了可是要花钱的。”
“好。我去换。”宠溺的模样。
顾昔城皱紧了眉，重新将窗帘拉上，胃痛一直侵袭着自己，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他皱紧了眉头向桌子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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