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影红尘- 第18部分

　　　　楚云舒本意是要减少武力冲突，维持正常的生意秩序，减少人员伤亡，没想反而授人以权柄，还给了羽辉阁可乘之机，暗中收买、离间乾兴帮元老和帮众。

　　　　此次入川，原想借年会之机快刀斩乱麻，惩处叛徒，整理帮务，却成了现在的结果，尽管浣花溪畔大败羽辉阁，但也是两败俱伤而已，乾兴帮在巴蜀的势力大受影响。

　　　　如果当初先下手为强，也许就能少死很多人，也许羽辉阁也不至于猖狂到如此地步。

　　　　楚云舒双拳紧握，乾坤真气透体而出，在月光的折射下，恍似身上披了一层银沙，银光流转，宛若天神，飘飘欲飞。

　　　　身处乱世，强者为王，为了生存，容不得对敌人的半点仁慈。

　　　　是乾兴帮不断反击的时候了。



………【第五章　再起波澜（4）】………

　　　　紫竹轩茶楼。

　　　　段世昌仍然选择了自己常坐的座位，坐在二楼靠窗子的一角，桌上摆着茶点，手中轻摇着西川扇，悠闲地品着茶。

　　　　他非常喜欢这个位置。

　　　　这里可以看到茶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看到不同的人，不同的故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不论他是平凡或不凡。有的故事平淡，有的故事精彩，有的故事凄美，各有不同。

　　　　他喜欢看着这不同的人，读着他们的故事，胜过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不过，他今天来紫竹轩茶楼，确是要认真的听听故事，听听昨天发生在乾兴帮和羽辉阁间的精彩故事。

　　　　“咚咚咚”脚步声响，一人大步上楼，出现在楼梯口处。

　　　　这人身材不高，精瘦枯干，双颊瘦削，面黄无须，刚一上楼，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将二楼各桌客人扫视了一遍。看到段世昌，他双目一亮，径直走向窗边，边走边扯着嘶哑的嗓子叫了起来“段兄来得早。路上遇到些事，来迟一步，到叫你久等了。”

　　　　“无妨，正好在这尝尝茶，静静心。”段世昌微微一笑，慢声应道。

　　　　这名矮个男子走到桌前，颓然向后一靠，倒进面对段世昌的椅子中去，歪靠在椅背上，探手捞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进去，狠狠的吐出一口气道：“累死我了，为了能及时赶回来，我把马丢在驿站了，自己跑了一百里回来的，再跑下去，我的腿都得跑细了。”说完翘起二郎腿，悠了几下细瘦的右腿。

　　　　“封兄，你又开玩笑了，凭你‘铁翅鹰扬’的轻身功夫，哪里轮到用双脚跑路。”段世昌微微笑道，“这次劳封兄亲自出马，甚为辛苦，在下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他知道一百里路对于眼前这个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问题，对方如此说，意在强调此行的不易。

　　　　“别的好处就不必了，按约定给我们银子就行了，另外管我几顿好酒也就是了。”矮个男子嘿嘿一笑道，“如果不是路上遇到别的事情，我也早就回来了。”此人倒也爽快，除了嘴上耍贫之外，并没有向段世昌提出任何非分的要求。

　　　　“噢？有麻烦吗？托封兄打探的事情如何了？”段世昌低声问道。他听出对方话中有话，更加急于知道事情的经过。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摸清楚了，一切正常。”矮个男子答道。他深悉段世昌的心意，不再绕，痛快地说出了段世昌想知道的结果。

　　　　“一切正常？你是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段世昌看着矮个男子，嘴里喃喃道，似是有所怀疑。他实在想不通。

　　　　“没错，什么都没发生，根本没打起来，一切正常，该做买卖还做买卖，吃喝拉撒睡一切正常。”矮个男子强调了一下自己“一切正常”的含义，非常肯定。

　　　　“奇怪啊。”段世昌自言自语着，陷入了沉思。

　　　　段世昌是成都府有名的几位富商之一段臻荣的儿子，排名第二。

　　　　段家累世经商，在晚唐时期就是巴蜀有名的布商。祖业传到段臻荣手里后，更是被他发扬光大，除了生产贩卖蜀锦之外，也从事冶炼、钱庄和典当等买卖，在巴蜀甚有名望。

　　　　段臻荣为人圆滑，同巴蜀界内名门望族多有结交，乾兴帮也同段家多有往来，生意上的合作也不少。

　　　　段世昌自幼跟随段臻荣学习经营之道，深谙商道，尤其重视收集各类消息，以便及时做出准确的判断，把握商机。

　　　　昨天他听说了羽辉阁暗袭梓渝庄，狙杀乾兴帮弟子的消息后，马上找到了号称“铁翅鹰扬”的矮个男子封戈，花重金要求封戈尽快查清乾兴帮同羽辉阁在各地的分舵和各旗之间的状况，有无发生武力冲突，及时将消息送到段府。

　　　　封戈属于江湖上一个极有名的帮会组织“风灵会”。

　　　　风灵会在江湖上非常有名，缘于它的怪和奇。

　　　　一是组织怪。风灵会没有首脑，所有的会员都平起平坐，申请入会的人员只要经过原有会员推荐，超过半数会员同意就可以入会，会员可以随时退出风灵会。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风灵会的会员退会的。风灵会依靠接受委托收取服务费来赚取收入，收入扣除三成作为风灵会日常费用后由提供服务的会员平分。风灵会日常费用资金委托天下三大钱庄代为打理，风灵会日常用度由各地的会员到三大钱庄支取。

　　　　二是业务奇。风灵会从事很多业务，无奇不有。一是贩售各种江湖消息，为委托人提供各种信息分析，比如江湖名士的武功高低对比、决斗胜算估计等等。二是印制武功典籍出售。江湖人士多敝帚自珍，武功秘不外传，但风灵会确汇集了部分会员的武功心得，编制成册印制出售，也花重金收集江湖上秘传的一些典籍，印制后出售。据说只要花得起钱，风灵会甚至会印制百年前天下第一剑的谭源的“渊华”剑谱来卖，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花得起、愿意花银子来买“渊华”剑谱，所以，这个消息是否真实也无从得知。总之，风灵会是一群江湖的奇人怪杰凑到一起组织起来的帮会，架构松散，但江湖声望很高。

　　　　封戈样貌平凡无奇，却有“铁翅鹰扬”的雅号，缘于他独到的轻身功夫。他的轻身功夫同王辅颇为相近，都是借助特制的辅助“铁翼”来提高在空中的停留时间和灵活性，不过他的“铁翅”更大，像两把大扇子，不是安在双臂下，而是安装在背后，不用时可以卸下来背在背后，需用时通过套在胸前的皮套和支座安装在后背，使用时展开即成。说是“铁翅”其实只有部分扇骨是精铁所制，扇面采用皮革缝制，韧力十足。封戈凭着这双“铁翅”，仗着身体轻便，通过独特的身法，日行五百里不成问题，故段世昌知道他说用腿走路是玩笑之言。

　　　　“没有道理啊，既然羽辉阁在巴蜀向乾兴帮挑起战事，双方分布在天下各路的势力不应该毫无反应啊。怎么会一切如常？”段世昌低声的叨咕着，“至少在两湖一带，羽辉阁绝对不会继续允许乾兴帮的势力存在。封兄，你确信你的消息没有错？”段世昌为人极为自信，此时封戈了解到的消息同自己的分析大相径庭，他不得不怀疑。

　　　　封戈双眉一竖，又扯起公鸭嗓子大声道：“什么话？凭风灵会和我封戈的金字招牌，我的消息还有假的。”声音尖利宛如女子，引得茶楼二楼所有的茶客都往这边看来。

　　　　“封兄息怒，在下一时心急，失言了，还请见谅。”段世昌忙赔笑道，“不过这事儿确实奇怪。”

　　　　封戈哼了一声道：“奇怪的事情多了，我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了一件奇事，不然也不会来晚了。”

　　　　段世昌看了看封戈，并没有追问他是何奇事。

　　　　他知道，如果封戈想说，不用问，他紧接着就会自己主动说出来，否则，问也是白问。

　　　　封戈转头看了看其他的茶客，看到他们都已转首他顾，不再注视他们两人，将头凑近段世昌，压低了声音道：“你猜我在路上看到了什么？”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芒，盯着段世昌一眨不眨。

　　　　段世昌茫然的摇摇头。

　　　　封戈看到段世昌茫然的表情，得意的笑了笑道：“看在你我平日的交情，给你一个比你花钱买的消息更值钱的消息。附耳过来。”伸出手来向段世昌招了招，样子极为滑稽。

　　　　段世昌俯身凑近，将头外侧，右耳靠向封戈。他心中暗喜，刚刚故作茫然果然令封戈心中得意，自己就主动说出了心中的秘密。

　　　　封戈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道：“羽辉阁的阴景华同乾兴帮的唐靖轩走在一起。”

　　　　“什么？”段世昌万没有想到封戈竟说出这样一个消息来，惊得双眼圆睁，惊呼出来，再次引得众茶客引目观瞧。

　　　　段世昌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挥动西川扇，故作镇静。一边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却完全尝不出滋味来了，心中只是想着封戈刚刚告诉自己的消息。

　　　　封戈非常满意段世昌的反应，这是他意料到的结果。

　　　　他也端起了茶碗，细细品了一口，却不小心喝得急了，“吱”的一声，甚是刺耳。他看着段世昌“嘿嘿”的笑了一下，自己却并没有感到尴尬。

　　　　段世昌缓过神来，又喝了一口茶，展了展双眉，也对封戈笑了笑，道：“封兄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他的笑容僵硬异常，令人见之生怵。他的确被封戈的话震的心神大乱，此时还没有调整好思绪。

　　　　封戈又“吱”的喝了一口茶，呼出口气道：“这么值钱的消息，难道你不想听？早知如此，我就把它放在肚子里，怎么也不说了。”

　　　　段世昌苦笑道：“封兄，你既然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还说一切正常？完全不正常，非常不正常。”顿了顿，看着封戈，郑重的道：“既然封兄这么够意思，把如此重要的信息免费告诉了我，我也给你一个能发大财的重要消息。”

　　　　封戈双目一亮，急切地问：“有什么发财的消息，快快说给我听。”

　　　　段世昌道：“封兄稍安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