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棵连理树,
两株高大的红木棉连理,合成一株,在昏昏的月光下,就像是情人在拥抱着一样。
她想起了丁不一和沈素贞、白如水,苏小玉、江春花,还有丁非凡。
这些人都是她的仇敌,她不觉咬紧了银牙,便澄澈如水的眸子里却没了往日冷酷的仇意。
丁不一若真是自己的亲爹,那么……
十多年来,支撑她活下来的力量,便是她心中复仇的意念。
多少寂寞,多少焦虑,多少等待,一旦相遇,却原来是这般的一团谜!
她原本想去寻找宫主,但她走不开,她需要照料任焉梦。
不要嫁,也要一辈子照料他,她自问自答。
她抿唇绽出一个浅笑,清丽的脸上是一片坚定,其中还带有一丝羞涩。
武正君走到床边,看了正瞪眼瞧着天花板的任焉梦一眼,然后耸耸肩道:“狼崽,对不起,老夫已经尽力了。”
徐天良吁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段一指挺起鸡胸,瞪圆独眼:“人已到了这种地步,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还不行?”
段一指抿了好一阵嘴,才道:“老夫已和卜老商量过了,打算把痴儿送到冰窑,然后再用老夫的‘和神丸’替他治疗。”
徐天良问道:“这里有冰窑吗?”
段一指巴哒了一下嘴道:“据说,痴儿从小就被那个白发老头关在一个冰窑里,睡的是冰床,如果把他送到冰窑里,治疗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何仙姑道:“段老头,你可有把握?”
段一指翘着嘴:“这……”
徐天良与钱小晴对视了一眼道:“这样,就试一试吧。”
卜善慈道:“老夫这就派人把痴儿送到地下室里去,并请徐天良夫妇去寺下室照料,因为地下室太冷,没有精深内功的人是无法久持的。”
余双仁沉凝片刻,默然地点点头。
地下室里仍只有三盏油灯,灯光阴森而灰暗。
室中多了一张石床,床旁两张石板凳。
任焉梦被搀扶到石床上躺下,痴呆的目光变得明亮,继而泛出一片梦幻之光。
段一指道:“你不是说这办法有三成把握?”
巫若兰道:“你当我真有三成把握?我只不过是在为你撑面子而已。”
段一指推开徐天良,抢了过去:“娘?谁是你娘?”
任焉梦上眼里闪着光:“疯婆……很丑的疯婆。”
段一指拍着手道:“瞧,我这法了已有效了!”
“哎,”段一指得意地晃着头道,“就这两句痴话,说明他已有了思维,老夫这‘归本还原’之疗法,准成!”
卜善慈道:“段神医,明天中午慈善堂便可以把‘和神丸’制出来。”
卜善慈和段一指夫妇离开了地下室。
室门关上,室内的气温变得更低。
片刻,有丝丝刺骨的冷风,从藏冰蚕的暗柜石缝里透出。
徐天良赶紧走到她身旁,把她从石凳上拉起,两人盘膝坐在地上对掌运功。
卜善慈回到自己的后院小房。
楚天琪放下茶盅,抬起头,神色间有股说不出的愤恨,手指也在发抖:“你说的没错。”
楚天琪肃容道:“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卜善慈似是为难地:“这……”
“好吧。”卜善慈轻叹气道,“不过,在未找到大行宫宫主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同时我也想让此事到最后的证实。”
楚天琪道:“果不出卜老所料,他是血魔欧阳晋的孙子欧阳映雪。”
卜善慈点点头:“可找到他的隐身之外?”
卜善慈沉吟着道:“这么说来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如果我们能在赛刀会前找到他,就能先发制人,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楚天琪顿了顿道:“也许还有办法。”
卜善慈睁大了眼道:“杨玉和宋艳红也出山了?”
卜善慈显得有几分激动:“有你爹娘出现,欧阳雪就决无藏身之处。”
卜善慈留楚天琪,在小客房,谈天文地理,谈诗词书画,谈药道、酒道、茶道、一直谈到东方露出曙光。
在另一进院房里,丁不一与余双仁谈了一个通宵。
一夜间,任焉梦的病竟好了许多。
残冬过去,江南已出现了几分春色。
高五尺,三丈见方的平台,四周挂着慈善堂的彩旗,正中挂着十大门派的旗号,两侧两个对应的小平台,彩帘斜挂,十分艳目。
这赛刀会彩台在岳阳楼的烘托下,显得更是生气勃勃,光彩异常。
在段一指、徐天良、钱小晴和卜善慈的精心料理下,任焉梦在“冰窑”中身体恢复得很快,痴病也好了很多。
余双仁对任焉梦的感情变化,表示出极大的不安。
这一个多月来,云圆道长、丁不一和杨谷琼,及十大门派的人都在拼命地搜寻大行宫宫主欧阳映雪,但都找不到。
谁也料不到这个血魔的复仇者,在三月三日的约会上,会干出什么事来?
欧阳映雪躲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绝对想不到,做梦也不会想到。
小乔墓,又叫二乔墓。墓向南,距岳阳楼只有三百米远。
林荫中墓坟耸立,墓顶两颗女贞迎风摆动,墓前石碑高约一米,上书:“小乔之墓”四个正楷字。
在小乔墓南侧不远,有座杂草掩盖的野坟,坟前一块断碑已辩不出墓主的姓名。
这是座很小的早被遗忘了的野坟!
为了绝对保守秘密,以防走露风声,来此捉拿欧阳映雪的只有极少几个人,徐天良、钱小晴、楚天琪、丁不一、卜善慈和杨谷琼。
人虽只有六人,但再加上墓外接应的杨玉夫妇,要对付欧阳映雪该是绰绰有余,所以这次行动连红黑双魔廖天奎和关世杰、吕怀良、丁非凡等人没有告之。
杨谷琼未加思索,立即跃身而入。
六人动作不仅快,而且脚下还悄然无声。
行不到三丈远,眼前射来一丝光亮,顺着光亮看去,是从墓室里射出来的。
徐天良抢在杨谷琼之前,到了墓室门边。
杨玉消息没错,墓穴里确实只有欧阳映雪一人。
杨谷琼不敢动,其它的人都没有动,谁都相信徐天良能胜得了欧阳映雪。
墓穴震撼,碎石飞扬,灵柩变成了碎片。
徐天良身子竟倒飞出墓室外。
钱小晴扶住了徐天良。
欧阳映雪毕竟不是三人联手的对手。
欧阳映雪瞪圆着眼,满脸惊愕的表情,显然他没有想到,他会在此遭到袭击。
从后壁方向上看,不用说这两条暗道是通向三百米外的岳阳楼坪。
火药桶里的装满的火药,能干什么也不言而喻。
好毒狠的大行宫宫主!
楚天琪走在最后,步履有些沉重。
当六人走出小乔墓地时,楚天琪回头向墓地里看了一眼。
杨玉望着楚天琪消失的背影,忧心地道:“不知琪儿能否挺得住?”
如泣如诉的笛声,悠悠飘上天空。
一曲未尽,杨玉已垂下手中笛,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悠悠的笛声,还在小乔墓地里久久地回荡。
第十九章 雾里看花赛刀会
此刻,如若将欧阳映雪被擒的消息宣传出去,必会引起江湖的纷乱。要找欧阳映雪的复仇者,若找到慈善堂来,定会给慈善堂带来麻烦。
应该说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负责看守欧阳映雪的是杨谷琼。
丁不一和楚天琪急匆匆向十大门掌门暗地里送去欧阳映雪落网的消息,并将赛刀会的计划告诉他们。
他表面上很镇定,实际上心里却很慌乱。
如果宫主说出与他的关系,他这一段的努力,包括贾无瑕与宋孝忠的死,岂不都是白做了?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有一个,那就是杀人灭口,但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爹爹楚天琪和丁不一都已再三嘱咐他,不许他再出差错,而且看守人只留下他一个,如果他杀了欧阳映雪,绝对会引起人们的怀疑。
机会会不会有?他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朱志傲瞪着一双血红的眼,带着一股酒气向他走来。
他忙迎上去:“宋旗主。”
宋志傲哈着酒气道:“欧阳映雪是不是关在这里?”
宋志傲坦率地道:“刚才我在喝酒时,卜老告诉我的。”
杨谷琼点了点头:“不错,大行宫主就关在地下室里。”
宋志傲道:“把门打开,我要见他。”
朱志傲道:“我只问他一句话,谁杀了忠儿?”
杨谷琼故意道:“宋旗主,人已经死了,何必呢?”
宋志傲被酒撩起的心火,使脸都扭曲了。
被铁链脚镣手铐拴在墙角石桩上的欧阳映雪,“哗啦”一声站了起来。
杨谷琼走进室里。
“你这畜生,还我儿子来!”已有八分酒意的宋志傲,见到欧阳映雪冲着他在笑,心火顿炽,发疯似地扑了上去。
一粒哑喉丸从杨谷琼袖内滑出,落入了欧阳映雪嘴里,哑喉丸入口即溶化,刹时欧阳映雪刚刚解开的哑穴,便被永久地封死了。
在杨谷琼的“劝打”中,“咔嚓!”两声轻微的脆响,欧阳映雪左右手的腕骨被折断了,欧阳映雪哑声惨叫着,痛得扭变了脸。
杨谷琼“劝打”不成,返身奔出室外高喊:“来人啦!”
宋志傲被喊声惊醒,停住了手,怔怔地看着欧阳映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丁不一私下独自对欧阳映雪进行了特殊的审讯,也毫无结果。
欧阳映雪始终保持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
明天就是三月三,一切都该结束了。
岳阳楼前,红彤彤的赛刀会平台彩旗飞舞。
因为怕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