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翡- 第89部分

杨谦不听，端起杯子，轻声道：“最后一杯，喝完这杯我就送你走，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今天是怎么了，什么最后一杯最后一次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难道你打算以后再也不见我了吗？”

“哈哈——”杨谦冷笑几声，眼中凄茫一片，泪干了，只剩下冰冷的寂寞，“不然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我怔住了，半句话也答不出。

面前的菜都凉了，酒瓶也空了，杨谦凝望着我，终于站了起来，“走吧，这饭也吃不下，但愿以后还有机会补偿给你。”

我的心随着他一起身的动作，忽地悬空了，杨谦就要转身，我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杨谦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垂下眼睑看看我，眸子里分明带着惊喜。

我迟疑着，盯着他的眼睛，不忍，却又狠心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我是不是开过车或是出过什么事故，昨天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秦晓慧从我家搬走了，沈若溪给过刘夏一百万，这些问题，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杨谦眼中的喜悦在我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就轰然溃散了，他以为我在挽留吗？对不起，杨谦，此时此刻，我知道不该问，可是你是唯一一个与我走过那一段往事的人。

“你还是问了，我知道这辈子都可能得不到你的爱，可是最后我连你的信任都得不到吗？”杨谦坐回去，黑暗彻底包裹住他的眼眸，再没有一丝光亮可言。“有些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我也没有答案，不过有一点，你从不会开车，更没出过事故，当然我是说除了和晋阳那次意外。叶子，你要知道，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为了自己去伤害你，可是，我到死都不会。”

我悄悄垂下头去，压低了声音想进一步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心，我只是问一问，并没有说过……”

杨谦涩然一笑，打断了我的话：“其实你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些吧，你想知道，当年叔叔的案子，我是不是幕后黑手，叶子，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查我，我万万想不到那个人就是你！其实，今天你不问我，这些话我就会埋在心里永远不会提及，可是，你连最后一点的幻想都不给我，非要让我走得这么狼狈！”

杨谦的眼睛又一次湿了，却没有掉下泪来，只望着我。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许多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难道我又错了吗？他眼中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的痛楚穿透了我的心，我究竟都做了什么，会将他伤得如此深重！

“好了，我先走了，这么多年，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为你做了，我们就这样说声再见吧。”

“你，你不想再听我说些什么吗？”这一次我是在挽留，希望他不要再这么伤心下去。

“不听了，就这样结束吧。”杨谦看看我，眼中的光是柔和的，却没有往日的安宁，“既然我不能再陪伴你，那么就忘记吧，也忘记晋阳，我们都没什么可留恋的，去找可以让你笑的那个人，还有，一定要让自己过的幸福，起码要比我幸福，那样，我才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像狂风暴而一样袭来，杨谦的几句话让我惶惶不安，这一刻我才深刻地感觉到，我是真的失去了他！大学时候的四人组终于分崩离析了，而造成今天的局面，原因全在我！

杨谦看见我哭，反倒变得平静了，站起身，轻轻拍拍我的肩，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背影，心口一阵阵闷，五脏六腑要裂开了似的疼，因为杨谦有心如刀绞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明明他更加难过的，为什么反而是我忽然间丢了魂似的恍然若失，痛苦万分！

红翡　第90章　药

从餐厅里出来，我沿着河岸一直走，脑袋昏昏沉沉的，被河面凉爽的风一吹，渐渐清晰了很多。

这一次伤了杨谦的心，以后见面的机会都可能没有，许多的疑惑也仍旧没解开，可是，总有一点是好的：彻底走出杨谦的生活，或许他和刘夏还有机会，谁知道他们的故事会怎么发展呢。那宋柯对刘夏，刘夏对宋柯，各自又有几分真心，也都说不定。

倚在护栏边上，不断有行人从背后经过，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上架着高高的大桥，几艘小船从桥下经过，似乎在打捞着什么，人们三五成群蜂拥过去，一片喧嚣躁动，我皱一皱眉，走的更远一些，想起飘着雪的黄昏和杨谦在这里漫步的情形心里禁不住又一阵泛酸，那时的我心如死灰，杨谦不说话，周围静静的，只有雪落的声音。

一步一步，走在再熟悉不过的路上，心中翻滚的往事也和身后的脚步一样，慢慢向后退去，我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什么也不再想，坐在石阶上，双眼空茫地望着远方。

电话铃声猛然响起，吓得我禁不住一抖，马上停止了玄想，再一看是严卫东打来的，一股浅浅的温流在心中弥漫开，笑着接听了电话。

“出去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事情没有谈完吗？”严卫东语气温柔，轻轻问。

奇怪，他如何知道我出来找人谈话的，留得字条上并没有写这些。

“谈完了，你在哪里，上班了吗，还是在家里？”我淡淡笑着回答他，声音恹恹的，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你生病了吗？”严卫东担心地问，焦急的心情不自觉从电话那端流露出来，“我没有上班，以为你会回来的，所以一直在家里等你，这样吧，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等我吧。”

收了线，我沿着台阶走到马路上，忽然之间头晕晕的，眼前一片模糊，我站住脚，缓一缓才敢睁开眼睛，幸好一辆出租停下来，赶忙扶住车门坐进去，告知对方地址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头部传来的刺痛让我不堪忍受，只觉得一切事物都倒转过来，地转天旋的可怕，我只能慢慢合上了眼。

“叶欢？叶欢？”耳边不断有人叫着我的名字，艰难地睁开眼，严卫东正半个身子探进车里，轻轻拍着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看到他黑眸中闪烁的紧张和关怀我强装出几分笑意，轻轻说：“没事，没事，我就是有些头疼。”

我说着起身往外走，可是脚刚刚着地，眼睛冒星光又晕了过去。

严卫东面色极为深沉，眼底掠过丝丝的心疼一把抱住了我。

再一次醒来，我已经躺在昨夜睡过的那张大床上，严卫东守在我边上，刘医生静静站在一旁。

“我是怎么了？”我按按头，才想起来自己晕倒了，不过现在眩晕的感觉过去了，眼前的一切又明朗了。

“还说呢，你就会吓唬人，我要接你，你不肯，这要是半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严卫东伸手理理我额角的碎发，眼里的温柔肆意流淌，丝毫不顾及身边的人。

我心头一暖微微笑了，看到刘医生似有些尴尬地别开脸，我的脸也倏忽间微微泛红，轻轻撩开严卫东的手去问他：“怎么刘医生也来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傻瓜，这一次是因为你来的。”严卫东温煦的笑容溢满眼眸，站起身，对刘医生说：“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她吧，现在人已经醒了。”

“好的。”刘医生的脸平静得没有过多的表情，走上前又对我做了些检查。

“叶小姐最近是不是经常头痛，有过什么病史没有，像今天这样突然晕倒的情况以前出现过吗？”检查完毕，他退开几步，轻声问我。

我心下一沉，想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偷偷瞄一眼严卫东才小心地说：“我暂因为严重的抑郁症住院两个月。”

“哦，是这样。”刘医生右手握住左手腕，金丝边眼镜反射着光芒，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倒是严卫东，我审慎地说出那句话后又朝他看过去，他眼中平静如水，竟没有我预想的惊奇，而且意识到我的不安递给我一个稳妥而安心的眼神，唇边甚至挂着一弯浅笑。

“那么你采用的是药物治疗还是心理治疗，有没有服用过例如单胺氧化酶抑制剂或三环类抗抑郁药？”刘医生一边说一边又打开药箱。

我摇摇头，并不记得当时的药名：“记不清了，那时好像常常不睡觉，吃的药也不少。”

“我先取血样拿回医院化验一下吧，不过以我的经验来说，你这种情况应该是服药量过大引发的副作用，你说的不睡觉在医学上叫抗睡眠治疗，但依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有另外的原因。”

刘医生取出输血设备，我把手递过去，抬眼睛看看严卫东，他坐到我身边来，握住了我的肩，温柔地守护着。

手臂上小小的疼痛几秒钟就过去了，刘医生把血样收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直静止不动的眸子终于转了转，说：“叶小姐刚刚是不是喝酒了？”

我点一点头，回头看看严卫东，他的脸色也忽然一凛，可是很短暂，马上又恢复了宁和的神态。

“问题就在这酒上了，你停药多长时间了？”刘医生神色严肃认真。

“差不多半年吧。”我略一想，马上补充一句，“最近因为时常头痛，所以我偶尔会吃些药的。”

“病因找到了，酒精与丙咪嗪、阿蜜替林等三环类抗忧郁药是相冲突的，你体内或许残留着药性，加上酒精的作用，会导致思维混乱，很容易出事故。”

刘医生看看严卫东，好像终于对他有了交代似的，露出些笑意来：“我这里先给叶小姐开些药，如果头痛就马上吃一粒，情况会有好转，等化验结果出来了我们再看看有其他病症没有。”

“好的。”严卫东从刘医生手里接过药，“那就这样，我送你出去吧。”

严卫东回头看着我，轻声说：“你先躺会，我马上回来。”

“稍等一下，”我叫住他们，坐起身来问，“最近我常常会做同一个梦，有时脑子里还有许多奇怪的画面，这是为什么？”

二人转过身，脸上是同样惊奇的表情，严卫东站着没动，刘医生肩上挎着的药箱摆一摆，看着我说：“叶小姐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头痛引起的，以前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