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新在床上翻着身,自已站在地下,一只手在裤裆里,心里一下子冷了半截,长长地舒出一
口气,坐到凳子上,却见门外些些着亮光,雄雄的鸡声一阵阵地响着,西门玉痴痴地看着,
痴痴地听着。
“啊,天亮啦,好快活啊,怎么你到起来了,怎么不作声。”西门玉转过身“嗯”了一
声。“我的裤头子呢,我昨晚是光屁股睡得?脱到哪去了,怎么搞到地下去了。”西门玉吓得
不敢抬头,“怎么不高兴,是我挤你了。”看着石新拎着裤子到外面去,西门玉心里痒痒地难
过,石新系着裤带进来,“下午我去队长家搬土坯,叫他来垒个床,省得挤你,其实两个人
挤着睡子快活哎,发什么呆呀,还不烧洗脸水。”石新抓着头发去找牙刷,西门玉往锅里舀
水,心里又是轻松又是失落落,又想说不要垒床,又不想说不要垒床。刷牙洗脸,下地干活,
两人出了门,西门玉总觉着是偷了石新的东西,一路脸愧愧的不敢抬。“这个村子好得味,
象个丫丫葫芦,前头是个小球,后头是个球,我们就是那尾巴梢。”西门玉不觉一笑,“你也
会当地话了。”“五年了,还不和得味,妈的。我去队长家,他不发我锄头锹,我干什么。”
石新向队长家去,西门玉想跟后去,一想又停住,独自向田里去了。
锄了两行草,西门玉落了后。我将有大社祸临头了,总长要被他发现的,一个屋子里,
队长啊,你怎么要多嘴领一个人到我这儿来啊,领个一般的人儿来也罢了,怎么把他这么个
漂亮的人领来了啊,一个屋子里同吃同住,叫我算什么呢,还是怪我啊,我为什么要对他那
个呢,人家来了也并没惹你,只是你自已有这种心,对人家想入非非,噢,我怎么要有这种
心呢,我是什么变得哟,我怎么就要想着他呢,他的声音好好听啊,浓浓的,浑浓浓的,他
身上也好浑浓浓的,他眼睛也好浑浓浓的,老是望着我,象我们老早就认得了,象是一家子
人似的噢不,他,他是鬼,他不是人,我要和他一刀两段,从现在起我不看他,任他说
什么我也不看他,看了就会死的。这们念着,西门玉便觉着自已好清溜好光朗,便加快了脚
步向前赶去。
那一大队人早已转到另一块田里去了,却听石新在与他们哈哈嘻嘻笑,说着什么油菜
花不油菜花的。锄完了这块,西门玉到不与他们一块的另一块田里去,离着他们远远的,心
里是觉清静了不少。锄着锄着,便软软地想着要歇歇,坐到小埂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黑土,
人家都说这油菜花好看,我怎么一点也不喜欢看,凡是什么花的我都不喜欢,倒是那点点溜
圆的油菜籽儿甚是好看,等今年油菜籽上来,我要把分的菜油带几斤回去给母亲吃,她一个
人在家猪油都舍不得买,靠供应那几两菜油怎么够,天气暖和了,母亲在家的日子要好过些
了,家里那老房子太冷了,到时候我要是招工回了城,上班拿工资,一定要把家里修修,先
糊个天棚,再做个水泥地,“西门玉,收工了,还不快走。”是石新在招呼,西门玉站起来,
低低着头走着。
“怎么了,刚才我就见你在这儿想着什么心事似的。”石新上来一手搭在西门玉肩上,热
语浓浓,“遇上什么麻烦了,哎,有烦恼就要说出来啊,闷在肚子里可不是好吃的啊。”西门
玉咬着呀,哼着一声,身子直直地,石新一路上话不停口,到了家,石新锄头一放,便是淘
米洗菜,“今天你歇歇吧,饭菜我包了,哎,西门,今天我们正式开始过日子了,按讲今天
我应当请你一顿才是,只是腰包太干了,只能就你的小菜子了,等哪天有了票子我再补你一
顿,你听说了吗,下弯那边他们几个啊经常夜里聚赌煮夜饭吃,可热闹了,哪一天我带你一
块儿去他们那儿串串,管它呢,在这儿就是混,等哪天混走了就是本事。你看这水上得够不
够,不够你再添,我来烧火,西门,火柴在哪儿,你这锅洞好大,坐着*,好烧得很,
我在那儿什么屁养的砌的锅,锅洞只有他妈妈的口大,憋死了我,你这儿草够烧吧,我在那
儿草也不够烧,狗日的队长还说我不会烧,我也不管,烧完了我就去场子上挑,管他们看见
不看见,香了吧,嗯,小菜子也喷香了,蒸小菜子就要多放油,我刚才放了不少油哎,别舍
不得啊,荤菜吃不到,油还不多放点,你别耽心,吃完了我去想办法,不用你操心,以后过
日子的事,你给我放开手脚地去搞,吃在肚子里是本钱,好了,你去坐着,我来盛。”石新
又是拉桌子又是拿碗又是盛饭,把饭送到西门玉面前,“吃,老弟啊,头两天你可能不习惯,
一个人过惯了,其实人多过快活些哎,我这个人就喜欢热闹,来,吃菜呀,哈哈哈哈,我叫
你吃什么菜呀。”西门玉浑滚热着,一浪浪的滚热。“我也是喜欢热闹的,石新,你没来时,
我好孤单,我常常夜里都空空得睡不着,你现在来了,这屋子才暖烘烘得象个屋子,石新,
你在这儿别急啊,我们会好的,日子会好的。”西门玉滚滚而出,刷地一怔,旋即又滔滔溶
溶,只觉石新嘴儿浓浓,脸儿浓浓,整个的屋子烘烘浓浓,西门玉舒展着,蜷蜷着,西门玉
走向了石新,溶化在石新浓浓的呼呵里了
噢,它们好快活啊,叽叽喳喳的,是在说什么呢,搬了新家?哦,又上哪儿去呢,上新
家去,快活的小鸟啊,西门玉一动,不觉 朝自已的胯下看了一下,笑了,小时候,家门口
的那个长着大胡子的袁伯伯在夏天凉风时常常逗自已,“来来来,把你的小鸟给我来摸 摸 ,
一会儿我来买糖给你吃。”自已只觉羞得很,忙用小手把胯下捂着向家跑去,他怎么要把那
个叫作小鸟呢,西门玉笑着仰望天空那些飞去又飞去的小鸟,是有点象小鸟啊,说动就动,
活窜窜就要向外飞了的样子,不觉脸好热,朝后看看,不见塘下里的人,便把手塞进了裤裆,
揉摸一阵子,人要是不长着这么个小鸟,那活着多枯白啊,能软能硬,能小能大,真是一只
好鸟,别人也喜欢也喜欢揉摸自已的鸟吗,也喜欢让它变小变大吗,我好福气啊,如若没有
它,我的日子将怎么过呢。“噢,啊。”西门玉腾空一跳,只觉身上劲鼓鼓,劲鼓 鼓地还在
长着劲。怎么想起来来了一个石新,他对我怎么就那么得好,噢,我好福气啊,幸亏上山下
乡,幸亏上次招工没走掉,要不然怎能碰见他,但凡一件好事必暗有贵人相助,那天如若队
长不去大队有事,他能来得了吗,队长虽去了,如若他不多一句嘴,他又能来得了吗,队长
啊,你虽无心,我们却有意了,队长啊,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啊。好亮啊,这一程子里天怎
么这么好,天天都是鲜红的太阳,要结籽了,老天真是有眼,以要照看屋子,又要照看庄稼,
老天啊,你的天下都是美满的哟,“西门玉,到你的啦。”听见呼喊,西门玉忙翻过埂,下到
塘边,与麻叔抽起水来。
塘水在水车下哗哗流淌着,麻叔高一声低一声唱数着,“一咕哩一咯,二咕哩二咯,三咕
哩三咯”看着麻叔嘴一张一合地唱着,西门玉笑了,他人虽难看,嗓子还好听哎,破罐
子的拖腔,叫人周身酸戚戚地舒服。到数了,来福与小顺子接上,塘里的水已剩差不多了,
麻叔卷起裤筒,踩了一根粗藕,洗干净,鲜白鲜嫩,塞到西门玉手里,“快吃,他们还没来。”
西门玉折成两截,还给麻叔一截,另一截把它用衣服裹着藏在一边。
下工了,西门玉把那节藕揣在怀里,急急向家去,进屋,见石新仍裹 着被子在床上,
“你还在睡啊,快起来吃,这是鲜藕,嫩得很。”石新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接着,在枕头上吃
了起来,望着石新那懒乎乎的样子,西门玉凝凝地笑着,“笑什么,笑我好懒。”“不是笑你
懒,是笑你懒的样子,你那懒懒样子好看得很。”“哇,懒还好看,头一次听到赞扬懒的,好,
那我就天天歇着,煮好了喊我啊,哎,是还好吃,你来吃一口。”西门玉上去咬了一口,银
银的藕丝在石新手里与西门玉嘴里依依绵延,西门玉一阵心动,笼笼的蕴贴,又离离的凄迷。
吃过饭,石新又和衣倒到床上,背在被子上靠着,一手拉过西门玉,“你也躺着,好过咧。”
西门玉便和石新头并头在被子上靠,四条腿儿在床沿下悠着。
石新递过一支烟给西门玉,西门玉忙摇手,“今天就叫你抽。”石新把烟往西门玉手里塞,
“我真的不想抽。”“一个屋子里,我抽烟你不抽烟,多没劲,抽抽就会了,好过得很,就算
代我抽的行吧。”石新把烟送上西门玉嘴里,伸着脖子把自已嘴里的着烟点上去,西门玉用
嘴里的烟接点着。烟儿在俩人的脸上晃悠着,“怎么样。”“有点晕。”“一会儿就好了。”石新
又递过一支,“队长要是问我你就说还没好。”西门玉哧声一笑,“笑什么,哎,再回来,再
带一节鲜藕回来啊,真好吃。”“我可不敢了,上午人少,那也是麻叔下去踩的。”“你怎么叫
他麻叔,人家那么大岁数了。”
“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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