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箩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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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箩姑娘-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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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是他们的再见。
  坚持了许久,本以为再没有希望,本已经一再地放弃,结果却峰回路转。
  在白云之上,几千米的高空,把地面的空气都隔了个彻底。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连她一直在国外的爹都专门请了公休回来帮她收拾行李。
  唯独是他,一直到最后,他都再没出现。
  他说,你以为我真的在乎?语气漫不经心地轻蔑。
  在她决定要走以前,甚至在她踏上飞机之前。她都一直百分之百的确定,他不会让她离开,无论如何都不。
  可是,她此时却已经在万里高空之上了。
  他其实,是真的不在乎。
  可是,她还是一点,也不生气。
  旁边有一方洁白的纸巾递了过来,有人用英文对田箩说:“小姐,擦擦脸吧。”
  “谢谢。”田箩说这话的时候,连嘴角都在微微颤抖。
  她不生气,她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对一个人的包容如果超出了极限,那便是爱了。

  (21)

  要说后悔,田箩回国以后,曾无数遍的想过,究竟自己当初那般坚持的要出国,是否她这20多年来,做得最错的一次决定。如果,如果不去,就不会认识莫小白;如果不认识,就不会有这深入骨髓的伤心。
  她带着许多的眼泪,到温哥华,希望那里的暖阳,能把眼泪晒干。却偏偏碰到了温哥华60年难得一见的大雪,不停地下,不停地下,把眼泪统统都变成了冰,越来越冷,越来越重,终于积成了无法承受的重量,压在田箩心底,连心也跟着结了冰,变得硬如坚石,不得不背着这坚硬的重量,离开那个号称温暖的冰冷国度。
  因为害怕会伤心,所以要离开,以为从此可以忘却。最终仍是伤透了心,不得不逃回曾经坚持着要离开的地方。人生是否本该如此戏剧?老天爷注定了要给你的伤,无论走到哪,因为谁,最终仍是会一笔一划,一分不少的刻在身上,透入骨髓。
  在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她以为这一生,再也无法若无其事地面对尤殿。到溃不成军地从温哥华撤离,她又曾觉得,莫小白会在她的生命里,成为真正的过去。
  最终,所有的以为和觉得,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其实一个人,真正放弃了期盼和心动,就会发现曾经自以为的坚持,不过是一场幼稚的游戏。
  不盼,不求,日子便会过得顺畅而舒心。只是,她好不容易,把伤都埋进了骨血里,却为何现在才要,挖出来看个明白?
  田箩觉得尤殿半诱半哄半威胁的逼供方式让她无所适从。好不容易以为躲过了,又一副要把她剥皮拆骨的样子,仿佛欠了他八百年的债务没还似的。事实上,被欺负的人一直是她不是么。
  田箩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手机恰恰在这种时候响起,是响亮的斗地主音乐。田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甚少设置来电铃声,大多时候都是手机默认的系统铃音,这个声音,一度在她的手机里消失,最近才刚再次出现。
  手机离她的距离有些远,在衣帽间门口的小几上,离尤殿却极近。田箩抖了一下,想要跳起来去接,又怕刺激了某人的脾气。正犹豫着,大少爷已经往那个方向瞄了一眼,便毫无兴趣般,一个转身,出了房间。
  田箩反倒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刻,又刚发生了那样翻云覆雨的事情,接了,该说什么?
  这算不算,是一种刻意的背叛?他让她那样的痛,那样的痛。她以为这一生,他不会再回头看她一眼,他却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哀求,求再一次的机会与开始。
  她其实心里很乱。说不恨他,是假的,当然是假的。那种痛,腐蚀着心脏,久了,成了一种习惯,岂会那么轻易地愈合?
  盯着忽明忽灭的手机灯光,油然而生一种报复的快感。田箩站起身,到浴室洗了个澡,再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化了个精细的妆容,才把东西一件一件收回包里,斗地主音乐开始时很规律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后来便听不见了,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
  她穿过客厅往玄关,尤殿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电视看人物访谈的重播。电视里的人正慈祥地抱着一个四川灾区的孩子,在回顾一年前惊心动魄之中某某师到某某师的联动大军调配工作的形成与危机,一派的叱咤风云。田箩便站停了细细的端详了一会电视里的人,觉得尤家老爷子这些年越发地精减了,许是工作越发忙碌的关系。小时候还能偶尔蹭到跟大领导一块吃顿饭,他总是如电视上这般和蔼地一一细问尤殿的学习、生活,却只是问,很少给予意见横加干涉。后来便越来越难见到,近几年更是只偶尔在新闻里才能看见。
  田箩抱着讨好心态,一手指着电视里的人,巴巴地笑着说:“尤殿,等你放暑假了,我陪你一块到部里看看去?”
  坐在沙发上的人,原本连余光都不曾给她,这会听见她这么说着,便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转回了目光,一哼。
  田箩搭话不成,也没了兴致。弯下腰穿好鞋,临出门前觉得应该跟主人道别,边按开电梯,边回过头,正巧碰上尤殿的目光。他看她回头,立刻就把眼神飘开了,一点道别的意思也没有,拿着电视遥控器狠狠往上加了几格音量。
  田箩一叹,觉得这太子的脾气越发来得轻易了。
  田箩没开车,拖着一身的酸痛,只放慢了脚步慢慢往小区大门走。这里戒备严,的士都进不了,田箩有些后悔应该在尤殿家就给值班警卫打个电话让他帮叫好车。
  黑暗中,有斑驳的火光一亮,一星的碳红,在田箩不远处闪烁。熟悉的宝马X5,身侧斜斜地依着个人影。看到田箩,只换了个姿势,很随性地弹了弹手里长条的女士香烟,半截烟灰堪堪而落,消失在黑暗里。
  田箩觉得女士香烟握在这样变态的人手里,便成了一种标榜。盯着她的眼神,有种令她难堪的无谓。她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这里是尤殿的地盘,这个人大半夜地出现在这里,似乎也无可厚非。可是这样的出场方式,又让她莫名的无所适从。最终只能冲黑暗里的人点点头,很礼貌地用英文说:“他在家,上去吧。”
  其实这样的搭话有些过于标榜她与尤殿的暧昧,并不适合。可是这样的深夜,这样的地点,似乎也没有欲盖弥彰的必要。
  变态男只是无所谓地一笑,低着头继续抽自己的烟,一副她多么的无关紧要一般。
  田箩只能越过他,继续走自己的路。直走到眼看就要到小区大门,身后一阵马达声由远及近,一部宝马X5迅速越过她,又堪堪一个急刹,车速丝毫不减的倒着车,最后准确无误地停在她身侧。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里头的人用很ABC的中文对她说:“上车,送你。”
  田箩正犹豫着,已经有警卫听到刺耳的刹车声跑了过来,老远地举着电筒,一看是田箩,便边走边放大了音量问:“田小姐,需要帮忙吗?”
  田箩并不想过于引人注目,只能微笑着答应:“没事,是我的朋友。”便迅速上了车。
  车子在深夜的马路上一路风驰电掣,驾驶座上的人,无谓得仿佛她并不存在一般地开着车。田箩突然想起,其实他并没有问她家的地址,于是只能拿英文问他:“York,你知道我家怎么走么?”
  他却仿佛听不懂似的一笑,也不回答,只伸手一晃,按开了车上的音响。雷鬼音乐顿时铺天盖地的袭来,田箩觉得耳膜都快震爆了。这车上的音响,绝对是改装过的专业配备,指不定价格比车子本身还得贵上好几倍。她皱了眉,不知是继续问题好,还是索性放弃。
  尤子杰却极其享受,跟着音乐哼着歌,还时不时地在节拍上配上动作,顿点处,他还会侧头瞥田箩一眼。田箩觉得自己彻底的闹心透了,简直是脑壳坏去了才会上了疯子的车。索性靠在椅背上,闭了眼假装睡觉,眼不见为净。
  音乐一阵比一阵夸张,终于似乎是跳碟,中间有了一阵停顿。田箩正觉得耳朵就快要聋了,突然的安静,让她有些不适应。却有个蹩脚的中文,冲自己说:“真意外,今晚你还会记得要回家。”田箩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重听,张开眼看向驾驶座上的人,音乐已经再次袭来,他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随着音乐,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各式各样的拍子,身子也晃个没完。仿佛那句话,真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田箩皱了眉,轻轻地瞥开了目光。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已经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街道,再过一条街,便是她家了。他,竟然是认识路的。
  田箩越发的觉得此人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凭借着多年混迹太子党中的直觉,此人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他。但,一个晚上偶遇三次,未免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世界上,哪有这许多的巧合?印象中,确实是没有关于他的过去,但第六感的直觉,却又让她觉得,他对她,有她所不知的熟悉。
  车子以一个惯性的大甩尾,冲过九十度的转弯,在田箩整个人趴上尤子杰身上的同时,一个急刹一分不多的停在了田箩家楼下。
  田箩趴在某人身上的姿势极其不雅,驾驶座上的人,因为系着安全带,完全不受甩尾影响,很轻松地一手解开安全带,一手推着田箩,把她硬生生地推离好几公分的距离,全不顾及她根本尚未调整好的姿势。伴随而来的,还有肆无忌惮的爆笑声。
  田箩怒极,大喝了一声:“尤子杰!”
  笑声便停了。
  待得田箩手忙脚乱的爬下车,车上的人突然冲着她说: “我喜欢你叫我的中文名字,我也喜欢你跟我说中文,箩,箩。”
  车子在话音中绝尘而去。简直堪称危险驾驶的典范。田箩怔怔的,半晌会意不过来那话的意思。便这么站在黑暗里,也没有掏出入卡开身后的安全门。
  漆黑的深夜,黎明其实也并不遥远。月光不很亮,初一的月亮,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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