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的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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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的伪证-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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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原和彦轻轻点了两次头:“如果纵火犯只是搭了三中骚动的顺风车,而真正目的在别处……”

他或许会再次兴风作浪。毕竟,已经平息的事态再次被炒热,就会出现再搭一次顺风车的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就要看纵火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如果目的早已达成,那即使还有搭顺风车的机会,他也不会出手。如果前一次纵火并未达成目的,就完全是另一回事“我老爸又会成为攻击的目标,是吧?”

大出俊次嘴角僵硬。他的视线仍在游移,仿佛在空中找寻着大出胜。怎么办?老爸,我该怎么办?

“轻易下结论是很危险的。”

但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如果不加以关注,那会更加危险。

“我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即使窗户全部打开,没有安装空调的教室也依然闷热异常,可健一的胳膊上却起了鸡皮疙瘩。

“藤野、井上和北尾老师也都没有注意到。”

大出俊次像是清醒过来似的重新将目光投向神原和彦:“是啊。那你怎么会想到的呢?”

神原和彦微微偏了一下脑袋:“大概因为我一直是局外人吧。”

“真的很危险吗?有多危险?”

“还不知道。也可能只是我杞人忧天罢了。”

“不,不是”健一立刻反驳,“大出的祖母已经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杀死了。这事我们竟然都忘了。”

“没忘啊。”神原和彦说,“至少藤野没忘。大出家的火灾正是促使她想要举办校内审判的原因。”

她想到,就在我们集体沉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大出家死了人。

这样想来,凉子确实做得很对。健一的脑袋乱作一团,毫无头绪,只会一个劲儿地出汗:“藤野的父亲可是警视厅的刑警啊。”

这句从乱糟糟的心头不经意冒出来的话,却让神原和彦作出了强烈的反应。他猛地抬起头来:“真的吗?”

“是的,应该是搜查一课的刑警。”健一补充说明道,“她说过,对于这次事件,她曾跟父亲仔细商量过,还向父亲表达了她自己这次轮到神原和彥视线游移了。他的脑子也明显有些混乱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提出话题的健一竟然把握不住脉络了。大出俊次焦躁起来。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提过的问题,藤野的父亲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他为什么不提醒一下女儿呢?譬如说,女儿的心情可以理解,可当校内审判重提这些旧事时,会在意想不到的方面产生严重的影响。

“因为他是个笨蛋。”大出俊次又吐出了他最拿手的台词,“根本没想到呗。要不就是觉得我们家的事怎样都无所谓。”

如果真是“怎样都无所谓”,那就等于否定了凉子为大出俊次证明清白而组织的活动。

“在大家的劲头好不容易被鼓动起来的时候,这些话说出来等于当众泼冷水。”神原和彦用手擦了擦汗,好像已经恢复平静了。他身上的白衬衫由于汗水的浸润,有好多处变成了半透明。“不过对大出不能不说。”

俊次应道:“所以你三番五次提到要我自己决定,是不是?”

神原和彦点了点头。大出俊次也对他点了点头。还挺像一对真正的辩护人和被告,健一心想。

在这个瞬间,辩护人与被告的关系确立了。

热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公示牌上的纸片哗啦哗啦直响。学校里已经没人了?难道全都睡着了?要不,是全都死了?

“我说……”大出俊次望着墙上的纸片,用干巴巴的语调说,“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死柏木。”

间隔一次呼吸的时间,神原和彦回应道:“明白了。”

“我根本不了解那小子……”

“嗯……”

“只是……”俊次皱起了眉头,“觉得那小子阴阳怪气的。”

这番出人意料的感言使健一一下子不知作何反响。阴阳怪气?(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是个怪怪的家伙。”大出俊次简短地加以说明,对他而言,用上这样的词汇已经算尽力了,“但是,我可没有杀死他。”他已经不用卷舌的语调了,“虽说谁都不信,可我真的没杀死他啊。”

俊次的表情就像一下子放掉气的气球,五官皱成一团。

“要证明这个就这么难?难道我们家里还得有谁被杀死吗?”说到最后,他的话音有些发颤,像在叹气一般。

“你想洗刷冤屈吧?”神原和彦问道。他并不是在确认,而是在严厉地逼迫:“既然如此,校内审判非办不可。”

“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吗?”俊次的声音带着哭腔。原来大出俊次也会哭啊。

“所以要说服你的父母,尤其是你父亲。”

“这可能吗?开什么玩笑!”

“只要去做,就一定能成。关键是决心。”

健一终于听懂了。决心。对,这才是关键词。

神原和彦的这些话,并非要给校内审判泼冷水,而是在测试大出俊次的决心,让他知道要参加校内审判,获得坐上被告席的资格,必须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

要想彻底改变现状,必须承受比什么都不做、等待大家渐渐忘却此事严酷得多的压力。

难以置信。为何会想得如此周到?他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为此时此刻作准备了呢?

“又要挨老爸的揍了。”

“要想办法做到不挨揍也能成。”

“说得轻巧。”大出俊次又提高了嗓门,“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老爸有多可怕。”

这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神原和彦抽回身子重新坐好后,竟然笑了起来。“虽然不了解大出的父亲,但我了解我的父亲,所以我并不害怕。”

俊次不停挤弄着被眼泪刺得通红的眼睛。野田健一竟瞬间忘记了呼吸。这家伙到底要说什么?

“我啊,其实是个养子。现在的父母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虽然我不喜欢这么说。”

大出俊次半张开嘴,表情很是滑稽。健一注意到自己也成了这副模样后,赶紧抿紧了嘴。

“我的亲生父母都死了。我的父亲杀死了我的母亲,在发酒疯的时候。”不带半点吞吞吐吐,神原和彦口齿清晰地说了下去,“如今想来,我父亲也是个值得同情的人。要是当初能让他接受治疗,情况或许会有所不同。可是,我母亲当时根本顾不上这些。”

因为她经常遭到父亲的打骂。

“只要不喝酒,我父亲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神原和彦七岁时的一天,父亲跟往常一样喝醉后撒起了酒疯,结果打死了母亲。

“邻居帮忙叫来了救护车和警车,却为时已晚。”他平静地说,“父亲也受了伤,被警察带到医院。后来听说,他有好几根手指都骨折了。”

在医院接受治疗和审讯的时候,父亲的酒慢慢醒了。

“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他想必非常害怕。他冲进医院的厕所,用清洁箱里的抹布打结后连接起来,套在了空调的排风管道上。”

他上吊自杀了。

“我那时还很小,很多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经常和母亲一起挨揍。

“我知道有些男人喜欢打老婆和孩子,虽然原因各不相同。我也知道被殴打是很可怕的,说习惯了可能有点夸张,但至少不像别的同学那样害怕暴力。我想大出的父亲肯定不会像我父亲那样疯狂。怎么样?也许我这么想太不知轻重了?”

大出俊次一声不吭地坐着,似乎有点失魂落魄。谁又能回答这个问题呢?

健一清晰地回想起初次偶遇神原和彦时心头冒出的感想,就在与他目光相接的一瞬间。

那是一双看到过对岸风景的眼睛。看来这并非错觉。神原和彦真的是看到对岸的风景后又归来的少年。

“对不起,我作了个怪吓人的自我介绍。”他略带害羞地说,“怎么样?能让我做你的辩护人吗?”

你拥有坐上被告席的决心吗?

你作好面对现实的准备了吗?

大出俊次抽着鼻子,身上一股汗味儿。健一的身上也有汗味儿。神原和彦的额头上,汗水正呈直线往下淌。

“哈哈,你真是笨蛋。”大出俊次的表情既像在哭,也像在笑。

·

同一时间,另一间空教室里,检方的三名学生也在开碰头会。他们是藤野凉子、佐佐木吾郎和萩尾一美。

“对不起。”凉子开口便向他们道了歉。

萩尾一美吃了一惊:“哎?为什么要道歉呀?”

“你们举手表示愿意帮助我时,我还是大出的辩护人,可现在却变成了检察官。”

“那是没办法的事。”佐佐木吾郎安慰道。

凉子点了点头:“没办法。提议召开校内审判的是我,事到如今我既不能置身事外,也不能当陪审员,所以只能当检察官了。”

“你当检察官也挺合适的。”佐佐木吾郎说道。

直视着这名性格直爽、为人谦和的同学,凉子说道:“不,我并不合适。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

这次换作佐佐木吾郎和萩尾一美两个人同时吃惊了。

“在准备为大出辩护时,我已经确立了方针。”

她要验证大出俊次在案发当夜——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零点到两点,即柏木卓也的死亡推定时间内的不在场证明。

“我觉得这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即便不考虑其他因素,仅凭这一点就能证明大出的清白。”

在此之前,她从未认真调査过大出俊次的不在场证明。大出自己作出的辩解也一直是含混不清的,其中肯定有遗漏的细节,只要找出来就能够得到验证。

“可是,转到起诉大出的一方后,事情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呢?”单纯的萩尾一美反问道。

佐佐木吾郎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明白吗?也是,你怎么会明白呢?”

“说什么呢?”

制止住正要撒娇的萩尾一美,佐佐木吾郎满脸严肃地问凉子:“是举报信的事吗?”

凉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为大出辩护,就完全可以不提举报信的事。”佐佐木吾郎说。

“嗯……”

“可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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