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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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 南州-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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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边听边在喝茶,听了这话突然心中一沉,手中的茶洒落在桌上。我吃惊的盯住武佑绪,哑声道:“你说什么?”
  
  武佑绪叹道:“连你也不信?”
  
  我一把扯住他疾声道:“你说的可当真?那么你们公子的夫人呢?现在哪里?”
  
  武佑绪一时想不明白,愣愣道:“公子夫人早在八年前去世了,难道你认识她?”
  
  我颓然坐回椅中,一个原本模糊盘桓于心中的可怕事实呈现在我面前,是他!除了他再无别人!
  我立刻跳起来,匆匆道:“武大哥,我房中还有许多帐簿,失陪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船舱,却很不巧地又看到了燕弘飞。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倒霉的事了,此刻我最不想遇见的就是他,我的惊慌一定写在脸上。
  
  燕弘飞大概也发现我脸色不对,居然一改往日对我的视而不见,冷冷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我好得很!多劳燕公子挂心。”我飞快地与他擦肩而过,抢进房门。
  
  武佑绪的话证实了我的怀疑,燕弘飞,他不是什么商人,更不是什么北赵人,他是我的死对头,北魏的皇长子——江原! 
                  第八章 屈居人下
  燕弘飞就是江原,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北魏正因亲事与北赵休战,江原扮作商人顺流而下,既可勘察北赵商路,又能趁机了解南越布防,正是一举两得的事。
  
  说起燕王江原,他是北魏国君江德与贵妃萧氏所生长子,十五岁被赐婚于御史中丞梁寇钧之女梁兰溪,在所有人看来,这明显是一场政治婚姻。江德继位后,王位一直坐得不算稳定,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梁王江征在朝中拥有很大势力,几乎到了与他分庭抗礼的地步。两人的争斗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了国力,也成为十七年前导致北魏战败称臣的原因之一。而通过这场婚姻,江德成功壮大了自己的力量,使梁家变成了他坚定的拥护者。
  
  本来类似的事情在王公贵族中屡见不鲜,那时梁兰溪已有二十岁,江原却还是个稚嫩少年,自然没人相信他们两人之间会有什么感情,然而第二年梁兰溪便为江原诞下一子,取名江麟。这件事便引起了轩然大波,很长一段时间里,许多人都怀疑这孩子并非江原亲生,而是梁兰溪与他人私通的结果。这样的事就算在见怪不怪的贵族阶层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时被各国引为笑谈,江原也就顶着绿帽子过了很久。
  
  直到江麟渐渐长大,眉目之间依稀显露出江原的样貌,流言才逐渐平息。本来一切风平浪静,皇子妃梁兰溪却在八年前突然薨逝,又引起了许多话题。那场殡礼举办的十分隆重,各国使节均有参加,就连当时远在军营的我都有所耳闻。
  
  从那至今,江原始终孑然一身,并未另娶,他的情深意重让许多人感慨。我则对此嗤之以鼻,他不肯娶妻纳妾,不代表他对妻子感情有多深。照我看来,梁兰溪很可能是宫廷斗争中的牺牲品,因为有可靠传闻说是江原亲自将妻子送上绝路的。
  
  若我相信江原会因为我是他未来的“妹夫”而放过我,那我就是个傻瓜。越凌王落难,偏偏又自投罗网,这样千载难逢能轻易除去宿敌的好机会,换作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是江原这出名冷酷的人呢?
  
  我也不想否认,我与江原都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该下手时从不心软。但是江原和我不同,我的狠绝只在战场上,计谋也多数用在敌人身上,从不喜欢参与朝中的明争暗斗。江原却是真正的不择手段,无论对亲人还是敌人。
  
  我迅速拴好舱门,靠在门边环顾四周,脚下随着船身晃动着,想到江原把我刚才的震惊看在眼里,手心竟然微微有些潮湿。过了不久,传来嘟嘟的敲门声,落烟的声音道:“凌公子,我们公子请你去他房中一叙。”
  
  我问:“什么事?”
  
  “凌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我道:“我已经睡下了,明日吧。”
  
  “请凌公子务必去一趟,公子有要事相商。”鼻音浓重,却是程雍的声音。
  
  要事相商?我哪里配与他商议要事。不让武佑绪却让程雍来叫我,其中必定有诈。
  
  我道:“在下还要起床穿衣,不敢劳烦程先生等待,请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程雍道:“不忙,我们在外等候就是。”这下想跑也跑不掉了。
  
  我磨磨蹭蹭,打着呵欠开门。
  
  程雍闪着令人厌恶的鹰样眼神,冷笑:“凌公子动作真快,我记得刚才凌公子还与代承在房中相谈甚欢,这一眨眼的功夫便好像睡了大半天,困成这样。”看样子,他居然在监视我。
  
  我笑道:“在下没别的好处,就学到一样沾枕就睡的秘诀,看程护卫眼下黑影颇重,不如我将秘诀告诉你。”
  
  程雍哼一声:“不用!”大步朝前走。
  
  我在后面惋惜摇头:“啧啧,吓成这样,又不收你银子。”落烟忍不住轻笑。
  
  程雍一路雷厉风行,衣袖鼓得像船帆,直走到燕弘飞房中才站定:“落烟,带他去见公子。”一甩袖子出门。
  
  燕弘飞并不在房中,落烟含笑带我转过屏风,进了另一间较小的耳房。
  
  一进门就赫然看到江原穿着月白滚边的宽松睡袍随意坐在竹塌上,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笑得正欢。我斜他一眼,这人还知道笑?
  
  “公子,凌公子到了。”
  
  江原抬起头来,脸上仍带着笑意,向落烟道:“你出去吧。”我颇感意外,心想这次难道要交好运了?
  
  可是等到江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他脸上笑意已经敛去,又恢复了那种透着寒气的目光。看着落烟将门关上,江原将书信丢开,慢慢走到我面前,低下头细细看我,瞧得我浑身不自在。
  
  终于,他移开目光,冷声一笑:“凌悦?”
  
  我应道:“小人在。”
  
  江原冷冷问道:“籍贯何处?”
  
  我答:“生于蜀川,长于南越。”
  
  江原继续冷笑:“是么?方才从武佑绪房中出来为何惊慌失措?”话题转得真快。
  
  我目光镇定:“突然遇到公子,怕公子责备小人只顾闲聊,误了正事。”
  
  江原在我身边踱了几步,走到我身后时,突然伸手击向我左肩。我大吃一惊,正要回身躲避,然而我因受伤行动不便,这一线之间,便被封住了穴道。
  
  江原冷冷道:“为什么不躲?”
  
  我半身不能动弹,愁眉苦脸道:“回公子,小人躲不过,小人不知犯了何错……”
  
  江原道:“你方才不躲我那一击,是因为你受了伤。”
  
  我一点也不慌:“小人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江原冷笑道:“真的不知道?你瞧这是什么!”
  
  我眼前红影一闪,只见半截羽箭钉入墙壁,却是伤我的那支雕翎箭。
  
  江原道:“这是越凌王专用之箭,怎会到了你的手中?”我还要问怎么到了你手中呢。
  
  我别过头,不语。
  
  “是因为那支箭在你这里戳了一下么?”他手掌在我肩头微一用力,我不由疼得一阵颤抖,却仍不开口。
  
  江原等了片刻,突然扳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你是谁?和越凌王有何关系?”
  
  我冷冷道:“公子区区一介商人,不觉得管得太宽了么?”
  
  江原眯起眼睛:“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微微勾唇:“便是皇帝来了我也敢这么说话。”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微服身份,江原手上松了一些:“你到底是谁?”
  
  我道:“放开我就说。”
  
  突然背上一松,我险些摔倒,急忙稳住身形,却见江原已负手立在一旁,只是脸色难看,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似乎在说放开又何妨,连站都站不稳,还妄图在我面前放肆?
  
  我一笑,继续编:“当今天下,多少人因为试图接近越凌王而被这箭射杀,谁会明知危险还去一次次冒险接近?燕公子猜不到么?”
  
  江原凝神:“硫沙会。”看我一眼,有些怀疑道:“你是硫沙会的人?”
  
  我道:“不是。”看到江原脸色,我忙接着道,“我只是仿效了硫沙会的做法,我虽是蜀人,却在南越长大。因此作为蜀人我痛恨越凌王,却不恨南越。”
  
  江原一怔:“为什么?”
  
  “因为他逼死忠良,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
  
  江原道:“樊无炎。”
  
  我心中一涩:“对,樊无炎。蜀川该灭,忠良却不该死。”
  
  江原嗤笑:“我是商人,无心打探你与樊无炎的关系,只是你的思想倒十分独特,竟为私仇不顾性命。”我没回答,江原又道:“越凌王功夫很好,你怕是未近他身,便被射中了吧?”
  
  我道:“是。”
  
  “你是在何处刺杀越凌王的?”江原不紧不慢地问。
  
  “回公子,就在襄阳城中,他们犒军时,本想趁乱出手,结果早被他手下发觉了,逃走的时候中了箭……”我也不紧不慢地回。
  
  “你一个人犯险,还是尚有同伴?”
  
  “只有我自己。”
  
  “那也不易了”,江原重新将断箭拿回手中把玩,“你见过越凌王,觉得他怎样?”
  
  可恨,他连这点小小线索都不肯放过,我干脆道:“不知道,隔得太远,没看清楚。”
  
  江原点头,问:“以后还想继续报仇?”
  
  我摇头道:“生死关口经历一次便够了,小人这不是正想会建康投奔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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