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了一个假说: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是一男一女互相牵连着的一对共同体,投放到世间时男女都分开了。从此,这一半在漫漫尘世间寻找另一半。爱情,就是使分开的两半又合为一体……。
静怡不乏追求者,但每次梦见的都会是好几年未曾见面的杨启文呢?难道他真的是自己在漫漫尘世间寻找的另一半………?
静怡已再无睡意,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山村的夜显得格外的静谧,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已暗暗地下了决心。
四 怀春(1)
四 怀春(1)
到了库区边的临时停靠码头,静怡才发觉来得太早了,往晓仪家方向去的班船最早的也得八点半。四周没有一个人,她从包里取出一张“维达”餐巾纸,展开铺在临时停靠码头的石阶上,坐着欣赏远处的风景,蔚蓝的水面风平浪静,对岸墨绿的松林倒映在水面上,如一幅绝妙的水墨画。在纷扰的世事中,难得有这份闲情逸致。当透亮的东方照射出明媚的阳光时,远处传来了机动船的“突、突”声。
连续多日的阴霾天气,天一放晴,就有了春天的迹象。静怡到了晓仪家时,已日上三竿了。刚进大门,就和晓仪妈打了个照面。静怡甜甜地叫了声:“阿姨。”晓仪妈愣怔了一下,说:“这不是静怡吗!你越长越齐整,姨都认不出来了。”说完就忙着让进屋,急着取出花生瓜子端着暖水壶泡茶了。静怡拉住她的手,一起坐在凳子上说:“阿姨你别忙,我找晓仪有点事。说完了就走。”
提起晓仪,她妈似乎有一肚子气,抱怨道:“这麻头鬼还懒在床上呢,每天到吃中饭了才肯起床。”
静怡笑道:“我也是这样的,反正老早起来又没什么事,一天吃两顿还能节省一顿呢。”“不比从前了,以前一到下大雪的天气,队里不出工,为省一顿饭,一家人都不起床,有的人家一天就吃一顿。现在不愁吃不缺穿的,还在乎这顿早餐。吃餐饭也是活受罪,想吃又不敢多吃,就怕长胖了。”
晓仪妈起身欲到厨房里,静怡猜想她要去烧煮糖水荷包鸡蛋了,这种待客的风俗一直传承至今。她上前阻止道:“我和晓仪说点事,就要走的,您别忙乎了。”晓仪妈撕开嗓门大喊道:“晓仪——,晓仪——,都几点了还不起床。”接着叹了口气对静怡说,“懒婆娘无嬉公,就应该找国斌这样勤快的后生。”
晓仪妈见里面没有动静,又上去把房门敲得山响,只听见从被窝里发出的声音,“叫魂呀叫。”
“静怡来了!”
旋即,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晓仪穿着内衣,冷得佝偻着身子,双手抱在胸前,笑着说:“静怡来了呀,进来进来。”声音已有些颤抖,转过身碎步又钻进了被窝。
静怡歉疚地说:“真不好意思,打断了你的好梦。”
“哟哟哟,你也学会跟我客套,”晓仪拉着被头坐了起来,十分亲热地招呼她坐到床边,得意地说,“我给自己打过赌,徐静怡这只*猫今天不来明天肯定会来。我昨天就看出来了。今天来肯定是为了你那个青梅竹马吧。”
静怡的脸“唰”地红了,掀了被子去支她的胳肢窝,昨晚想得非常周密的话竟忘了个一干二净。支支吾吾地说:“哪跟哪呀,我——我想了一晚,你说的也有道理,老在这厂里做也觉得没意思。”
晓仪紧咬不放:“昨天我说你们那破厂你还不服,你说在那里做挺好的,不会是昨晚被一场大火烧了吧?”“乌鸦嘴。”
晓仪哈哈大笑道:“你呀属于那种闷骚型的,表面上装得像淑女,骨子里却骚得很。”
静怡回应道:“你呢,你是属于*型吧,表面上骚,骨子里更骚。”
“说吧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姑奶奶过过媒婆的瘾。”
“媒婆还暂时用不着你去当,只想拜你做师傅,带我到外面去闯闯。”
“这倒是小事一桩,”晓仪面露难色,“不过……。”
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静怡顿时紧张起来,她又临时变卦了?难道定了婚就呆在家里了?表面上却装出十分从容的样子:“是不是定了婚就被国斌管着不让你出去了?”
“他管个屁,结婚前肯定还得出去挣点私房钱。否则一结婚用钱也不自由,只是………,咱们可要把丑话说在前,你爸妈那里你自己要做好思想工作,不要像前年那样被你妈撵出门来。弄得你家也不敢去。你妈也真有意思,好象我是人贩子似的。”
“这不会再为难你了,我自个会处理好。”
四 怀春(2)
四 怀春(2)
以前,晓仪每年春节都要到静怡家去玩的,开口就说外面怎么样怎么样,把外面说得天花乱坠比天堂还好,暗地里怂恿她到南方去,弄得静怡心神不宁。静怡妈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开始时碍于面子,也不好说什么。直到后来静怡真的缠着要到南方去。静怡妈生怕出去学坏,一时火起,话就重了:“招魂似的不要来招我家静怡。”骂得她灰头土脸,从此再也没登静怡家的门。
静怡此行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要打听启文的消息,却不知从何说起。一见到晓仪,昨晚的那份勇气早已丧失贻尽。换作晓仪,敢说敢爱,早就开门见山了。几次想厚着脸皮提头说起,总是怕被晓仪讥笑。只得磨蹭着等待机会。“什么时候走呀,我也得准备准备。”
“总得到正月十八吧,看你急的,是不是急着要见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启文表哥’了?”
“我跟他不可能有什么瓜葛,昨天我已碰到过,带了个女朋友,上半年准备结婚了呢。”静怡扯了个谎。
“你也学会扯谎了,女朋友是你给他介绍的?他的情况你以为我还不了解呀?春节根本就没有回来。我回来时还托我带东西给他妈呢。”静怡的目的基本达到,虽然被揭破谎言,却暗自得意。起身准备告辞,又被晓仪拉住,帮她挑挑定婚那日穿什么衣服好。晓仪把大衣柜里的衣服挑了个遍,没有一套满意的。静怡拣了一套玫瑰红羊绒套裙说:“这一套挺合适的,既喜气又庄重大方。”“这么冷的天穿合适吗?”晓仪在穿衣打扮方面不敢在静怡面前卖弄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去县城看看,年前就风行短裙短裤。她们有句口号,叫做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晓仪妈端了两碗糖水荷包鸡蛋进来,静怡推辞不下,只好夹出两个鸡蛋,吃一点糖水蛋花。晓仪妈在一旁嘘寒问暖:“你妈身体还可以吧,我和你妈做姑娘时好得象一个人似的,我出嫁时还是你妈做的伴娘呢,这日子过得真快,还觉得刚嫁过来,转眼又是奔六十的人了。”
“我妈还好,姨你不显老,头发还墨黑着呢。”
“染过了,前天晓仪非要拉我去镇上焗油,折腾了大半天,头都被熏晕了,花了五十元钱,她爸心疼了一整天。”
晓仪不耐烦地叫她妈出去,掩了门,穿上套裙,在大衣柜的镜子前左看右瞧,迈着猫步,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几个来回,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好的。”
静怡已经是心不在焉了。
“我出嫁时也要你做我的伴娘。”
“小事一桩。”静怡轻松地说。
“不过吗你现在还是不要这样轻率地承诺。”晓仪一脸的奸笑。
“难道我自己的事我都作不了主吗?”静怡却是一脸的不解。
“你到了那里,正如干柴遇到烈火,到年底腆着个大肚子回来怎么能做我的伴娘?”
“这不更好了吗,两个人来陪伴你。”静怡听了很受活,嬉笑着说。
晓仪一本正经地说:“那是绝对不行的,哪怕启文刚给你放进种子都不行,这个你要给我说清楚,否则我会被你害惨的。”
“会有这么严重吗?”
“难道你还没听说过我们的习俗吗?‘起轿怕大肚,落轿怕寡妇’。这是我们女人出嫁时最忌讳的。”
静怡红着脸说:“你咋这么迷信。”
晓仪惋惜道:“启文人品倒是不错,可惜他家太穷了。”
静怡只是笑了笑,她与晓仪完全不同,她是一个重精神轻物质的人。
四 怀春(3)
四 怀春(3)
告辞了晓仪,一路上心情格外舒畅,明媚的阳光更使她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骚动,山路上无人的时候,就放肆地跳着唱着。过山风吹乱了她的披肩发,如一个花痴美人儿般妖媚。以前让她悚然像鬼泣似呼呼作响的松涛声,现在听起来却成了一曲曼妙的轻音乐。拐进树丛里折几枝含苞待放的映山红,摘下几朵花蕾放在嘴里嚼几下,酸酸的味道,她抿着嘴笑了。
在库区的临时码头等了片刻,一艘上行的班船停在她面前,静怡突然改变了注意,毫不犹豫地上了船。
杨启文的家就在下一个停靠点。
三间破旧的土坯房孤零零地座落在山背上,外墙已被风雨侵蚀得凸凹不平,这就是杨启文的家。门前到渡口是一个五十米左右的坡,从渡口往里一里路光景就是一个大型的莹石矿的宿舍区。静怡只记得他妈就在这里摆渡。启文的文才在青峰中学是出了名的,在他高三的时候,写了一篇《风雨中的一叶轻舟》就是述说了他瘸腿的妈妈,为了支撑这个家风雨无阻地在这渡口摆渡的故事,这篇文章上过校刊,登过报刊,在学校各年级作为范文阅读,语文老师给他的评价是“真情实感,有血有肉,可与朱自清的《背影》相媲美”。静怡班的语文老师是刚从师范毕业的年轻女教师,她把文章读得声情并茂,唏嘘不已。
下了班船,静怡遥望着摆到对面去的渡船,发现已经是一个年轻力壮的人在摆渡。启文参加工作了,肯定是他不让她摆了。静怡猜想。
启文妈是从塔山村嫁出去的,与静怡爸同辈,论辈份得叫她姑妈。上了坡便看见她的背影,她正在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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