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驾崩之后变数难测,便会挑选出这么一位皇子,以做保障。
皇后有了这层猜测,但却想不出宫中有谁是得皇帝宠爱至此的,也没有听见皇帝宫外另有新欢的风声,不论如何,皇帝性情寡淡,若是肯为这人谋划至此,那便是任何人触碰不得的,还是别牵扯进去为上。
纵是心思再多,也挡不住两三杯酒下肚,众人酒意上头,也就没那么多顾虑。由丞相严展玉带了头,纷纷前来向皇帝敬酒,皇帝千杯不醉,自是来者不拒,一杯杯下肚,只面有薄晕,不见丝毫醉态。
“圣上海量,臣敬圣上。”
仁王慢悠悠随在百官之后,他倒是整晚滴酒未沾,清醒的很,只是比之皇帝从他那回宫前,又消瘦了不少,眉宇间笑意浅淡,未达眼底。
“伤势如何?烈酒伤身,皇兄不必勉强。朕领了这心意便可。”
皇帝自己喝了这杯酒,他与仁王间其实兄弟之情淡薄,又经过帝位之争,就算不势同水火,原也该是形同陌路,但登位初期,收复旧臣人心上,仁王多有出力,他善谋略仁政,皇帝对他心怀赏识,虽然并未过命交心,两人间的默契信任却比其他皇室子弟要来得深厚,且仁王这副模样,多少与那杀手有关,皇帝略感亏欠,口气便温和许多。
“臣谢圣上体恤。这伤确实难缠,且需花费时间精力,这段时日怕是不能在圣驾前随叫随到,还望圣上宽宥。”
皇帝听他话中意思,是要离开临石城一段时间表。本来当朝王爷擅自离开封地,便会遭人怀疑,况且他又是前太子身份,若是被人发现,必会惹来不少事端,但皇帝信他无反叛之心,也愿成全他心中执念,便点点头,准了他的请求。
“好生调养,可别伤上加伤。”
“谢圣上。”仁王得了应允,脸上才真正显出喜色,眼中神采展现,显出一丝势在必得来。
更鼓声声,淹没在歌舞升平中。已过亥时,皇帝见众人皆是酒酣耳热,向皇后交待了一声,便带着九皇子和薛历川先回了昭德殿。
皇帝原本是不想把九皇子带回去碍事,不过明日他们另有事要办,提前让他和薛历川熟识亲近一晚,也于日后有利。
等进了寝殿,皇帝便随手将九皇子塞进薛历川怀中:“朕先去洗掉这一身酒气,你陪他玩会吧。”
薛历川怀中突然多了个小毛团来,低头与他大眼瞪小眼,颇有些不知所措:“圣上……”
“怎么,历川是想跟朕共浴吗?”皇帝回身看他,言语戏谑嘴角上挑,活脱脱登徒浪子的模样,哪还有晚间宴上那不怒自威的天子仪态。
“不……属下在此等候圣上。”深知说多错多,薛历川立时改了口。
若不是怕身上气味刺鼻,皇帝自然是不会放过跟他一起沐浴的机会。这会见他抱着个小娃儿立在一旁,平日沉稳冷静的脸上难得显出慌乱来,只当怀中是个易碎瓷器,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皇帝恶劣的将之想象成母性光辉,心情愉悦的随着内侍去了浴池。
除了跟熟识的人相处自然,薛历川其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对应付小孩子更是一窍不通,皇帝虽然说了让他陪着九皇子玩的话,但到底该如何做,他完全没有头绪。反倒是九皇子伶俐嘴甜,一口一个‘侍卫哥哥’,甜而不腻恰到好处的向他撒起娇来。
等皇帝洗完换上干净衣物出来,见他们两人气氛已经轻松许多,不知道听薛历川讲了些什么,小娃儿眼里亮光闪闪,全是兴奋和崇拜。
“你们倒是相处的不错。”
晚宴时薛历川随侍在侧,并没机会享用晚饭,皇帝回殿便吩咐下林光秀去准备宵夜,这会饭食摆上桌,皇帝便将九皇子从他怀中拖出,交给林光秀命他带下去偏殿休息。
“九皇子……很可爱。”
薛历川被皇帝拉到桌边坐下,略偏头想了个较贴切的词回答。
“你喜欢就好。”
薛历川不知这话意思,转过头向皇帝看去,就见他不打算再在此事上多言的表情,只挟了块嫩滑鱼肉送到他嘴边:“这鱼鲜美多汁,放了辣,是你喜欢的口味。”
“圣上,”薛历川这回没有顺从的任皇帝喂食,身体后仰从皇帝筷子边拉开点距离,才开口说:“属下身上伤口都已痊愈,杨院首也说内伤并无大碍,这些小事属下做得来,不必劳烦圣上动手。”
“哦?杨院首真那么说了?”皇帝将筷子放下,微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看向他。
“是。”
皇帝倾身上前,姿态暧昧的挑起他下巴,嘴唇似有若无的在他唇上蹭过,两人气息在鼻端彼此缠绕,此番光景旖旎无度。皇帝刻意压低嗓音,沙哑音调极具挑逗诱惑:“既如此,想必别的事你也能做了吧!”
13情意
薛历川手下带的侍卫队里,都是些青壮年男子,虽然大多在城中都置办有家业,遇上宫内守备森严时,常常会有十天半月无□休的情况,就算是交互换班,最多也就只能休息两三个时辰,便有那耐不住寂寞的,私下在同伴之间互相慰藉。
所以关于男男之风,薛历川是知道有这么回事的。以往在他侍卫队里,只要是双方自愿,薛历川从来不会横加干涉,但毕竟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他们之间纯粹属于拿别人身体泄火的关系,薛历川见的多了,以为男人与男人之间便都只会是这种关系,因此对此事虽说不上厌恶,但潜意识里还是有些看不起的。
皇室帝王家于这隐秘之事上则更是荒唐无度,只要做皇帝的想,什么样的人弄不上这龙床?!薛历川也并非是天生愚钝,皇帝连日来态度暧昧,他早该有所警觉,只是向来为人豢养的皆是容貌妖娆亦男亦女的人物,皇帝想尝鲜,也不该是找上他,况且他心底万分不愿以这种眼光看待他的是他忠心侍奉的皇帝,是以才一直不愿做那自以为是的可笑猜测。
但是如今皇帝的脸就放大在眼前,唇上是他舌头湿滑粘腻的触感,似乎是并不满足于表面的舔舐,半是命令的嘀咕了一句“闭上眼”,便重又覆在他唇上,舌头用力挑开他的牙关,在他口腔内肆意翻搅。那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一代帝王,他的喜好岂是他一个小小侍卫能妄加定论的!
皇帝面容偏清俊,闭上眼时,细长浓密的睫毛清晰可见,两片寡情薄唇线条优美,虽然口腔内异物侵袭的感觉很怪异,薛历川并没觉得有多强烈的反感,只是脑袋里空白一片,恍恍惚惚的为着曾以为可以与皇帝以心交心的自己觉得可悲。
薛历川伤势如何,每天都要召杨全德来问话的皇帝自是十分清楚,选在今夜出手,就是看准他身无大碍,不必担心在他推拒挣扎时失手伤了他,再有皇帝自觉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薛历川就算不能完全明白他的心思,他在意重视的心情也多少该感觉得到。
但是却没有遭到预想中的抵抗,怀中身体驯服的惊人。皇帝心中惊讶,但情动难忍无暇顾及,只一味将这个吻加深,手掌下滑抚上他瘦削结实的腰身,耳中听着他被彼此唇舌封堵在喉咙间的喘息,皇帝气息沉重,稍稍从他唇边撤离开,手指缠上他腰间衣带。
“圣上,”薛历川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嗓音暗哑的开口:“让属下先去清洗干净,再来伺候圣上吧。”
他话中语气实在怪异,皇帝手指顿在那里,抬眼看去,就见他因呼吸不顺颇有些狼狈的闷声咳嗽着,脸上潮红一片,合该是□无边的模样,说出那句话来,面上也没任何反常,只是身侧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死灰一样的漠然,连被刺激溢出的水光也无法润泽出神采。皇帝满腔□立时退的干干净净。
“历川,”皇帝往后退了退,拉开两人间距离。殿中烛火通亮,却映照不明他脸上神情,只嗓音阴沉沉,泄露出一丝疲累:“你以为朕在做什么?”
薛历川平复下紊乱气息,低垂眼睑并不看向皇帝:“属下但凭圣上处置。”
“哈,哈哈。”好!好一个但凭处置!皇帝亲手挑选的这位侍卫长果然没有错,忠心耿耿,驯服听话,真是再完美不过的奴才了!
皇帝怒极反笑,只觉得面前这人既然都这么干脆送上门了,自己也就不要计较,管他是忍辱负重也好,甘心献祭也罢,人是他的就行。可是皇帝不知道身上是哪根筋在跟自己作对,他坐在那里,胸中有股不甘搅扰的他动都不能动,他是一代帝王,拿真心换来的却还只是一声令下便能得到的忠诚证明!
为了不让薛历川过于窘迫,殿中内侍宫女早就得了皇帝的示意退守在外殿,空荡荡的大殿里,两人无言的僵持着。皇帝盯着他那双暴突出青筋的手,明明都自觉屈辱到这地步了,皇帝都怀疑真拖他到床上,他会不会做出弑君的事来,却还要隐忍着做出低眉顺眼的姿态,帝王身份还真好使。皇帝恶劣的想,只要他下令,面前这人怕是光天化日文武百官眼前,都愿意向他打开身体吧。
殿中氛围凝滞,时间流逝缓慢,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外突然传来林光秀的声音,小心翼翼里夹杂着些许惊慌:“启禀圣上,刑部派人来报,十六王爷他,逃走了。”
皇帝心绪繁乱,一时并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于当下来说,这正是个好时机,他未发一言的站起身,披了厚重锦裘,便拂袖离开。
等摆驾到了刑部大堂上,皇帝心中怒气才慢慢显露出来,还未等何盛渊上前接驾,便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废物!”
何盛渊这段时日跟着丞相日夜辛劳的整理案子,今夜宫宴上刚刚才得了皇帝嘉奖,他心怀荣耀,带着三分醉意回府,这前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