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不懂我的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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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不懂我的伤悲-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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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忙了一上午,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忙着收拾东西。半途又收到安歌的短信。看着手机里闪烁着的这好几个未接来电同这一则短信,我在行李包前伫立良久。我想,逃避谁都会,而这场折磨便没有尽头。而今心中装着大爱,我不怕他。

    他约在校门口见。我合上手机,想想这样也挺好,在我成为伟人南央之前,同他好好做个了断。

    下午三点,背着包出了门。严格意义上讲,这跟离家出走也没两样,虽然想象着母亲看到字条后的反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惭愧。这个世界本就充满风险,我不可能一直窝在他们的关爱下成长。人生那么长,我还得自己走下去。

    当站在离安歌五十米远距离的时候,许多片段从眼前一一闪过,飞速而缓慢,最后停留的竟是多年前夕阳余晖里的那个眼角有泪痣的小男孩。

    曾经我说,我愿意跌入这个深渊,而你一直任由我在这个深渊里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现在,已是成年人的南央又做了一个决定,我要放弃你了。

    伴着这些念想,脚步终于停在了他的身后。安歌转身,没有以往的笑,虽然心头还是会有被牵动的疼,但我藏得很好:

    “叫我出来,有事吗?”

    “哦,你背了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里吗?”

    “没什么,打算,打算捐出去的,这不最近有地震么。”

    “嗯,你也听说了啊。”

    看他这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心里的那潭湖水渐渐拍起了浪:

    “这座校园我已经同它告过别了,以后没事的话,我都不会再来了。”

    “那我以后不约这里了,我以为,以为你同我一样,喜欢这里呢。那个南央,今年你生日都过了,我都没来及送你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我,没能忍受住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轻声细语。这个时辰的太阳依旧灼热,晒在我们的脸上,滚烫。他沉默,能看到他的睫毛映射在下眼睑,藏着情绪。

    “安歌,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也已经打算放弃你了。可你为什么还是对我好,我是南央,不是真的是你妹妹。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说,你说啊。”

    这是我第二次对他生气,上一次还是生日喝了酒后言嫃摇我的手。他用一句妹妹让我决定委屈自己。

    听见他慌张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南央。”

    “不是这样又是怎么样。”

    “南央,你知道吗,二十多年前,是你爸毁了我妈的一生,毁了,许多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世界没有了声响,因为听得太清楚,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懂。他说:

    “我妈是外公唯一的孩子,当年安氏还在的时候,她一直是被宠着衣食无忧地生活着。可自从遇见你爸,郁江,一切都不一样了。妈妈和外公对你爸都很好,可他最后还是离开了。你爸离开没多久,安氏就因为内部资料外泄,谈拢的项目临了对方变卦,这个项目投入了安氏大部分资金,同时内部许多老将都选择叛变,一夕之间,我妈同外公失了所有。外公因为承受不住生病了。在医院里,我妈遇到了我爸,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实习医师。可最后,谁都没能留住外公的性命。你明白吗,南央,我不是不喜欢你,是不能喜欢你。我小时候常常看到我妈抱着外公的照片坐在床边在黑暗里落泪。我想保护她,可我还太小。这么多年,只有我做了她想要我做的,我才能看到她的笑。遇到你,靠近你,我既怕伤了她,又怕伤了你。南央,我很难受,好难受。”

    安歌的眼泪滚下来的时候,我想伸手却只是握着拳头看着它们一下一下地砸在水泥地上,蒸腾不见。

    这是我第一次,听安歌讲这么多的话。

    而我却推开了他放在肩上的双手。转身,奔跑着离开。

    我想,我要迟到了。

    大背包在肩上上下颠簸,我一直跑一直跑,耳旁整个世界骤然失去了声响,所有的景象都开始泛起灰白色。只有我,清醒地睁着双眼,感受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安歌。

    这个城市忽然很陌生,也可能是我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它。在这里,在这个地球上,每天会发生多少事啊,真是了不起。

    伸手打了辆出租车,到了约定的出发地点。车上已经坐满了大半,许多年轻的面孔,陌生的面孔。陶叔站在车门口在写满志愿者名字的纸上做着记号。

    站在这里,站在这两边都是陌生人的车厢中央,开始瑟瑟发抖。接下来的大段时间我将无法逃避,终于那些话那些人都重新活跃在我的脑子里。

    我开始明白安歌的难受,有点酸,有点疼,有点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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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活着
    我开始明白安歌的难受,有点酸,有点疼,有点恨

    身后有人拍我的背,原来是今天上午的那位热血少年。他的身后还站了一位中年男子,少年一脸明媚介绍说:

    “这是我爸,他请了假和我一起去。陶叔这下没话说了,哈。”

    于是,我稍稍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方才回身的时候看到后面不少人都因为我站在这里堵住了去路,便急着朝里走,却在最后排看到了熟悉的脸孔。

    哦,梁成。

    显然梁成没有瞅见我,他的脸一直朝着窗外,右手肘搁在窗框上。带着帽子的梁成以这样一副忧伤的文艺青年的姿势成功地守住了他身旁的座位。我一掌拍过去,示意他把靠窗的位置换给我。虽然都意外在这辆去救灾的大巴上能遇上,但老友相见,连寒暄都不需要。

    我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哭一直哭,没有声响。梁成把帽子脱下来盖在我的脑袋上,从包里抽出纸巾一张一张地递过来,看着我哭。我把帽檐往下拉了拉,在眼泪里想象着留在我身后的安歌要怎么办。

    对不起,现在的我还没有勇气同你一起面对这样一个因果。我忽然很庆幸自己还有这辆带我暂时离开的大巴。那么安歌呢?过去的二十年里,他是怎样努力着安抚一个无助的母亲,努力给她希望。而遇到我之后,他又是怎样在我的浅语与母亲的眼神里徘徊。

    这场了断,我还做不做得到。

    哭着哭着,眼泪也就没有了,鼻涕倒是塞了一大把。刚擤完一通,母亲的电话来了。待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要我赶紧滚回来时,我说:

    “来不及了,车子已经出发了。妈,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地去好好地回的。”

    “死丫头,你声音怎么了,哭啦。你怕你就不要去,再不行叫我跟你一起,有什么不可以,非要自己去受罪。”

    “没有啊,你以前不老嫌弃我只会吃吃喝喝嘛,现在我去做件伟大的事,你以后可以跟你那帮妇联同志好好炫耀了哦。还有啊,不要打电话了,到时候会很忙而且通讯也会不好,我到了以后会尽量跟你联系。不要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妈。”

    掐掉这通电话,梁成收回他的帽子,冷血道:

    “长大了还哭鼻子。”

    我没空踩他,能把母亲安抚回去已经用了我很多神思。不知不觉间,以同梁成相同的姿势凝望着窗外。在这条炙热而干燥的高速公路上,看到尽头圆圆的太阳被逐渐拉伸成一幅油墨画,而我的沉默让梁成终于开口:

    “丫头,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从包里掏出一包薯片。这是我带的唯一的零嘴,本想留着在我最支撑不下去的时刻用来犒赏自己的,现在便宜梁成了。陶叔站在车厢前方做着嘱咐,发放用品。因为一直有人问话,有人说话,在路上的时间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熬。

    在飞机快要降落之前,我问梁成:

    “你怎么来了?”

    “那你怎么来了?”

    我瘪了下嘴巴,决定接受他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个忧郁男,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么油滑的事实。耳旁是他停不下来的絮叨:

    “你记着,这些天你要一直跟着我,别自己瞎跑。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个大腿没有别人胳膊粗的小丫头,怎么有胆来救灾。也不知道陶叔怎么想,这身体素质是硬伤。你瞅瞅这批来的,有几个小姑娘。”

    梁成还没碎叨完,工作人员提示要降落了。我攥着安全带,在轰鸣声里,用口型对他说:

    “要你管。”

    许多事也只有经历过才明白个中滋味。

    本来被分在医护队,梁成是男孩子,一直在灾害现场同医护站之间来回奔波着。那时,第一次强烈的感觉生命的脆弱,就像清晨木棉花上的露水,最后,悄无声息地没入大地,都来不及让人感伤。

    几天后,因为伤员大部分都转移,我这样的新手也渐渐上手,而对于还在地下残喘的生命而言,他们需要更多的人去发现和拯救。我便求了陶叔,让我跟着梁成加入现场救援小组。

    虽然早早地被梁成教育会很辛苦,但只有体验之后才了解许多细节上的艰辛。这些,忍忍就过了。只是当生命就在眼前,但因为余震要被迫撤离,留着一个近在眼前的生命独自再次承受这场大地的撕裂,那个孩子才11岁啊,你能明白那种不甘与无奈吗?

    11岁的我放着风筝嗑着瓜子唱着明天会更好,甚至11岁的安歌也能安稳地坐在教室里朗读着课文。

    可这个孩子的生命要在11岁戛然而止,毫无余地。

    寻求幸存的生命是件很盲目的事。当小队要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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