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见床上，竟没有展佳木。
楚青城血压陡增，扑着房门就冲出去。
走廊小厅，落地窗前，站着展佳木。
楚青城一颗心一下又落肚里，骤然的变化，眼前微一晕眩。闭眼舒口气，走过去。“佳木？你怎么不睡觉？”
展佳木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手中的手机，道，“南方怎么还没回来？”
“现在都睡觉呢，天亮后他就来了。”
“他说一会儿回来。”
“……佳木，我们进房里等。晚上不睡觉，对宝宝可不好。”
展佳木不理会楚青城的劝说，坚持站在这儿等。
楚青城看看时间已凌晨三点多，犹豫下，退到一边给欧阳白若打电话。
欧阳白若那边响铃好久不接，似乎沉睡中。楚青城越发不忍这时候又把欧阳白若唤醒。犹豫着，没再拔出第二遍。她的手机却响起，欧阳白若打来。忙接了。
欧阳白若声音带着梦里的粗嘎，却急切，“怎么了？”
“把你吵醒了！”
“没事，什么事？”
“佳木她站在走廊里不睡觉，等你。”
“……我现在过去。”
楚青城却感觉他现在过来不是太合适。“你还是天亮以后来一趟吧，现在来把叔叔阿姨他们也都惊动起来。我看佳木一直拿着手机，可能希望接到你的电话，你先给她打个电话，把她劝回房里。”
“没事，你悄悄地给我打开门。我再睡也睡不着了。”这时候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想见到她。
楚青城没再异议，放了电话，去陪展佳木等欧阳白若。
半个多小时后。
楚青城悄悄打开家门，放欧阳白若进来。佳木妈妈还是给惊动，卧室内出来，吃惊欧阳白若来的这么早，“噢？来了！”
楚青城忙回答，“佳木站在窗前不睡觉，等……，我就打电话……”
“噢！”佳木妈妈没听完脸扭向二楼，忧虑。
“南方！”展佳木窗户里已经望到欧阳白若，欣喜地从楼上奔下来。
欧阳白若迎上去。感到，借机与楚青城厮磨片刻的可能，已完全没有。
欧阳白若带着展佳木又上楼，轻声数落：“又不好好睡觉了？天还没亮呢就起来站窗前，可不乖呀！”
“我……”展佳木认为不是她的问题，是他说一会儿回来，所以她才等他嘛。可，不想说责怪他的话。只问，“南方，你的电话怎么老不通？”
“……你打的原来那个？”
原来那个？展佳木疑惑，还有后来一个？
“我……”欧阳白若想想，作罢。他已经告诉她许多次他的“新”电话号码，但看来，展佳木完全不往脑中记忆，只记彦南方以前的手机号。
欧阳白若又将展佳木放进被窝，扯被子，盖好。笑下，“再睡会儿吧，吃饭还早。……我还有事，得走了。”
展佳木又拉住他的手，问：“南方，你为什么不在家里睡？”她说着扭头看一眼楚青城。困惑：是因为青城和她一间房里睡吗？
楚青城从展佳木眼神里仿佛看到一种谴责，立时感到一种不道德的介入感。往后退两步。
欧阳白若语噎下，答：“你不是怀着宝宝吗，医生说，你得很小心很小心很小心！知道吗？”
展佳木凝眉，带点羞道：“我知道……可是你只睡在床上，没事的。”
“……我，不是怕我受不了嘛！”欧阳白若终于找到样答案，低声在她面前说。“等你生下宝宝以后，再一起睡啊。”
展佳木脸上绽出红花，眼睛亮晶晶望着欧阳白若，点头。
楚青城到底忍不住，退出门去，暂回避。
“躺下，睡了！我走了……”欧阳白若也急着要走。
展佳木拉着还是不放，眼睛笑吟吟地望着他，又将嘴唇送上。欧阳白若痛快地往她脸颊上吻下，站起身来，“快睡。”
展佳木望着他出门的背影，眉尖凝结了几丝迷茫，指肚脸颊上滑摸下，将那吻粘向自己嘴唇。
门外已经看不到楚青城的影子，欧阳白若左右找找，轻咳下，都没见反应。下楼。
一边下楼梯，一边四下又观望，还是没听到看到楚青城明显在哪。闷。
楼下佳木妈妈笑容满面，“欧阳，太辛苦你了！”
“没事。”欧阳白若似是而非客气了一声，往外走。
“吃了早饭吧？”
“不了。”欧阳白若没多说，走出门去。
佳木妈妈穿得单，还是缩着身体又开门出去，关照，“路上开车慢点。”
“嗯。”
楼上，落地窗处，楚青城望着欧阳白若离开。刚才她避到拐角处了。说不清的为什么，不只是怕他们见面被展家人看见，还有些，单纯怵见的感觉。特别在看到展佳木对他亲密依赖时。
她口袋里的手机轻轻响铃，惊回心神。
是欧阳白若打来的。接了。
“小笨猪，刚才一转眼哪去了？”
“卫生间。”
他叹声。“宝贝，我得想个办法。”
展佳木这儿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难打发，楚青城说不在意，而确实她也不要自己在意，但看来，还是无法不受影响。欧阳白若除了不愿楚青城心情因此忧闷，还不禁有些担心。楚青城每次在他与展佳木面前后退，都让他莫名一阵心慌，怕退走的那个身影一下又找不到。
楚青城问来，“什么？”
“佳木要老不好，我也不能总这样。一段时间还行，真要长年累月了，那怎么可能！我也没那些时间。”
“……那怎么办？”
“亲一下，我告诉你。”声音又变无赖。
楚青城斜眼睛看看两边，无人，不过，还是，“不。”
“嘶！那，噘起小嘴来，我亲你。……哎，乖，就这样。小嘴一噘，肉嘟嘟的，看着就想咬。咬了？别笑！噘起来！”
楚青城本噘起的嘴确实已抿成一线，此时扑哧，更笑。
欧阳白若听她笑完，哑声道，“宝贝，我想亲亲你。”
楚青城心里潮热一涌，道：“好好开车吧。你现在就上班？”
“上午不去了，想回去再睡一下。”
“吃了早饭睡。”
“嗯，想，抱着小笨猪睡。”
楚青城无声。
楚青城一阵撒疚。“对不起……”
“嘘！”欧阳白若打断。“小笨猪对不起任何人我都不管，就不准对不起我。不准！说，六月天，你坏蛋坏蛋！”
欧阳白若调笑的口气，楚青城却听得更眼前一雾，“阿若……你好好开车。”
“嗯。宝贝，你回家一趟好不好？”
“……干嘛。”
“你还欠我一个圆。”
“以后给。”
“坏东西！”知道她是故意避他，恨声，调笑，“我保证，只在挂历上划，不往小笨猪身上划。”
楚青城耸下鼻子。不知道谁给他的保证做保证！
“小东西！”欧阳白若仿佛看到她娇嗔不信的表情，眼前虚望着，笑下。还要粘缠几句。
“我挂了。”楚青城却匆忙一句，收线。
欧阳白若感觉她那似乎正有人走向她，给硬性打断的样子。眼前接着就浮上展研锋。拧眉。以后他少去，少让楚青城看到他和展佳木时郁闷，可却只能任楚青城天天面对展研锋！
也郁闷！
不过，此时来打断楚青城与欧阳白若通话的人，不是展研锋，而是展佳木，她又从房里出来。
“佳木，你做什么？”楚青城收起手机，走向展佳木。
“我和妈妈说，给南方做点早饭吃。”
“南方已经走了。说，出去吃点，可能工作比较急……”
展佳木落寞，停了脚步。
楚青城想她此时也睡不踏实，道，“我们下去吃饭吧。嘿嘿。小宝宝在肚子早饿了吧？”楚青城说着，手抚到展佳木肚子上，一下又移开手，受惊的样子，“呀，他踢我一下！”
展佳木咯咯笑起，手抚了肚子，任楚青城挽着往楼下走，说：“他现在力气越来越大呢，我刚要睡着，也是给他踢醒的。嗯，应该是饿了！”
“呵呵，那咱们多给他吃点，把这小子喂的饱饱的，让他好好睡觉，不能老踢妈妈！”
展佳木咯咯又笑。姐妹下楼，一路笑语。佳木妈妈正扶了老太太出卧室，婆媳看着，脸上也滋润。
早饭后，展佳木又睡着。
展佳木其实这些天多是这样睡，却晚上总睡睡醒醒。想来，应该是这时候心里与身体内都最安宁。如此，楚青城有点睡眠微微受干扰，也考虑欧阳白若的建议，见佳木上床，她也合衣去躺下。
却，房门给轻敲一下，推门进来展母。楚青城忙又起身。
展母悄声笑问：“佳木睡了？”
“嗯。”
“我上来陪陪佳木，青城你到奶奶那儿去下。找你。”
“噢。”楚青城答应着往外走。
老太太一见楚青城，招手叫到身边，两眼喜色望着，叫好，“好，难得！这么和佳木投缘分，真就像咱家的孩子！”
房内还有佳木妈妈，在帮着收拾衣物，笑笑，“是啊，亲姐妹也难得这么合睦。也难得这么肯为佳木尽心！哎，觉得心里过不去呢，为了佳木班也上不了！合适吗？青城，还是上班去吧。”
“没事，等佳木稳定住了我再上。”是不是再去电视台，她无所谓。有些事情不全是够不够勇气面对，而是，不想。楚青城现在真的不太喜欢再去那个地方，为什么她要为了证明给别人看，而难为自己？
不过，还是应该感激那儿锻炼了她，电视台热线记者与南京独自生活的经历，使楚青城现在不认为那么难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
老太太也接话，“去不去上班都行。你也没上班，日子过得比别人差了？咱研锋也不差得他叔，不用自己媳妇去受外面的苦。”
一句话又把楚青城说低了头。老太太将一大锦盒推她面前，嘿嘿笑着，“青城，看着喜欢什么，挑挑。”
楚青城知道，那锦盒里盛了许多珠宝手饰。忙把目光移开，道，“不不，奶奶，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