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的公寓很窄。‘这是我自己的房子’夏冉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向洗手间走去。约莫15分钟,夏冉从洗手间洗完澡出来,披着一件淡紫色的毛巾,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她走过来紧靠着我坐下。
“纪强,我想跟他分手,但是。。。我不知道。。。。我没有勇气”她喃喃着。我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似乎不该让我回答,我想我应该是局外人,我继续沉默着。
“他当过兵,还是个副团,可现在完全变了,变得可怕,一输钱就不高兴、就砸东西,打人”
‘他打过你吗?’我问。
夏冉将毛巾掳下来,露出雪白诱人的胸部,可是在近乎完美的胸部的左边,有一排清晰可见的挠痕,我皱起了眉头。
早晨的阳光斜向床边,我睁开惺忪的眼,伸着懒腰。夏冉看我醒来,扳过我的脖子认真地说:‘我们好吧’。其实在我醒来前,她一直这样看着我。我能感觉到。
收之东隅,失之桑榆。 ;一个月内,发生了两件大事,这两件大事其实是相互关联的。第一件是三叔在离开h市100公里的桐城开发区揽下价值两千万的装修工程。第二件是为了这个项目,三叔把赌城的股份连同我那份统统卖光,彻底和**断了来往。三叔承诺给我比股份更多的报酬,我不置可否。试想,连动股份这样的事情都没跟我商量,我还能过多地指望他什么呢?还好,我摆脱了喧闹的赌场,说实在的,我对赌博充满厌恶,我自己就从来不赌,我更喜欢看到三叔干点正事。我负责招兵买马,三叔负责联系原材料,叔侄的心终于完全扭在了一起,这将是一笔庞大的收入,当然也将是一笔庞大的回扣开支。
一天,**来到工地,告诉我们,老家的于涛派人来找他,跟他打听三叔的下落。我和三叔警觉起来,于涛怎么会知道**和三叔的关系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要不要过问?三叔理直气壮地说:‘操,鸟蛋大小的事,不用,我自己就办了!’
关于三叔与老家欠下的那笔巨债,知情者甚少,我猜测可能是前几年为了走私烟草挪借的吧。**临走时又告诉我们,东北的老虎他们放出探子来了,说不定哪天要劫场子,要我们小心一点。
我为三叔遗憾。本来都是很好的事情。可是发展到这里,竟然全成了足球守门员的职责:防守,全力防守。我担心这笔工程能不能顺利完成,即使完成了,挣到钱了,还了钱还是个零,何况还有人情债等人家讨,三叔啊三叔,我真替你不值!
夏冉来看我。这个女人还真是执著。我领她到人工湖去玩了一天,傍晚在湖区的一家宾馆住下,夏冉接到她男人的电话。撂下电话,夏冉犹豫着说:‘纪强,我决定要和他分手,反正我什么也不要,我自己还有点积蓄,我想到海南去一趟,回来在你装修的开发区开个美容店。。。守着你。。’
夏冉歪着脑袋,作了个调皮的动作。
我打趣着说:‘好啊,你守着我,是要吃苦头的,你看,我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
夏冉说:‘就守着你,缠着你,我不怕!’
我笑 ;: ;‘你不怕,我知道你不怕,可你知道我怕不怕?’
夏冉猛地将细长的脖子伸过来在我的脑门上亲了一下说:‘那,我知道你不怕的,你要是怕了,我就。。。。,’她拿起一柄叉子,指向自己的胸口。
善良的女人,叉子指向自己而不是指向可能会背叛的人。我笑了:夏冉,你别闹了,但是我告诉你,和你的过去要一刀两断,干净利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斗得过他么?
夏冉正色道:‘纪强,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会处理好,因为,我相信,一个人如果有了方向,有了动力,他会作出令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这算是女人的承诺和勇气吧,我想。如果她碰了壁,勇敢地逃出来,我可以考虑接纳,如果仍然走老路,那也无所谓。本来,我对这段感情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 ; ;
卧轨 第七章 江猪死了
半个月过去,我和三叔都相安无事,夏冉那边也传来初步的好消息,大概是同意。听说**的生意更火了,三叔常常唠叨着这笔生意做得是否划算。
但是,有债总是要还的,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不管是人情债还是金钱债,鬼门关上,谁躲得来这一劫?夏冉兴冲冲地打电话过来,说她男人那边非常爽快,还答应给她一套公寓,出差回来就办。
这让我非常意外。但不管怎样,这是好事。夏冉开车跑过来,穿一身红夹袄配提臀青色西裤,顿时增色许多。女人身体、服饰的变化紧随着情绪。
我问:‘他知道我们的事?’
夏冉兴奋地说‘:你真傻假傻?这样的事怎么能说?那他还不吃了我’?
我又问:‘那你能保证他不知道’?
夏冉低下头:‘纪强,无论如何,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他,而且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了很多次,他不会抓住我不放。。。再说,他身边也不缺女人’。
我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
夏冉突然昂起脸,狐疑地盯着我说:‘你答应过我,你要保护我,不是吗’?
我挤出一点笑说‘:是吗?我好像没有说过吧’?
夏冉突然恼怒:‘我这都是因为你,是因为你的出现,纪强,你真的要负我’?
我笑着说:‘好了,我开玩笑的,但愿一切顺利就好’!我暗自想,我一无财产,二无定所,如何承诺一个风尘女子的爱?
半夜,手机突然响起,是三叔的电话。我刚一接听,电话那头已经骂开了:‘混小子,你死哪去了?出大事啦!赶紧回来’!我赶紧穿上衣服,匆匆下楼。夏冉追出门口,动情地朝我说:‘纪强,我等你回来,小心点’!我哪顾得了这许多。驱车直奔工地。
车灯直射向工地的临时办公房,丰田霸道喷着蓝烟横在那里, ;三叔在车旁急急地踱着步子。
“**死啦!”
三叔还没等我站稳,气急败坏地冒出一句,又道:“被人捆绑在铁轨上轧死的,其实轧死之前已经打得断了气,头都找不到了,妈的,死也不弄个全尸!我也要倒霉!”
本来**的死让我震惊,将尸体拿来卧轨更让我颤栗。
“肯定是老虎他们干的!”其实我已猜到。
“不是他们是谁?”三叔猛吸一口烟道:“50多人,两辆大巴,把场子砸了个稀巴烂,缉私队王波你猜怎么着?两只耳朵没啦。。。。哈哈。。。 ;'”三叔突然哈哈大笑,又呛了口烟,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正要劝三叔赶紧躲。三叔已替我说了:“我要到西边躲些日子,这里交给你了,你和老虎毕竟相交不错,他不会难为你,这都是你三叔惹得祸。”
我茫然地点点头。三叔又说:“工程到了关键时候,三叔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可得给我盯紧了,干了这一镖,验收、打款,把一部分钱给这两个人送去”。三叔递过来一张字条。我正要看,三叔说:“别看,等我走了你再看。”三叔狠狠地捻灭烟头说:“打电话给你婶,让她到你大姑家住几天,我走了”。
丰田霸道象匹豹子一样,霎时从我面前消失。我就着车灯光,展开字条,上面写着:李长斌(市建委)300万,翠娥10万。翠娥是我三婶。也算有点人性,这是还惦记着自己的糟糠之妻。而李长斌,就是那个吃回扣的人。
夜风里,面对深邃无底的天空,我长长叹了口气。
祸不单行。一波未平又起一波。第二天,一个坐板刷墙的农民工从高空中摔死了。甲方第一时间停止了我们的施工,责令整改通知书摊在桌上。当务之急是赶快拿出报告,然后找人摆平,尽快复工。三叔留下了较为完整的工程。原材料已购进80% ;,不出大意外,三个月内就可以完工验收。
三叔确实倾囊而尽,这个赌注够大。关于市建委的李长斌,我打算先摸摸底细,三百万不是个小数,一定要保证工程款全部到位才能打款,一定不能出任何纰漏,否则万事皆休。谁心里都有数,这是个人情工程。甲方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显然都想分一杯羹。但也不能盲目,要盯住关键人物,否则僧多粥少,互相比对,岂不乱了阵脚。时值深秋,工程很紧,入冬结冰就得全停,加班加点地干还要保证不出事,可是该出事时谁也阻挡不了。我和三叔都是法律意识淡薄的人,所有工人没有一分钱的保险,出了事死赔!我找到甲方负责人,说是要开会研究,检讨不够深刻,整顿最少半个月,这是要挟。我离开会议室,一个甲方二流角色跟定我,有话跟我说,这个人我有些认识,一直巴解着三叔。
他说:‘什么都不用,50万立即复工’。
是啊,死一个人差不多5万,打点这帮蠢驴要50万,操!我不想给,结算之前也没有这么多。
我得找人。我摸出建委李长斌的电话打过去,对方正在开会,不过说适当的时机就会给我提供会面的时间和地点。
下午终于接到建委李长斌的电话,约好在郊区的一所风情山寨喝茶。刚坐下,很不巧,我的电话响了,是夏冉打来的,声音有点沮丧:纪强,你能过来吗?我。。。夏冉在电话里哭了起来。我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大事,我没有工夫听她唠叨,我挂断了电话,同时关了机。
李长斌和我想象的如出一辙,大概官场的人都是一副嘴脸,油光的嘴唇,微凸的肚子,傲慢的气势。他显然看出我对这次会面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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