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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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1-18章)-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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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崇磬还没说你慢点儿别噎着,她已经转了身在说:“喂……程程,你让小李马上送他们过来吧……对,就现在……是,已经好了,我在这儿等……行的,没问题。”
叶崇磬递给秦先生筷子,秦先生就说:“不带这么厚此薄彼的啊,我坐这儿一晚上,也没见你关心我饿不饿。”
屹湘正好听到。
叶崇磬正背对着她,她看不到叶崇磬脸上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先笑着说:“来,秦叔,这块儿厚的一定先给您。”她从叶崇磬手里抽了一双筷子过来,从食盒里夹了最大块的鲫鱼寿司。扁着蘸了下料,放到秦先生碟子里去,说:“您请,您请。”
秦先生皱着眉说:“我吃不来这种……要那样简单的。”
屹湘呵呵一笑,说:“这个好吃的。我上个月在日本,住的那家旅馆,管家就做的一手很棒的鲫鱼寿司。可惜遇到地震海啸,不然我大概会多住一阵子,好好儿尝尝……”
“你当时在日本?”叶崇磬问。
“对,正好在仙台。”屹湘低头吃东西。
叶崇磬想了想,说:“亚宁当时也在。”屹湘正好含了一颗寿司在嘴里,嚼着,没有应声。叶崇磬也不是在问她问题,只是接着说:“你有没有受伤?”秦先生也停住,在等她的回答。
屹湘揉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指了指头顶,说:“砸了个大口子。不过没事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不过是骑了一会自行车磕了碰了擦破油皮了。听的人只觉得暗暗心惊。她不想多说,又吃了两块寿司,叹了口气,说:“我在想,原先配合我的这件礼服,是有一条水色相近的翡翠项链的,礼服变动了,还得另找一条匹配的。仓促之间,让我哪儿寻去?”
叶崇磬说:“原来是这样。有秦先生在这儿,何必舍近求远?让秦先生贡献点儿私藏如何?”
屹湘看看秦先生。
秦先生又做了个他习惯性的动作,仰头,望着天棚的某一处,一会儿,指着叶崇磬说:“小叶啊小叶!”他也搁下筷子,摸了摸腰上的钥匙环,说,“跟我来吧。哎哟,这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啧啧啧,合该着我就得做这贡献啊。”
屹湘转头对着叶崇磬,叶崇磬歪了下头,示意她跟着已经移动脚步的秦先生过去。
秦先生站在一个柜子前面,做出一副其实不太乐意的神气,又显得是故意这样的,看着叶郗二人,这让屹湘未免有了点儿好奇心。
叶崇磬则先打量了一下里面——这里屋已经被屹湘铺排满了,那件半成品被搭在模特身上,出现雏形。他对服饰这一套并没有太深的研究,看了一会儿,也不出声。这时候秦先生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来,方方的,放在案子上。
屹湘见他随手一开盒子,借着台灯的光,几乎是立刻的,一片碧莹莹的光闪了出来,她低低的“哦”了一声。这是极美极美的一串翡翠项链。地地道道的老坑玻璃种。就这么看着,翠色盈目。
“工厂里的两个师傅打磨了十年,才出来这么一串子东西。原石有两吨重。精选了又精选,你可以看看,每一颗,大小都差不多,种、水、色没有明显差异。”秦先生微笑着说。眼睛里透着得意。
屹湘吃惊。
吃惊的倒不仅仅是不起眼的小盒子里竟然放着这么一串稀世珍宝。她前阵子才看到过一串相似的东西,比这个要差上一些,价码超过两个亿,她动过要租用的心思,最终还是放弃——可秦先生就这么搁在架子上?
叶崇磬笑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这老头会给你办砸了事儿了吧?”
“知道了。”屹湘眼见着秦先生又仰头瞅天棚,简直不能不乐。就见秦先生拿起项链来,示意叶崇磬。
“来,给丫头戴上过过瘾。”
“不用……”屹湘要拒绝。她也不敢乱动手,因为这俩男人的动作比她要快的多了,眨眼之间那项链已经交接,她怕碰了这东西。
她的樽领毛衫外穿了衬衫,拉了领子一下,说:“我还是不要戴了。”
脸上有些发热。心里有些发慌。因为知道是这样的,心就突突的跳。
叶崇磬顿了顿,转身走向模特那里,将项链挂上去,“怎么样?”他问。
“会很好看的。”屹湘说。
叶崇磬看了一会儿,听秦先生说:“丫头戴上会更好看。”他背对着他们,笑了下。
“就是太贵重了些。”
“正好儿替我做了宣传。回头那些达官贵人看了你们的发布会,还不抢着来买啊?我只管漫天要价好了。”
叶崇磬把项链收了起来,交还给秦先生。
“我得走了。”他说。
秦先生就送到他屋外,只说自己要回去看着宝贝。
屹湘拿了外套送叶崇磬出去。
他想说不让她出来了,但是没说出口。
两人走在院中的时候,他看着地面上,银色的月光如水膜一般铺满了,踏上去,似要小心翼翼、而心跳则一点一点的急促起来、又缓慢下去……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因为她的脚步就是这样踏着的。
风拂了面,带过来她身上特别的味道,有些醉人的香。
是的,这是醉人的香。在这春风也会沉醉的晚上,他知道自己心里生出的那颗嫩芽,苏醒了……
屹湘被这暗暗的夜色、明明的月光包围着,只觉得深深浅浅的凉意,可脸上有些热,却不知是从何而来。
她默默的,心事重重的站住了。
叶崇磬已经下了一层台阶,回身见她还在那里,细细碎碎的发覆着额头……他想起那日阳光下她额角的深痕。
默默的,他抬手揉了一下她的额发。温柔而修长的手,停在那里,像是要熨去那伤。
屹湘,呆了。  
第十一章 悬崖摇曳的花朵 (一)'VIP'
董芳菲一走进僻静的院落里,见上房灯黑着,便放慢了脚步。她刚刚喝了不少酒,本想回房间去休息,站在自己房门口,看到哥哥屋里的灯还亮着,她有点儿意外这时候哥哥在。不确定他是不是愿意人打扰,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廊子下,站了一会儿。
屋子里传出来“吱吱呀呀”的声响。有点儿像小提琴声,但比那要清亮细密许多。这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无端增加了她心里的烦乱。酒浪翻涌上来。
她门都没敲,一把推开了董亚宁的房门。
董亚宁正坐在房间里,收拾他的那几把胡琴。桌子上一字排开,很是壮观。董亚宁看了芳菲一眼,继续调着琴,问:“这是发哪门子邪火儿?”
芳菲拎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到哥哥对面,说:“董亚宁,你看着我。”
董亚宁没理她。
“你看着我,我有话说。”芳菲说着就来夺他的琴。
董亚宁身手极灵活,闪了一下,京胡被他高高举起。
“嘶!”牙缝里吸进去凉气,他瞪了妹妹一眼。
芳菲看他脸转过来,右半边腮上两组隐隐的紫色印子没重叠,看上去就更加的让人火冒三丈。她嘴巴里直冒出两句京骂。
董亚宁拿着琴弓敲到妹妹头上去,却只是轻轻的一下。琴弓粘了芳菲的发丝,反倒揪的有一丝微疼。他听芳菲又跟着来了一句,忍不住说:“你TM一个女孩子,嘴巴干净点儿会死啊?年纪又大,又粗鲁,又爱喝酒,谁还敢要你?”
“董亚宁!”芳菲拖了一下椅子,吱吱嘎嘎的,靠近董亚宁一些。
“去后面陪妈妈去。要不然就回你房挺尸去。少在我眼前瞎晃。”董亚宁收了琴,站起来去拿烟。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不时的磕磕碰碰。这房他现在很少来住,倒堆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在这儿。
董芳菲见他那瘦而精壮的身影在那边晃动,行动间是高抬脚轻落地、极有耐性的找着什么东西,她看着看着,竟然发了呆。本来要出口的话,说不出来了。
董亚宁终于在一堆宣纸下面抽出了半盒子雪茄,他心满意足的掂了掂,拿出一根来,点了烟。
“要不要喝点儿茶?”他问。转了半圈子,看看自己这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唯独吃的喝的却没有。他指尖蹭了蹭眉尾处,“我一会儿就走。你该歇着就去歇着。明儿早饭点儿我要是回不来,他们问,你就说我回我自个儿那儿去了。”
“你送妈过来的?”芳菲从桌子上拿了那块松香,放在鼻端嗅了嗅。
“嗯。”董亚宁说。
“外公感冒了?”芳菲又问。松香在手里揉搓久了,渐渐的暖了起来。她身上慢慢开始发汗,手指尖都湿漉漉的。
“这几天他老人家要不说生病,咱还不都得躲着不见他啊。”董亚宁坐下来,吐了一口气。腿一架,单脚踩在了木凳上。看到芳菲拿着他的松香,他伸手过来要。芳菲一躲,闪开了,不给他。他瞪眼,说:“给我。”细长的眼睛里,闪闪烁烁的。
芳菲把松香抛给他。他伸手接住,皱皱眉。
“你晚上去哪儿喝的酒?”他问。这几日心情很差。他时常挂彩,脸上身上有点儿伤,怎么着也不丢人。就算是顶着脸上的红印子,人也只当他董亚宁风流惹祸,何况少有人敢当面问他的。但就是心情很差。
“你管我。”芳菲没好气的说。
董亚宁仰头靠在沙发上,无声的笑了。好半晌,他说:“有一个算一个。”
“什么有一个算一个?”芳菲问。
董亚宁站起来拎一件外衣,嘴里叼着雪茄,抬手推了妹妹的脑袋一下,“滚去睡觉——这褃节儿上别招我。烦着呢。”
“你到底把人给弄哪儿去了?”芳菲跟着站起来。
董亚宁闻到她身上的酒气,眉皱的紧,“董芳菲我警告你,你喝酒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别长这酒后撒疯的坏毛病,要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芳菲听了,哈哈笑着,眉毛眼睛都抖动,“我酒后撒疯?疯的过你?你刚说的,有一个算一个,在咱家,这叫遗传。”
董亚宁听芳菲说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凉。倒是没反驳。只开了门要往外走,问:“你到底回不回屋子?”
“哥。”芳菲双臂搭在哥哥肩膀上,一边推着他往外走,一边借力使力的跟着他的脚步,“哥……”
董亚宁听着芳菲难得的这么柔和的叫着他,而不是气哼哼的连名带姓喊他董亚宁,心里悠了半刻,转而甩开芳菲的手,问:“你又闯什么祸了?”
芳菲气结。
董亚宁总有这本事,在人家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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