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样自私。自私到自己得不到,就不允许别人得到。”
黑崎闻奕沉静的诉说,眼里温润一片,微扬的唇角是叹息是感慨,却是故意激道,“她太极端了,不择手段,让人厌恶……”
“不!”伊盼儿猛地打断他,微微握紧了拳头,她像是在痛苦些什么。一张瓜子脸庞涨红,抬头凝望着他,屏气说道,“她是极端、不择手段、让人厌恶……可是……可是没有人教过她,也没有人去真心关爱她。”
“她只是……”伊盼儿恍惚了下,想到她,宛如想到了另一个自己,像是要澄清像是要维护,脱口而出,“她只是需要人爱。”
伊盼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像是个孩子,执着的说道,“不是不需要朋友,只是所受到伤害。不是不允许人奔跑,只是她羡慕了。自私是因为想得到关注。如果自私就能得到别人的关注,哪怕是讨厌,那也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伊盼儿说着说着,眼中泛起泪水。
怎么忽然就有了想要哭的冲动,而她哭得快要腻了。
黑崎闻奕抬手替她拭去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他知道她这样善良的女孩子,一定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却也因为她的善良,而更加疼惜她。
他将她拥入怀里,那样温柔的拥抱她,沉声说道,“如果你早点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可能她就不会这样了。”
这个世界上的至亲,拥有相同血液的姐姐,她会更好的告诉她,教导她该怎么做。
只是,怕已经太晚了。
※※※
常御殿中,藤原春日正在安睡。
伊盼儿坐在床沿,怔怔望去,却发现她连睡觉都是如此不宁。两条秀眉,自始至终微微蹙起,不曾平顺过。其实她也没法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只是有种感觉,奇妙的感觉。
想着她如果餐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了她,那么应该会温暖一点。
因为,她是她生命里突然多出来的亲人。
即使好仍然没有完全接受承认。
傍晚来临,夕阳渐渐西下,晚霞映衬了整片天空,夜幕即将到来。房间内开了一盏昏黄的灯,伊盼儿的面容与藤原春日的面容同样模糊。藤原春日睫毛微颤,幽幽苏醒。她还戴着氧气罩,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
“你怎么样?”伊盼儿见她醒了,急急问道。
藤原春日显然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询问。
她望着她出神,而后突然摘掉了氧气罩,恨恨地的说道,“我不需要你假好心,你马上给我滚!滚远一点!”
永远也不需要她的同情,不需要!
“春日!”黑崎闻奕刚走进房间,就听见她任性的吼声,不禁皱眉喝道。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嬷嬷,嬷嬷们将食物端了进来,女退了出去。黑崎闻奕迈开脚步走到伊盼儿身边,也走到了藤原春日面前,“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和你姐姐说话!”
“姐姐?”藤原春日冷笑了一声,清丽的容颜越显苍白,“我没有姐姐!她不配!”
黑崎闻奕皱眉,再次喝道,“春日!”
“滚!我不想见到你!你给你滚啊!为什么留在这里!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还要装出一副好心的样子,你想骗谁!我不会被你欺骗!你应该恨我恨得咬牙切齿才对,你恨不得我早点死了吧!”
“可惜啊可惜,我才不会那么快就死!因为我还要和闻奕结婚!我是他的新娘!嫁给他的人是我,不是你伊盼儿!”
“滚开!立刻就滚!”
藤原春日原本讥笑的女声越来越响亮,在空寂的房间内盘旋而起。
“春日!”黑崎闻奕想要上前,却被伊盼儿拦住了。
“吃饭吧。”伊盼儿轻声说道,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咆哮。
藤原春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忽然感到一丝茫然。伊盼儿将餐盘端向她,藤原春日愣愣的看着她,突然狰狞了神情,她猛地扬手,将餐盘全都打乱。汤汗洒了一床,也洒在了伊盼儿的手上,烫伤了她的肌肤。
“盼儿。”黑崎闻奕紧张的端过餐盘,立刻去检查她的手,“怎么这么红!”
“我没事。”伊盼儿摇了摇头,确实感觉不到痛楚,只是有些微热。
藤原春日瞧见他如此关怀,盘踞在心里的内疚又顿时消散。
天皇巨星:是该放手
“滚啊!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让我看了感觉好恶心!”藤原春日尖锐的叫喊。
“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任性,连我也不想再管你了!”黑崎闻奕扭头瞥了眼藤原春日,沉声喝道。他紧抓住伊盼儿的手,又是低声说道,“我们走。”他握住伊盼儿的手,硬是拉着她走出一房间。
藤原春日孤单一人留在房间里,满目疮痍。
她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只是觉得孤单,那样的孤单。
这种孤单,像是潮水要将她吞没,让她窒息。可是没有人了,终究还是没有人在她身边。哪怕是闻奕,他也说了那样的话。他也不愿意再陪在她身边了。呵呵。谁的笑声那样森然苍凉,在寂静的夜里隐约响起。
黑崎闻奕搂着伊盼儿回到了琉璃殿,他立刻挤了冷毛巾替她敷手。一边敷,一边心疼的说道,“都肿了,疼不疼?”
“不疼。”伊盼儿摇了摇头。
确实不疼,这点疼算什么呢。丝毫不及曾经半分。
黑崎闻奕抬头望向她,却见她神情惶惶,整个人像是一抹游魂,那样虚无飘渺。他莫地将她抱入怀里,紧紧抱住,可是怎样的拥抱似乎都温暖不了她。伊盼儿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你去她那里。”
“我要留下。”黑崎闻奕不肯离开。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伊盼儿硬了心肠,淡淡说道。
黑崎闻奕心里微疼,不知是替自己疼,还是替她疼,“你这个傻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想把我推给她吗?就算你愿意,那么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她是一个成年人了,不是一个孩子了,她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不能每次都纵容她。”
即使她是个病人。
伊盼儿眼底渐渐有了湿意,他是那样懂她,知道她的拒绝肯定是有原因。
但是……
“我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闻奕,求你了。”伊盼儿咬牙说道,用了“求”这个字。
黑崎闻奕顿时心惊,她是多么坚韧的女人啊,竟然求他。他惊得松了手,低头望着她,不禁吻住了她的唇,泥鳅般的舌头探进她的口中,纠缠着她的舌,不断的吸吮。他的吻里有相思,更有痛苦。
伊盼儿攀附住他的脖子,沉沦于这个吻。
想要对方的念头就是这么强烈,关键时刻却被伊盼儿打断,“不……”
“盼儿。”他沙哑的呼喊,埋头于她的胸口。
“我不想要。”她的声音同样沙哑。
黑崎闻奕强忍着欲|望,沉声说道,“我不会强迫你。可是,永远永远也不许对我说‘求’这个字,永远不许。”
伊盼儿点了点头,红润的双唇惹得他再次栖了上去。
纠缠了片刻,黑崎闻奕这才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吩咐女佣将食物送来,又嘱咐她一定要吃东西。因为明天他会询问女佣,如果她没有吃,那么就等着办。伊盼儿无奈的笑。等他走后,她勉强吃了些什么。
洗了个澡,伊盼儿躺在床|上望向窗外。
这里,妈妈住的地方。
黑崎闻奕离开之后,回到了常御殿。第一次,他没有进去安抚藤原春日。只是瞧见她一个人蜷缩着身体坐在地板上,和从前一样。他命令三位嬷嬷随时照顾,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离开她身边。
※※※
次日,伊盼儿在黑崎闻奕的带领下前往了墓地。
妈妈的墓碑,与那个叫藤原靖的男人葬在一起。两座墓碑,相依相偎。可是另一座墓碑里,所睡的人并不是她的爸爸。而是另一个男人。四月的风,那样寒凉的吹拂在身上,吹拂进伊盼儿的心里。
伊盼儿站在墓碑前,望着照片中的女人,遥远的记忆是清晰模糊。
她竟然和离开的时候没有多少变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那么温柔,那么漂亮,那么让她喜爱。
但是早已物是人非。
一切都变了。
爸爸的墓碑旁,却葬着另一个女人。
他们曾经是她最亲爱的家人,现在却相隔两个国度。这一生,从分别的那一日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并不想问妈妈,离开以后有没有后悔过。也不想问爸爸,他有没有想过要去找妈妈。只是想问,他们都过得幸福吗?
没有人回答了。
就如她一直幻想有一天妈妈会重新出现,如今却连最后面也没有见到。两个至亲,她全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伊盼儿心里一酸,颤身跪下,在妈妈的墓碑前跪下了。
“ 妈妈……”她开口呼喊,声音已经哽咽到不像话。多么久违的呼喊,在十多年以后,在阴阳相隔的今天。再也无法多说一个字,只有泪水从眼眶中簌簌落下,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儿时快乐的童年,像是一场电影,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他们都不见了,而她长大了。
伊盼儿失声痛哭。
黑崎闻奕望着她悲拗的哭泣,心疼得如同刀搅。他半蹲在墓碑前,伸手扶起了伊盼儿,“不哭了,好吗?”
“裴焕……”伊盼儿脱口而出,望着他的俊容就喊出了他原本的名字。
黑崎闻奕一怔,感觉那样熟悉而又陌生。
裴焕。裴焕。裴焕。他好像记起从前。
“不许再哭了,以后都不许你再哭。我会心疼……”黑崎闻奕沉声说道,单手将她搂进怀里。
伊盼儿却哭湿了他的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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