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喝罢,程务挺突然大步走出帅帐,亲自抡起大锤砰砰的敲响了大军鼓。昂扬激烈的鼓点之声,让在场的所有唐军将士,热血沸腾!
这是大唐最有名的军乐,但逢战争得胜之后都必然会要奏起的《秦王破阵乐!》
今天,程务挺亲自擂鼓,提前将它奏响了!
众将一同抱拳,嘶声大喝——
“恶来将军,我等请战!”
“是时候让这些胡人,见识一下大唐的军威了!”
“我等万万兄弟,等这一天实在太久!”
“为所有死难的同胞——报仇雪恨!”
……
程务挺不为所动,如痴如狂的奋力击鼓,汗如雨下全身温透!
索性,他脱去了军服,赤着上身奋力击鼓,直到把一曲《秦王破阵乐》奏完!
双眼通红,泪如雨下!
“我死难的热血兄弟们,今日,程某就要为你们报仇了!”程务挺高举双臂望着朔州的方向,“兄弟们,你们在天之灵——安息!”
在场的许多唐军将士一同潸然泪下。
那一日朔州之战,程务挺麾下带了多年的精锐骑兵一万二千五百人,死得只剩八百残卒。活下来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心头滴血,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兄弟们在天之灵——请安息!”所有的唐将,一同跪拜下来。
“众将士听令!!”程务挺昂然而起虎目圆瞪,声如奔雷!
“愿死战!!”所有唐军将士,声嘶力竭,热血沸腾。
“全军——出击!”程务挺将两根大鼓锤重重的扔到了地上,“报仇——雪恨!!”
……
百里开外的中军营地里,薛绍站在高高的箭塔之上,长时间的凝望北边的地平线。
这个时候,薛绍宁愿自己是在前方的血火河山里拼命厮杀,也不愿意在这里枯寂的等待战争的结果。
做为一名统帅,要承受常人无法理解的困惑与压力,还有这种噬魂销骨的等待与煎熬。
吴铭提着一些饭菜上了箭塔来,“公子,该用餐了。”
薛绍摆了摆手,“等一等,我还不饿。”
吴铭扭头一看,中午时分送来的饭菜仍是半点没动的放在一边,当时薛绍也是说要等一等,还不饿。
吴铭没有多说,仍是将饭菜放在了一边,然后静静的站在了薛绍的身后。
“吴铭,你说,什么时候会有前军的消息传来?”薛绍突然问道。
吴铭略作思考,回道:“算一算时间,应该快了。”
薛绍长吁了一口闷气。
“公子是在担心胜负?”吴铭问道。
薛绍双眉紧拧,摇了摇头。
“那公子所虑何事?”
薛绍说道:“审时度势,我军胜算极大。而且,我对程务挺与薛楚玉充满了信心。我唯一担心的是,这一战过后草原上将要平添一大批冤魂与仇恨。朝廷会在战后如此安抚与处置,远比眼前这一场战争重要得多。”
吴铭略感意外的微微一怔,随即又是微微一笑,“公子在这样胶着与紧张的时刻还能超脱于战争之外思虑深远,殊属不易。公子,或许你天生就该是一名统帅!”
天生?
薛绍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翘露出一抹只有自己才能懂得的苦笑,心想,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这辈子都不碰任何的刀剑,不沾惹任何的鲜血。
——命运不肯给我选择的机会,那我只能手提屠刀,向他发起挑战!
就算我会在战斗中死去,也好过跪倒在地被人砍去头胪!
第 344 章 投名状
草原上的冬天,仿佛来得特别早一些。
次日薛绍起床后走出帐篷的 第 344 章 体收声,惊诧莫名的看着薛绍。
薛绍哈哈的大笑两声,“好!——我就让草原人最为敬重与惧怕的鬼月将军薛楚玉做你们的联军大将!由他率领你们的部族兵马,一同前去攻伐于都今山!”
第 343 章 狗咬狗;一嘴毛
三天;连续的激战。
由于事先侦察得力、安排缜密;大唐的六路大军几乎在同时发动了对于都今山周边敌军的攻击。那些九姓铁勒的部族兵马本来就是各自为战互不通信;再加上唐军的突然袭击;根本无力独自为战的与唐军对敌;因此;轮番大败。
居中指挥的薛绍;再也不用像黑沙奇袭战的那样;身先士卒的去冲锋陷阵了。这或许也正是裴行俭想要的;他可不想再让薛绍去以身犯险。万一准驸马出了事;谁也耽待不起。
薛绍想起了武则天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下者劳力中者劳智;上者劳人。
半年的时间;薛绍自己就从一个“劳力”的小卒变成了一个“劳人”的统帅;而且初出茅庐的第一战;打得还算漂亮。
陆续有很多的俘虏;被六路大军押到中军所在地来。这是薛绍事先对他们提出的要求。针对草原各部族;斩尽杀绝是办不到的;将他们打怕了再施以招降;才是上上之策。
于都今山的突厥人终于查觉了周边的动向;心慌意乱的停止了内战。正当他们还在因为新仇旧恨犹豫不决要不要合兵抗敌的时候;大唐六路大军已经对于都今山的西、南二麓形成了合围。东面是飞鸟难渡的山脊;北面;则有薛延陀的三万大军虎视眈眈。
于都今山的突厥叛军;变成了瓮中之鳖!
按照薛绍的指令;程务挺等人在得胜之后马上就地占据九姓铁勒部族的营盘;把守各个战略要道;深沟高垒严阵以待;一边休养生息一边修筑防御工事;非但不再对于都今山采取攻击;而且;就算是突厥人主动来寻衅也绝不出战。
反正;突厥人的骑兵不擅长攻城。面对唐军挖出的深沟与密密麻麻的弓箭头;他们只能忘洋兴叹;多次退兵而走不敢进犯。
薛绍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他既要利用伏念来劝降这些草原部族的酋长将军们;也要用围而不攻的手法耗一耗突厥人的锐气。现在主动权全在实施了包围的唐军一方;我方不动;陷入了包围之中的敌军必然慌乱。
再过了两天;各军的重要俘虏陆续都已押到了中军营地。
三军振奋;士气如虹。
所有人对薛绍的战术再也没有半点的怀疑;这一仗打得太轻松、太漂亮了。就连那些被俘的铁勒酋长们;也迫切想要知道;指挥了这一场战役的唐军主帅究竟是谁?
起初;他们一致认定是裴行俭在亲自坐镇指挥。可是到了中军营地后;当这些草原酋长们看到薛绍昂然站在点将台上;背后立着标志唐军主帅的红色大旗;前来接收他们这旋虏;突厥酋长们都傻了眼。
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是见过薛绍的;就在薛绍做为使者带着艾颜一起去见阿史德温傅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到了于都今山不停索要好吃好喝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居然会把他们打得如此狼狈!
到这时;草原酋长们总算是纷纷醒神——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中了薛绍的计。阿史德温傅父子被他离间;自相残杀而死;紧随其后的就是于都今山的夺权内战、铁勒部族的连番出走;整个草原联军陷入了分崩离析再也无法与唐军抗衡。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些人被各个击破;然后个个沦为阶下之囚!
酋长们私下议论——
“这个汉儿;好精深的心机!”
“程务挺杀破我军的时候;我只当是裴行俭亲自来了;否则谁还能指挥恶来?谁料到;却是这个年轻的汉儿在居中坐镇!——这真是匪夷所思!”
“这个汉儿究竟是什么来路?”
薛绍身边的翻译官;悄悄的将这些酋长们的议论说给薛绍来听。
薛绍听了呵呵一笑;挥手;“给首领们检绑;请到中军帅帐设宴款待。我会亲自作陪!”
酋长们一听;既惊且喜——
“你不杀我们?”
“莫不是想毒死我们?”
“如果我要杀你们;何必多此一举将你们请到这里来?”薛绍笑道;“众位首领不必多疑;请入帐用宴。那里已经摆满了上好的烤全羊和龙膏果酒;诸位不如先喝上两杯;压一压惊!”
“好!”
“我等早当自己是个死人;现在有酒有肉;吃了再说!”
“捆了几天;憋坏我了!要死要活都先吃个痛快!”
几十名酋长将军纷纷被松绑;急先恐后一窝蜂似的涌进了中军大帅帐里。
薛绍身边的将官们看到这些人狼狈又急切的样子;忍不住一起笑了。随即;薛绍带着几名将官进了帐篷;看到那些酋长们正在争抢食物与饮酒;场面一片混乱;别说是吃相;连最基本的规矩都没有。
显然;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首领的身份只把自己当作了俘虏;眼下这些美食是吃一顿少一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和尊严?
薛绍与薛楚玉等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没错;只有穷途末路、有了必死之觉悟的人;才有可能真的投降。如果是在他们得势嚣张的时候进行劝降;他们要么坐地起价尾大不掉;要么面降心不降等唐军一走就马上翻脸;很快再度反叛。
胡萝卜加大棒的法则;在这里很是适用。
薛绍没有阻止他们的争抢与混乱;只是扬了扬手。麾下会意;马上去把阿史那伏念请来了。
伏念进来的时候;被帐篷里的一片混乱景象吓了一跳。他也没有急于阻止;只是转头一看薛绍;只见薛绍在一旁双手叉在胸前;仿佛还在十分享受的欣赏眼前这片乱景。
伏念痛心疾首的长声叹息;薛绍又赢了。军队被打散;还可以重新聚拢;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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