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能没有选择的走向一条充满未知、凶险、鲜血与阴谋的人生道路。
怪谁?
艾颜不止一次的诘问自己;是谁让自己放弃了原来臆想中的简单人生;走上了这样的一条不归路?是已经亡故的父亲;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义父伏念;还是发动叛乱的阿史德温傅那些族人;仰或是在她耳边妖言惑众的月奴;再或是心怀叵测的那个妖异男子——薛绍?
仿佛谁也不能去怪。
短短的几天时间;艾颜仿佛是换了一颗灵魂;再或是以往蒙在自己眼前的一层面纱突然被撕去了。她突然想通了许多以往不曾去想的问题;也看清了许多以往似曾熟悉、却从未真正了解的一些真实面目。
原来;清醒也会是一种痛。
曾经那些像亲人一样和善与亲切的族人;现在在艾颜的眼里都是那样的市侩、狡诈与残忍;他们为了一己私利不惜用带血的屠刀去洗劫中原的城池、甚至洗劫自己的草原同胞;他们为了向新主人阿史德温傅邀宠;不惜出卖与背叛以往对着神明起誓将要终生效忠的伏念可汗;并将魔爪伸向了自己。他们迫切希望牺牲阿史那氏公主的人生;来换取新主的强大与堀起;从而赐予他们财富与权势。
阿史特格;曾经那个总是笑容可掬的小老头儿;是这些族人当中的典范!
想到阿史特格;艾颜禁不住脚下一停;重重的深呼吸一口;眼神之透出几许罕见的凌厉;甚至是刻薄与冷酷!
与之同行护卫的突厥卫士全都整齐的一怔;显然是被艾颜斗然发出的这股凌厉气势给震摄了一回;不约而同的面露惊愕之色。
由于父母早逝;艾颜对于自己的族人、尤其是阿史特格这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熟悉长者有着很深的感情。在艾颜的眼里;特格与伏念一样;都像是她的父亲。
爱之深;痛之切。此刻艾颜的心里如同惊涛骇浪一样的翻腾着四个大字——“特格;该死!”
凭什么就要让我成为他人的牺牲品?
既然我有着这样特殊的血统与身份;你们都要争着抢着来利用我;我为什么要甘心被你们利用;为什么不能拿来自己用?!
我的命运;为什么要任凭你们的摆布?!
“告诉特勤;我来了!”
正扑在榻上疼得呲牙咧齿、同时也恨得咬牙切齿的埃屯特勤听说艾颜公主来了;顿时就像是打了麻醉剂与兴奋剂一样;一把扯到搭在后背上的敷药麻布;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开始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仆人与医士来阻拦;埃屯特勤大叫道:“我绝对不能在公主殿下面前失礼!”
话未落音;艾颜进来了。
雍荣款款;面带微笑;“你躺下。”
三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埃屯特勤咧着嘴呵呵憨笑了两声;乖乖的躺了下来。左右医士与仆人纷纷上前给他的后背重新上药。
艾颜挥手斥退了那些人;亲自坐到埃屯特勤的床塌边;用木勺舀起一些黑糊糊的伤药;轻轻的抹在了埃屯特勤的后背上。
埃屯特勤浑身一震;突然一扭身双手握住了艾颜的一只手;“我尊贵的公主殿下;求求你;嫁给我吧!”
“放手。”艾颜的声音很冷清;不容辩驳。
埃屯特勤如同遭了电击一样慌忙松手;如同铸下了大错一样把脸埋在了床褥之间;不敢直视艾颜。
艾颜冷清的微然一笑;依旧轻柔的给他的后背上药。
良久;二人都保持着沉默。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艾颜突然打破了沉默。
埃屯特勤斗然一下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近似于惊悚的瞪着艾颜;“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人。”艾颜淡淡的道。
埃屯特勤简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你当然是女人;而我正好是男人!女人嫁给男人;不应该么?”
“很可惜;你未必是男人。”艾颜冷冷的一笑;轻轻的摇头。
埃屯特勤的表情诡异的大变;丑陋而古怪的脸庞曲线几乎全部扭曲。
艾颜站起了身来不急不忙的踱了两步;说道:“我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公主;对么?”
“对!”埃屯特勤也站了起来;惊愕的看着艾颜;无比肯定的点头。
“草原上的女子;都希望嫁给强壮的、英勇的、可以保护她的男子;对么?”艾颜说道。
“……”埃屯特勤沉默了。
“很可惜;你不能做到。”艾颜微笑的摇头;“就连最普通的草原女子;都希望嫁给一个能够保护她的男人;我做为草原的公主;难道还不如一个普通的草原女子吗?埃屯特勤;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我不能把我的人生和阿史那氏的血统与荣耀;交付给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懦弱的男人身上。”
“谁说我不能!!”埃屯特勤爆跳起来;斗然上前两步死死抱住艾颜;“我的马;是草原上最快的!我的弯刀;斩下过最多的头胪!我的箭;能让翱翔九天的雄鹰也发出悲惨的哀鸣!我是草原上公认的最骁勇的战士;谁敢不服?!”
艾颜没有挣扎;任由他野蛮的抱着;冷冷一笑;“匹夫之勇!”
与艾颜随行而来的十余名军士突然冲进帐篷里;整齐的拔刀而出;“埃屯特勤;放开可敦!”
“可敦?!”埃屯特勤顿时如遭雷击;松开艾颜后退两步;如同见鬼了一样的瞪着艾颜。
可敦;可汗的正室夫人;意同中原的——皇后!
“没错;我已经答应了你父汗的求婚;不日就将成为你的庶母;突厥部族的可敦!”艾颜脸上的笑容更加冷清;甚至充满了妖媚的挑衅;“你的父汗;才是那个足够强大、唯一能够保护我的人!”
“你!……啊!”埃屯特勤突然大叫一声瘫倒在塌上;口吐鲜血;背后的伤口也迸发了;鲜血长流。
“请多多保重;埃屯特勤。”艾颜依旧保持那个雍荣款款的姿势站在帐篷的正中央;说道;“希望你能尽快康复;出席我与你父汗的婚礼。我今天来就是想要正式的告诫你;以后在我面前;请务必注意分寸与礼数。我不再是你心爱的公主;而是——你的庶母;你的可敦!”
说罢;艾颜一转身;大步走出了帐篷外。
埃屯特勤全身剧烈的颤抖;口中再度吐出几口浓血;吓得医士与仆人们呼天呛天;乱作一团。
走出帐篷十余步之后;艾颜停步;仰头看着头顶那一轮皎皎圆月;沉默的心道:无所不知的光明神;请宽恕我的恶毒与残忍。我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摆脱他人的摆布与愚弄……权力的世界;从来都是男人在纵横驰骋。我没有一兵一卒;一刀一剑;根本无力与之抗争和较量。因此;我唯有使用上天赐予我的唯一的武器……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圣洁的身体也将和我的灵魂一样;变得充满恶毒与卑劣!
我肯求你的宽恕与解救;无所不能的光明神!
仰望月光的合手祈祷;艾颜闭上眼睛;终于潸然泪下。
……
身后传来埃屯特勤痛苦与愤怒的咆哮;艾颜抹去眼泪大步前行;将这一切都抛在了身后;直接走进了阿史德温傅的大汗毳帐之中。
一年难得洗一次澡的阿史德温傅;在几名女奴的伺候之下;刚刚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新衣;甚至把胡须都修剪得整整齐齐。
看到艾颜去而复返;阿史德温傅喜笑颜开的张开双臂;“我尊贵而美丽的公主;你终于回来了!”
艾颜双手搭在小腹之上雍荣款款的站着;没有回应阿史德温傅的拥抱请求;而是面带微笑淡淡的说道:“我已经亲口对他说了。”
“哦;那很好。”阿史德温傅志得意满的笑着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能让阿史那氏的公主嫁给自己的儿子;曾是阿史德温傅梦寐以求的。可是今天他才突然发现;自己以往的想法是多么的简单和愚蠢——自己亲自迎娶公主;岂非更好?
“可汗早点歇息;我要回去了。”艾颜施了一礼;就欲告辞。
“等一等!”阿史德温傅连忙一闪身拦到了艾颜的面前并且捂住她的双手;“为了你;我今天特意沐浴更衣了。”
艾颜微笑;但是很肯定的摇头;“可汗陛下;我是阿史那氏的公主;不是两匹羊就能换来的低贱女奴。请尊重阿史那氏高贵的血统与祖宗传来来的族规。在举行盛大的婚礼、接受神明的祝福之前;我必须保持我的圣洁!否则神明会因此而愤怒;从而降灾于草原!”
“……”阿史德温傅面露一丝愕然松开了艾颜的双手;表情呆滞了片刻;突然哈哈一笑;“对;公主说得对!我明天就派出八百匹快马通知所有的草原部族酋长;让他们一同前往腾格里神山参加我们盛大的婚礼!”
“好。”艾颜微然一笑;答应得非常肯定。
阿史德温傅;心花怒放!
“我先告辞了;英明伟大的汗!”再施一礼;艾颜款款的走了。
阿史德温傅坐了下来;独自沉吟良久;将两名军士唤了起来;“告诉我;方才可敦去见特勤的时候;都说了一些什么;做了一些什么——任何细节;都不许遗漏!”
……
接下来一连七天;薛绍连阿史德温傅的影子都没见着;更别提谈什么和谈之事了。他的活动范围;也被严格控制在帐篷周围的一箭之地之内;明摆着就是被软禁了。
除了月奴和那些派来伺候饮食起居的突厥女仆;薛绍也无法再接触到其他的人。但是薛绍明显感觉;近几日来突厥人很忙很忙;快马跑进跑进;连绵不绝。很多的工匠与仆人也在忙里忙外;仿佛是在张罗什么重大的庆典。
薛绍知道;阿史德温傅根本无心讲和;自然不会是在为了和谈之事做准备。那么眼前这些忙活;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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