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叶宗留突然问道:“我看你去救公子时,竟从乱军头上飞越而过,真是奇了,神了!你这绝技,能传于我么?”
“仁兄看花眼了吧,在下情急之下连奔带跑冲上擂台,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竟然将公子从乱军抢了下来。事后想起,也觉得稀奇。”
叶宗留还想再说,邓茂七知道冷彪不愿再讲,就用眼神制止了他。
忽然,竹林中响起鸟翅扑打的声音,须臾之间,一只哨鸽窜出竹林,飞到邓茂七面前停下。邓茂七从它脚下取出一封密信,看完之后对叶宗留说,两千骑兵与八百步军,没有追上押解杨浦三人的官军,在过了秦岭之后,按原来的计划折向山东。
邓茂七与叶宗留都松了口气,这两支部队人数不多,却是义军中的精锐之师,在与官军交战中,只有他们所向披靡。
“帮主,”邓茂七想了想,毅然说道:“我俩留在这里,只会给帮主添麻烦。我想,官军在北面没有发现我俩的踪影,势必追向出蜀的水路。三日之内,大批官军必将追至嘉州。想拜托帮主张罗一只快船,我等明日就走……不过,在公子伤势还未确定,人也没有苏醒之际,提出要走,实在是不尽情理!”
冷彪觉得邓茂七说的合情合理:“在下这就吩咐下去,给你办好。至于公子那儿,日后我会替你解释。”他叫来何柳,要何柳这就下山,秘密雇好一条直下湖州的快船,明日一早就走。
邓茂七非常感动,向冷彪抱起双拳。
钟南生贸然见到秦风、白狐、野狼、金毛鼠,没有看到方玉与帮主,顿感事情不好,在得知方玉出事之后,安排好四人住下,就叫小二提着能供十来个人吃的酒菜随他上了凌云寺。慈青见到钟南生,立即把他带入方丈,进入后面的密室。钟南生看到躺在床上的方玉,几步抢将上去,扑倒在床前,注视着紧闭双眼,脸上没有血色的方玉。
“公子……”钟南生话未出口,已然泣不成声,这个威猛而又儒雅的汉子,一时声泪俱下。
蕊娘将钟南生扶来坐下,叫梅玉赶紧捧上茶来。南生拭着眼泪,问公子一直这样,就没有醒过?
冷彪说已经给公子服了金丹,敷了慈青制毒的药,余下就看公子的造化了。钟南生是紫云道长的在家弟子,又是公子的师兄,为人十分侠义,冷彪把他请到室外,说有事相商。寺庙是佛家净地,不可长期居住,一旦公子醒了过来,调养所需食物因杀生会令慈青勉为其难;城里的彪府,峨嵋的山庄又不能去;还有,时间久了,锦衣卫必定会发现公子的行踪,再像焚了峨嵋紫云道观烧了大佛寺,那穷凶极恶的官军是做得出来的。如何是好?冷彪一时没有了主意。
钟南生本想将方玉接到他的酒楼,吃住都非常方便,再一想不行,他那儿人来人往,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忧虑之中,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一句话脱口而出:“湖州耿怀忠,何不到他那儿去?”
冷彪用手猛击自己一掌:“怎会把耿庄主给忘了!”两人当即决定,一俟公子醒来,身体可行之时,就乘船直下湖州。冷彪要钟南生与耿怀忠取得联系,告诉他公子的事情,要他做好接应。还要钟南生严守秘密,不要泄露公子的行踪。
钟南生一看他在这儿起不到什么作用,又担心秦风四人没有吃好、住好,便告辞下山去了。
入夜,月光从竹林中洒进室内,将斑驳陆离的竹影投在地上。
蕊娘与梅玉一个坐在床上,一个靠在床前的木榻,守着一盏孤灯,伴着仍在昏迷的方玉。冷彪将钟南生带来的酒菜摆在院里的石桌上,蕊娘与梅都说没有胃口,叫帮主别管她俩。
蕊娘望着方玉,想了很多很多……她想起在大漠也先军中初识方玉,方玉与嫣奴的生离死别;她与方玉在大同佛前许愿,在过巫峡时她说她愿做那望夫归来的石女,方玉感动了,轻轻在她脸上一吻……
泪,又从蕊娘眼里流出。方玉若真的有个好歹,不仅断了自己的念头,也对不起她最为敬重的嫣奴。猛然间,她看见方玉动了一下,脸上还有痛苦之情。她轻轻托起方玉,发现他的背上渗出更多的血。方玉背上有伤,不能平躺在床上,她立即上了床靠在方玉身后,将他搂在怀里,让他一直保持着则睡的姿势。不一会儿,方玉发出轻微的鼾声。
蕊娘就这么一直搂着、抱着方玉,手臂酸了、麻了,她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何柳办好事后,回到凌云寺。他告诉冷彪,船已经备好,是条能容纳几十来号人马的大船、快船,他还配好能供十天左右的粮草、酒肉、瓜果,船已带到大佛脚下的江边码头,天亮就起船。他还特意去到彪府,叫邓、叶二人的随从,五更时分赶到这儿来。
冷彪点点头,叫何柳快去歇息。他提起钟南生送来的一坛酒,来到方玉房间的门前盘腿坐下,然后倒出一碗酒一口饮了。方玉这次遭人暗算,冷彪忧心如焚,若按一般的刀伤枪伤而论,他不会一直昏迷不醒;要是中了七步必倒的丹顶红,也难捱到现在。到底是何缘故?悲伤的泪,从冷彪的眼里流出,他有一碗无一碗的喝着酒,想用酒来化解他心里的愁怅。
月亮隐入乌云,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一股风动,传出异样的响声。冷彪凝神一听,察觉黑暗中有人,他提起乌黑的棍子,躲藏在门柱后面。小径上闪出两人,向这儿走来。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见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直向这儿奔来。那高大之人手里提有兵器,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也可看到兵器上闪出的寒光。这儿何等的隐秘,只有慈青大师及几个小沙弥知道,是何人此时潜到此处?待来人走到身前,冷彪从暗处跳出,横起手里的打狗棍,照着那高大的人就是一棍。他这一棍是从丐帮那儿学来的,叫做关门打狗,打法是先将棍子横在半空之中,再左右摇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中打向目标,
这一棍有出奇不意之功效,冷彪在峨嵋与官军交战时用过,没有人能躲得了,轻者头破血流,重者脑浆并裂。然而,他此时使出的这一棍,被来人挡了回来,冷彪立即飞身转动身体,使出九仙太极中棍剑结合的一招“黑虎掏心”,那人闪身躲过直击胸膛的棍子,没有躲过冷彪倒提棍尾打来的一掌,只听他叫了一声“哎哟”,颓倒在地。冷彪提起棍子上前,想看看来者是谁,不料他刚走几步,一件看不清的兵器伴着呼呼风声,向他扑面而来……
第五部 第九章 疑云悬念(1)
冷彪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柄带着风铃的禅杖,以雷霆万钧之力向他飞来。他刚伸手接住,哪知禅杖立即带着他往后倒退,随即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胸襟,将他提了起来。冷彪正要回手猛击他的面门,只听他大声叫着:“帮主,休要再动手!”冷彪循声望去,原来是慈青方丈。
“方丈,你来也不知会一声,差点儿伤了你!”
“帮主,你不问青红皂白,出手就打,贫僧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在下实在是担惊受怕,公子他再也出不得意外了!”
“帮主,”慈青将身后的人推向前来:“这位是我从深山请来的李大夫,乃祖传世医,世上的疑难杂症,他无不知晓,我想请他看看公子,到底是何症状!”
“好,”冷彪向来人拱起双手:“请!”
李大夫进入室内,被带到方玉床前。他审视着方玉的面容,久久不说一句话,末了,他坐在梅玉给他端来的椅子上,轻轻把住方玉的脉搏。众人都望着李大夫,在盼他说出方玉的伤情。李大夫放回方玉的手,请坐在方玉身后的蕊娘解开公子的衣服。他望着方玉背上已经变成乌黑的伤处,皱紧了眉头。他问慈青:“大师,你们都给这位公子服过什么药?”
慈青想了想:“我给他服用了迦南头陀送我的解药,在此之后,还给他用了一颗道家炼的金丹……”
李大夫点点头:“佛陀的解药,可遇而不可求,有化瘀解毒之功效;道长的金丹我听说过,能起死回生。幸亏你们给公子服了这两样东西,否则,公子早已……”
冷彪一听,惊出一身汗来,他一把抓住大夫:“难道,公子他?……”
李大夫起身,走向慈青:“大师,致使公子受伤的兵器,是否还在,如果还在的话,我想看看!”
慈青望着冷彪,冷彪从怀里取出一只梅花飞镖,递给李大夫。李大夫凑到鼻子前闻闻,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他把飞镖还给冷彪:“问句不该问的话,这位公子可是名门之后,且与官家有仇?”
冷彪轻声应道:“是……”
“这就对了!否则,不会惊动大内。镖,是暗器之一,用来防身与决杀。但这镖不同,不是用作兵器,而是大内用来取人性命的梅花飞镖。这种镖,在镖齿上涂有剧毒。据山人所知,常用的是七步之后必倒的丹顶红。丹顶红出自西域,由数种蛊毒精炼而成,世间很难找到解药。奇怪的是,用镖人并不想取公子的性命,在发镖之前,已经将镖上的蛊毒刮去……”李大夫捻着颏下的山羊胡,百思不得其解:“可惜的是,此镖没有刮干净,留有余毒,才导致公子昏迷不醒。佛陀的解药,道家的金丹虽天下无双,但非专为解蛊毒而制,只能略为减轻蛊毒的蔓延……”
慈青一把抓住李大夫:“还请大夫救救公子!”
冷彪贸然扔开双拐,向李大夫跪下:“大夫,无论如何,也要救出公子!”
蕊娘一听,急得声泪俱下:“大夫,你发发善心!”
梅玉一下扑倒在地,抱住李大夫的双脚,痛哭流涕。
李大夫跌坐在椅子上,为难的说:“非山人不救公子,若无解药,我也无回天之力!不过,慈青大师在叫我来之前,我已猜到几分,要我来看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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