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陌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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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陌上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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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错身而上的人长得枯瘦如柴,但那一错身挺上的啸叫中,却自有一股子凛冽从他那突兀的骨节中透发出来。

  颜仲身形刚刚转动,朝面便是他的青芒所指,颜仲冷哼一声,仍是右手探出,一如面对适才的学徒一样,直拿那青芒的底部。

  当此情况,怕只有这份直接才是搏生之道吧。

  但此不同彼,刚才的学徒只有一人一刀,自然不敌颜仲指力之锐,但如今七人围攻,颜仲这边的手刚刚探出一半,右侧边浅浅的掌缘已向他的腋下切来。

  颜仲与这杀局斗了一下午,对方人多,手底下功夫也的确不凡,所以一直腾挪周旋,但那枯瘦之人的一冽杀气却在此时令颜仲的锐意一提,在这缠斗了三个小时以后,第一次破釜沉舟的,进攻了。

  那边浅浅的掌缘才触及颜仲的衣服,就见颜仲倏的往前一挣,直朝着迎面而来的瘦人跃去,那人还来不及反应,已被欺近身周半尺之内,握着匕首的右手却到了颜仲的背后,起不得半分作用,正要变招令右手反刺,突然之间胸闷异常,却是已被颜仲藏于腰际的左手三指拂中。

  三指之后,后面追兵已到。

  颜仲对那人之时,本能再下重手,然而强敌环伺,已没有那么多时间,这才留力于腰,只轻轻拂中对方胸口要害处,趁那后面的人还未补上之际,脚下顿挫,一个转折,向左滑开。

  右边边浅浅的杀招落空,一时难以跨前追击,只怕瘦者收势不及,难以错位,好在另有两人已经抢在颜仲之前卡在了左边。

  颜仲眉尖一挑,左手半屈,护在胸前,拇、食、中三指或弹或压,已把面前两人的出手封住,右手向后横甩,切开身后追击者的来路。

  迎面而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这两人早年就是师出同门,功夫上配合得丝丝入扣,这下见颜仲左手虽是挡在胸前,但忌惮己方人多,只取守势,两人几乎同时一声低喝,男的弯腰走颜仲的下三路,女的却是身形一拔,一记手刀,半空中劈来。

  右耳后,先前螺丝刀的锐响骤起。

  颜仲见此情形,牙齿一咬,这一出手,终究是要寡不敌众了,那耳后的犀利转瞬即至,迎面又是一道凛冽,薄锐怎当?

  当不当得起,看的不是对方,倒是他自己了吧?

  拼了!

  颜仲脚下连错,哧哧两声,拼着两肩受创,硬是在那那女人和身后学徒的缝隙之中挤了出去。

  一出夹缝,回马“控缰”!

  郎颍与另一人一时无法加入抢攻,站在圈外,眼见颜仲破出,当即围击上去,却不料颜仲方才破出,脚下顿挫,反身一扭,左右两手同时长探而出,分拿两人。

  郎颍身为这“请杀”之局的带头人,看得此景,眼睛不由得眯成一条长缝,这“请杀”之人,是要发力了。

  这就叫“破釜”吧?

  颜仲人在空中,腰背一挺,胸腔中一股桀骜,竟这么不禁的呼之欲出了。

  当年“枕戈”社先生手下杀将“俱欢颜”之人,岂是泛泛!

  这两手分探,疾如鹞跃,翩如蝶舞,不惧不避,就这么直直的捉向两边来人的杀招,当年先生收下他之后,曾经就他功夫裹足不前说,他的功夫擒拿为主,凌厉有余,但是难免着眼小处,若要再进一步,大处着手,是少不了的了。颜仲心中有感,随后创出“控缰”心法,这路功夫,大气磅礴,直把对手所出杀招为“缰”,徒手控之。

  郎颍知道这招尽力使出,所对己方两人已是难当,与剩下一人一左一右跃起,齐齐去救。

  却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而颜仲出手决绝,左右双手,瞬间已经拿住学徒和另一人的指节,知道身后郎颍二人将至,不改身形,提起手中两人,就以背部空门向后撞去。

  郎颍二人不料这样出招,手上加力,向那颜仲的背上拿去。

  再顿挫,颜仲“伏枥”又起,身形乍起即落,竟然就这么生生又顿在几乎原地的位置,两手提力后甩,学徒与另一被擒之人被这一纵之力向后掷去,正和来救的郎颍二人撞在一线。

  趁那郎颍等变招收势接住掷出两人的空当,颜仲大步纵跃,折回杀局,这下撇开四人,此时眼前锋芒所指,已是刚才迭出杀手的另三人了。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半白坡以阖城屋脊的地位,仍然可以纵览坡下景色,而那坡下的世界,却逐渐笼在了山梁的阴影下。

  空气朦胧的颜色中,蓦的就在那山坡的边界多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来得如此突然,虽然这时候上山下山的行人仍然很多,但却没有一个人来得像他那么突然,就如缓缓落下的重重尘土中,突然又冒起的一丝不和谐的灰烟。

  他的名字叫做俱散。

  三十三四的年纪,却是饱经沧桑的脸庞,细长的身体,正是先生座下得力杀将,当年和颜仲并列“俱欢颜”的俱散。

  他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些疲惫,社团最近那么多事,人手已经不太够用,他也是刚刚完成先生交给他的前一个任务,马不停蹄的赶来的。

  先生说,现在半白坡有一番大的际会,要他去和以前的同袍会合,一起帮先生担起这件大事。

  先生就斜倚在竹椅上,半闭着双眼跟他说话。先生以一己之力辗转于各方势力之中,早已经疲惫了吧,如今几桩大事齐至,社团力量尽出,先生甚至差出了一向跟在他身边听候差遣的阿洛,这局势,竟就一下子变得这么艰难了。

  先生缓慢而认真的跟他说,这样的局面一旦发动,就不是一两方面的人想把握就把握得了的了,所以如果能把这不期而至的几件大事都办好,社团领袖阖城以东的局面,当变得不可动摇,可是如果有一两个环节脱轨,诸般棘手问题环伺的情况下,今后的局势将向哪边倾斜,谁也预料不了。

  “成王败寇?”俱散问先生。

  “什么是王?什么是寇?”先生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们很难知道结果怎么样,但我想努把力。”

  俱散点头离开。

  “你有没有问他”,老者说,“守住了北上道路,东边呢?”

  木轩恭谨的站在老者旁边,正把从曹决那里曲折了解到的“御禁”布防情况转告给面前这个老者,听得这句问话,他的脸色不由一变。

  “这个···我倒是没问,那边的话,我想,沈先生已经动用了弃将,‘枕戈’那边,恐怕真的没人了吧,再说,据老爷子那边‘步出夏门行’的消息,沈先生的社团这段时间真的很忙,他想多放人手到这半白坡上来,怕也是有心无力的局面了。”

  老者侧过脸来,嘴角冷冷的抽动了一下。

  木轩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个雅致的小房间,在“浴海”之中,这并不算是一个堂皇的地方,但是外人却对这个地方充满敬畏和向往,甚至有人要称之为“龙宫”。

  海老王主宰这里。

  海老王冷眼看了看边上这个年轻的参谋,还是太年轻了,如果是那个故去的老搭档,就不会犯这么稚嫩的错误,他们那一辈,都是和沈先生打过交道,或者说是看着那“枕戈”社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长在半白坡白道势力之下,长在老爷子和亲王威严下的年轻一辈,还是无法深刻理解沈先生和他的“枕戈”吧。

  但木轩还是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这样年轻而有潜质的年轻人不是那么好找的,所以他海老王才肯花费心力栽培他,“浴海”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容易,等他海老王真的老了,应该有一个人能让这片基业不激流勇退吧。

  况且那木轩还和老爷子派来的“夙兴夜寐”的人有些交情,老爷子对这件事很热心,多久了?多久没见那个高深莫测的老爷子如此上心一件事了?海老王觉得这些事很有意思。

  其实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件事,他的手中有一件叫“陌上桑”的东西,这是从坞乡人手中得的东西,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陌上桑”,号称与老爷子关系重大的东西。

  现在这个消息不知怎么才漏出去不久,老爷子的人找上门来了,亲王的人出动了,那个一向“卧榻旧城”的沈先生也坐不住了,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又有着什么样的利害关系呢?

  恐怕只有老爷子一方才说得清楚了。

  但阖城局面,会不会因此而微妙起来?

  现在,那半白坡以北以东,形势都已经变化了吧。

  海老王不喜插手别人的事,但并不代表他不爱看戏。

  “海老”,木轩小心翼翼的说,“老爷子的人已经到了一些时候了,你老人家的意思,接下来是要怎么做呢?”

  “做?我们是要做的,但是小木,你能不能替我想一个更好的时机?”海老王轻轻的笑了。

  老头子的笑如此难以捉摸。

  木轩沉吟了一下,脑中突然现出一个想法来。

  莫非是这样?

  木轩吸了一口气,趋前一步,压低声音,“海老的意思是···”说着无声,只是伸出右手两指,在自己左手的手心虚虚的比划了一下。

  “等他?”

  海老王的眼睛一下子眯成一条缝,不枉自己的栽培了。

  “小木,好好做吧。”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左然的声音还是软软的,有一种飘忽的感觉。

  勾函浅浅的笑了一下,说:“寇先生的意思呢?”

  左然低头一顿,说:“寇先生的意思是看你勾小哥的意思。”

  勾函说道:“我已经把刚才寇先生给我的消息传给老爷子和曹叔叔他们了,现在我们去‘浴海’,看看曹叔叔他对我们有什么安排。”

  左然点头。

  “左小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勾函说。

  “叫我小然就好”,左然说,纤弱的脸庞还是掩不住年轻,“你问吧。”

  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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