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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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碧-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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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妃原本还想争执,可世家女的教导令她对政治并不茫然,当下就怔住了,脸色发白。

是了,如果殿下出事,她一个逃难的皇妃,就连这最后的尊位都没了……到那时,她不过是个平民,家中长辈定然会为了不得罪新皇,彻底撇清关系,她回不去的……

九皇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桑榆懒得再多说什么,想说出身不低,这些道理理当是懂的,便头也不回,愉快的走了。

她如今要准备的事情太多,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去照顾不相干的人。

一入六月,北地传来喜报,说是大捷。又有密信借由陈家商队传来,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桑榆总算将心底的石头放下了。

阿芍捧着谈文虎寄来的家书,笑了又哭,哭了又笑,知道他在敌前负了伤差点被俘,又被九皇子救了回来,如今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每到下雨时都会涨得难受,一下子就心疼的不行。

也不知是不是情绪太过起伏,阿芍才刚放下书信想同桑榆说话,忽的捂住嘴,转身干呕了起来。

桑榆愣了愣,随即问道:“这是怎么了?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阿芍有些发懵,抚着心口,就听话地伸出了手。

这一号脉,号出了喜脉。

桑榆大喜:“阿芍!你有身子了!”

“啊?”阿芍吃了一惊,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小腹平坦,殊不知里头竟然已经在孕育一个小小的婴孩。想起远在北地搏杀的谈文虎,她蓦地又红了眼眶,落下泪来:“有……孩子了?”

“是啊,有孩子了。”桑榆笑了下,忙让阿匪将屋子里的香灭了,打开所有窗户,散掉香烟,又扯了桌上不合适的果盘,“如今,你就安安分分地养胎,我身边有阿匪,你也用不着再担心什么。”

阿芍一愣,失笑,眼角还挂着来不及抹掉的泪珠子:“娘子怎的这样,难不成在生下来之前,我就这样无所事事了吗?”

桑榆笑道:“自离开至今,你这一胎约莫已有一个多月,头三月和后三月最是不稳,自然要好生养胎才是。”桑榆乐呵呵地伸手去摸她肚子,“阿芍,你是个有福的,这么快就能怀上了……文虎哥,也一定能好好的回来抱一抱这个孩子。”

阿芍心头一怔,再度低头,环住自己的肚子。

这孩子是带着福气来的,所以,北地会平安无事,一定会。

作者有话要说:QAQ居然没人想去成都玩,于是这条线路是要取消了不成……那我只能跟着一起去云南了……

第107章 无漏子(二)

是夜;已经过了三更;廖氏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平素浅眠,往往睡下后外头一丁点的响动,都能令她醒过神来。这夜不知为何,却是心头一直惴惴不安,竟连浅眠也变得吃力起来。廖氏索性唤了侍娘进来;点上灯,披衣又去了摆在抱厦的小佛堂。

再佛堂里念了会儿经;章婆子过来了。

“你说;我这心为何就七上八下的,可是要出什么事?”

看着廖氏满脸愁容,章婆子暗暗叹了口气;上前低声安抚道:“夫人宽宽心,阿郎是怎样的人,夫人还会不知吗?阿郎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夫人心里头明亮着自然是知道的,这时候就再信信。”

“我自然是信六郎的。”廖氏叹气,对着菩萨双手合十,拜了拜,“可是刀枪无眼,他一个文人,偏生护着殿下去了那里,我如何能不担心。更何况,成王一旦真的帮着殿下起兵了,那六郎就成了……成了逆臣了……”

“夫人莫担心,阿郎聪颖,如何会想不到这个,必然是有了胜算,才去赌这一赌的。”章婆子上前,扶着廖氏回到内室坐下,又让侍娘赶紧去厨房做碗吃的来。

“夫人,阿郎去了北地,您挂心也是正常的事,只是别太累着,您想想,这儿还有娘子在。您可不能思虑成疾就这么倒了,您倒了,娘子肩上的重担可就更沉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年纪,万一撑不住,那可如何是好。”

章婆子这话说的在理,廖氏叹了口气:“新妇年少,即便再聪颖能干,到底也才十六七岁,我若是真的在这时候倒了,怕是连她都要累倒。”

“夫人念着娘子的好,娘子心里是清楚的。”章婆子又劝了几句,“夫人莫要再担心了,阿郎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廖氏听了,良久沉默,终是喟然一叹。

这一边,桑榆也是未睡。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转身,到底没能睡着,只得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她这几日也是有些心绪不宁,给自己开了付宁神的方子,结果吃了却无多大用处。

又翻了几个身,她索性坐起身来,披上衣裳,推开窗望着窗外发呆。

外头的月亮被云层所笼,月色迷蒙不同往日。

也不知,如今在北地,六哥过得如何,是否也在这时候辗转反侧,因为睡不着,披了衣裳站在窗前看月亮。

屋外院子里忽的跳进一人。桑榆眼神一凛,低声问道:“谁?”

“娘子。”

来人是孙青阳安排在虞闻手下的暗卫,虞闻临行前,又留了几人负责保护妻子。

“夜半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平日里这几个暗卫显然在明处露脸,即便是有什么消息要来传达,也都是隔了屏风,中规中矩地说话。头一回像今天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

“新皇已经得知九殿下在大都,受阿郎庇护了,如今正加派人手向这边赶来!”

“可是有人放出消息说九殿下去了北地。”

“娘子且放心,那传话之人恐怕只是偶然得知此事,消息传回奉元城时,并不知阿郎和九殿下已经前往北地与成王、十一皇子汇面。”

桑榆哂了一声,道:“果然该走了。”

“娘子何日启程?”

“近日。你先回去,要是再有什么消息,再来传达。”

“是。”

暗卫退下,桑榆抬手将窗阖上。

“娘子……”棠梨一早就醒,但是对那些暗卫又下意识地心存胆怯,这才一直没敢开口说话,见人一走,忙开口道,“我们……要走了吗?”

“嗯,有人要过来抓我们了,不走不行。”

棠梨人小,听了这话,只觉得心惊肉跳,有些畏惧:“我们……我们……”

桑榆伸手,摸了摸棠梨的头:“我再遣人去打听打听,只是,走是迟早要走的,不然……”不然,被新皇的人抓回奉元城是小,当场斩杀却是大。

到第二日,风雨欲来的气息渐渐弥漫内宅,可偏生桑榆此处,却显得十分宁静。廖氏昨夜一夜未眠,章婆子也陪着她说了一夜的话,此刻一前一后走到这里,心情却都平静不少。

桑榆向着廖氏行了一礼,廖氏有些诧异。虽这孩子素来知书达理,是个好的,可从未向今日这般郑重其事,廖氏难免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安。

“这是做什么?”

桑榆摇头,命阿匪和人一道,抬了屏风过来,又让章婆子将廖氏扶到屏风后。这些作罢,她方才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去请几位兄弟进来。”

屋外,五味得了令,噔噔噔地跑了。

“娘子可曾想好,这次离开大都,要去……要去哪里?”待五味离开屋子后,阿芍看着桑榆低声问道。

昨夜的事,她已从棠梨那儿听说了,知道离开是必然的事情,也明白按着娘子的脾气,谁都不会落下,与其去问要携谁弃谁,不如仔细问问是要逃到哪里去。

桑榆显然对一切都已经有了安排,丝毫没有什么疑虑:“回奉元城。”桑榆顿了顿,续道,“别处皆不安全,倒不如回奉元城去,更何况,虞家如今两头为难,早晚都要出事,我答应了六哥得想办法护着他们,别的不行,待出事的时候,替虞家人选择一个藏身的地方,我倒是可以的。”

对于桑榆的想法,阿芍虽有些吃惊,可并未反驳什么。就连屏风后的廖氏,一时间也有些吃惊,可仔细想想,他们夫妻俩的安排也无问题。

“娘子,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门外传来五味的声音。

桑榆闻言,扬声让人进屋,话罢,又让阿芍也一并去屏风后。

孙青阳如今掌管着众卫,虽因新皇登基,夺了几卫的兵权,可不妨碍他依旧名声赫赫,更是不妨碍他私下继续养着亲兵。回奉元城之初,孙青阳便将身边的二十余个暗卫亲兵转手给了虞闻,而今留下在桑榆身边的这几人,更是个中好手。

那几个暗卫站在屋前,听得召见,遂进屋行礼,礼罢低头垂手而立,丝毫不见抬头。

桑榆心知这是宰相府的规矩,便也不说什么,只言语中带着些歉意,开口道:“如今之事,要累着几位兄弟了。”

“夫人说笑了。”领头一人躬身回道,“统领既然将我等调至阿郎身边,我等便理该为阿郎和夫人所用。”说罢,又道,“夫人有何吩咐,请尽管说吧。”

桑榆颔首:“如此,我便对几位直言了。”她随即将思虑了一夜的事同他们几人叙说了一番,听得屏风后的廖氏连连吃惊。反观那几个暗卫,脸上虽也流露出一丝诧异,但只略微思忖了下,便想明白了:“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回奉元城,并非是什么难事,只是,夫人可想过,要带谁走,若是整个县衙内宅一下子就空了,怕是不好。”

桑榆没有作甚,片刻后才道:“我知道,我不会将所有人都带走,大都这,到底还是要留点人的。”

“夫人在此地的产业要如何处置?”

“这些年在大都,左右我还囤了几块地租赁出去了,也买了处庄园。这些我已托人处理,田地和庄园都有了新主,之前的痕迹也都清理了,想来不会叫人发现什么。”桑榆对着暗卫说完,又命五味拿了些银两过来。她向着那领头一人福了一礼,“这一路回奉元城,路上必然需要打点,这些银两先拿去,用时无需同我商量。”

“是。”

“如此,还请几位扮作车夫,一同护送我们上路。”桑榆握了握拳头,又道,“若是能再分出一人,比我们先行半步,负责打探沿途情况最好不过。”

“夫人是担心宫中有变?”

“新皇反复无常,谁知会突然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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