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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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碧-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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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该锋芒毕露的,要不是之前风头太健出了事,何苦到了现在还没人愿意上门提亲。

叶家心想着,应和道:“都已经备好了,娘子是喜欢猪肉馅的,还是三鲜馅的?”说着,她撇撇嘴,“外头那些灾民一来,城里的物价就上去了,光是今天这些食材就花费了比平日贵三倍的银子。”

阿郎平日鲜少管家,家里的银钱全都交给身边的仆从打理。本来叶家的还怂恿章婆子去跟阿郎自荐,把财政握在手里,谁料之前会因为谈娘子的事俩人打了一架,撕破脸皮,之后她再想贪点钱,就得从每日定额好的银子里克扣,结果这物价一上涨,她能贪的钱就更少了,一时有些不高兴,没注意语气。

桑榆看了她一眼,将手中落叶折了个对折:“人心不足蛇吞象。婆婆莫要贪心才是。”

叶家的一愣,眼神游走:“娘子这说的是什么话……”

“婆婆脸色红润,声音中气十足,但凡是稍稍懂些医术的,都辨认的出婆婆定然是时常吃大补之物。六哥不擅长打理庶务,婆婆别奴大欺主了。”

她说罢,再不愿搭理这人,转过身去直接回了屋。

叶家的在后面气得直跺脚,张口想说上两句驳斥她的话,可一口气堵在喉间,不上不下,竟硬生生憋得面红耳赤起来。

章婆子从旁边经过,之前那些话她听了大半,这会儿瞧见叶家的这副模样,立马冲着她呸了一声,扬着头从旁边挺胸走过。

背地里说人是非,到了人前又巴不得能抱着大腿,各种谄媚献殷勤,活该被人这么掀了底打脸。

章婆子乐呵极了,扭腰摆臀地往厨房去。六郎交代了,小娘子喜欢吃暖寒花酿驴蒸,上街市的时候特地买了新鲜驴肉回来,等下好好给小娘子露上一手!

日头挂在西山,再过会儿就该下去了,余晖浅黄,懒懒地洒在城中。

将县衙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虞闻这才回内宅换了身常服,带着阿祁赶到一捻红。

饺子都已经准备好了,阿祁从厨房里回来,瞧见自家郎君的头一句话就是那些个饺子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可结实了。虞闻知道他这是饿了,笑道:“行了,高兴就多吃些,只是若要吃酒,不能醉了。不然,明日起,县衙的茅房就由你负责清扫。”

阿祁缩了缩脖子,到底还是应了。

大约是因为冬至的关系,从县衙过来帮忙的下人格外用心,给两位主子的小宴设在花厅,其余下人都安排在厨房里。

虞闻到花厅时,就见着桑榆穿了件茜红色的妆花褙子,髻上簪了白玉镶金的发钗,正与阿芍说着话,听到声音遂转过身来。

“六哥。”桑榆笑笑。

虞闻深深看她,良久才弯了弯唇角,笑道:“听人说,你白天让阿芍买了城中近乎全部的棉被,分发给那些灾民了?”

他笑得温和,容貌清俊,加之又还未成亲,也难怪会有那么多夫人娘子上门借着买胭脂的功夫,打探他的消息。桑榆看着他微微有些出神,等到听见咳嗽声回过神来时,面前的男人已经微微别过脸去,露出透红的耳朵。

冬至的小宴上,除了唱主角的饺子外,还有|乳酿鱼、仙人脔、汤浴绣丸、暖寒花酿驴蒸等等菜色。

二人本就不是铺张浪费的人,瞧见这一桌的菜,对下人的好意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便拉着阿芍、阿祁和五味也留下一并用膳。

在大邯,无酒不成宴。桑榆多少学了一些,酒量却并不大好,因此当年到大都后,因正赶上青梅采摘的季节,便同阿芍一道酿了几坛青梅酒,如此从树下挖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坛,便已经能闻到一股子酒香。

前段时间从皇城赶来取胭脂香粉的宦官,一并为桑榆带来了一对白羽的芙蓉鸟,如今分别养在两只圆形笼子里,闻着酒香竟在架子上不停地跳来跳去,嘀咕着鸣啭起来。

“宫里给你送来的这对芙蓉鸟,竟还是酒鬼不成?”虞闻侧头看着那对蹦跶不停的鸟,笑了笑然后倒了两小盏出来。

五味接过酒盏,小跑到笼子底下,踮起脚把笼子打开一小些,然后把酒盏放了进去。

芙蓉鸟在架子上“扑棱棱”地扇了几下翅膀,等手刚一伸回去,马上跳到酒盏边上,这只喝了口,抬头对着另一只笼子里的叫唤几声,那一只咕噜喝了几口,然后仰起头翘起尾羽,欢快地“唧唧”叫起来。

“还真的会喝。”虽然听送鸟的宦官说起过,以为不过是玩笑话,结果亲眼见到,桑榆到底还是忍不住惊叹,“也不知酒量如何,别喝醉了。”

“这种芙蓉鸟最为名贵,宫里不远万里也要人给你送过来,只怕别有用心。”虞闻看着鸟笼里上蹿下跳的两只芙蓉鸟,微微蹙眉。

“无妨。”桑榆看着芙蓉鸟,淡淡笑了笑。

芙蓉鸟不像鹦哥八哥会学舌,不过是被人养着观赏用的宠物罢了。桑榆不想去猜皇后究竟有什么用心,宫斗宅斗都不是她的菜,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能打理好一句不错了。

隔着笼子,两只芙蓉鸟一左一右唧唧鸣啭,五味怕它们喝醉了,吃饭的时候难免显得有些没认真,时不时就转头去看它们几眼。

结果刚扒了口饭,转头去看鸟的时候,门外忽有白影晃过。五味吃了一惊,赶忙咽下饭,叫道:“娘子!下雪了!”

第72章 怜薄命(七)

真的下雪了。

天气变冷以来;这是第一场雪。

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

风里面隐隐传来屋檐下的银铃声;雪花从天际飘落,一朵一朵。西山的日头已经落下;天空这个时候变得灰蒙蒙的。

桑榆站在花厅屋檐下,仰头看着落下的雪,回头指挥阿芍把这一桌的菜端去后院的水榭;五味自告奋勇跑去帮忙。

二人其实在花厅里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做起事来手脚利索。不多会儿就在水榭里摆上了两架胡榻;中间放一张小几;上头放了酒菜,更有红泥小火炉在一旁温着酒。

桑榆靠在榻上,轻轻啜了一口酒。在大都两年,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雪,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枝头的渐渐起来的积雪,忽然道:“六哥,明年的茶叶收成怕是会不大好。”

“怎么说?”虞闻自饮一杯,听到她说话,不由转头看着桑榆。大都产茶,当地人多种植茶树,要是收成不好,只怕来年很多人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桑榆眉头微蹙:“降温太快了,才冬至,就下起这么大的雪,等到来年开春,不知要下多少场这样的雪,茶树要是冻坏了,开头的茶叶就会受到影响。”

虞闻对种茶懂得并不多,如今听桑榆这么说起,隐隐有生出担忧来。天灾避不开,能做的,只有想方设法减少茶农的损失。

他闷声喝了几杯:“明日我就命人去山上走走,如今世道,谁也不容易。再过一两年,只怕还会因皇位之争,引发内乱,到那时只盼着不要牵涉太多百姓才好。”

“呵,”桑榆饮了不过两三杯,两颊已经微微泛红,“前两年,有个中饱私囊的县令在,茶农本就已经苦得没多少收入了。今年六哥上任,原是打算为民谋利,却不料,天不如人愿。”

虞闻晃着酒盏,眼睛望着天空:“天不遂人愿,人却可以转危为安,只要措施做得好,兴许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这是自然。

除了杀人等作恶的事,很多事情都有补救的方法。

虞闻不懂种植,却善学。桑榆也是。二人既然有心要为茶农做准备,自然就不会只是嘴上说说的。

两人又轻轻碰了酒盏对饮。

“你阿姊如今有儿万事强,三个女儿也养在膝下,不再假手于人,不用再去想二哥的事,心情反倒好了不少。再过两年,她倒是又可以忙碌起来了。”

“怎么?过两年虞家会有热闹?”桑榆晃着酒盏,琥珀色的酒水里映照出她的眼睛。

“你的大外甥女再过两年就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咳咳……这么快?”

桑榆瞪眼,深吸一口气靠在榻上望天:“好吧,我想起来了,元娘如今都有十岁了,再过个两三年,是差不多可以议亲了。”

原来时间已经过得这么快,果真是白驹过隙,眨眨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桑榆转了个身,支起下巴看着虞闻,眯着眼睛忽地就笑了:“六哥,趁现在得空,六哥不妨同我说说你两位未婚妻的事。是宋七娘漂亮,还是先前那一位漂亮?”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刁钻。虞闻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见她两颊透红,想来是喝多了有些醉,不然也不会好端端地突然问起这些事来。

可是真要他想起那两人来,虞闻意外地沉默了下来。

对宋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来说,养出一个宋凝脂必然有他们的目的在。容貌漂亮,言行端庄,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的美人儿,即便不能入宫,日后也是要与高门联姻的。

宋家眼高手低地在奉元城中挑挑拣拣了许多年,经历过熹妃的事后,才将目光从皇宫转到了文武百官之上。

同样都是世家,但正赤手可热的世家,和渐渐没落的世家是完全不同的。宋家想和别的世家联姻,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点这个头。

到后来,尽管宋凝脂的名气在奉元城中愈发大了,那些世家郎君和官宦子弟对她也生出兴趣,却仍旧没能出嫁——看上眼的,人家瞧不起宋家;人家看上了宋凝脂登门求娶的,宋家却瞧不上。

最初和虞闻的婚事,说来还是宋凝脂提起的,许贵妃同宋家多少有些沾亲带故,见她姿容绝艳,为人也不差,便同皇帝提了提。

而后,就有了赐婚的事。

虞闻一直和宋凝脂保持的距离。他太清楚宋家的那点目的,因此才不能冷眼看着十二郎深陷其中。只是没想到,十二郎对宋凝脂情深意重到如此地步,即便伯父多次阻拦,都没能将他挡下,闹出密会的传闻来。

皇帝的那道圣旨,虽说是令宋凝脂入府给十二郎做妾,可关上门来,只要不闹出人命案子来,家务事又有谁管。裴家那位十七娘不是个省事的主,碰上得了十二郎宠爱的宋凝脂,这两年更是闹得家宅不宁。

如此,他被贬离奉元城,反倒是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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