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成兰陵的背影,离暗门只有咫尺距离,只见她坐在上首座,右侧下方坐着一名锦袍男子,身后站满孔武有力的大汉,正是刘锦云。厅门处一群羌族服饰的壮汉口中骂骂咧咧,正被白衣庄丁往外驱赶,左侧李长风潇洒站立,望着那群羌人渐渐离去,却不言语。他身后坐着一名艳装女子,一双妙目闪若星辰,面带妩媚笑容左瞧右看。她身后站着一名少年,却是萧云上次送伤重的李长风回去时见过的二狗子。
又见成兰陵站起身来,说道:“师兄,小妹身受重伤,自然无法与你一战,不过刘兄手下豪杰众多,难道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你捉走他们的少主人么?”
李长风身后坐着的那名艳妆女子忽然插嘴笑道:“兰妹子,这位刘兄乃是英雄人物,断然不会那般厚颜无耻,老是教手下人替自己出头吧?”
刘锦云面色一变,腾身站了起来,冷声道:“在下不亲自与李兄比试,是怕伤了双方和气,小娘子不用来激将,大家在这耗了这许久,原是不该,李兄想要拿我去见官,就来试试吧!”说着抬脚走到场中,拔剑在手。
成兰陵又道:“师兄,你已连斗了六场,气力大耗,眼下绝非刘兄的对手,不若另约时间比试?”
李长风面色从容,摇头道:“我等得,明日将被斩首的那些人等不得,”转头又对刘锦云道:“你若自认是条汉子,便与我赌这一战罢!我若败了,性命你自管拿去,你若败了,随我明日同赴刑场救人!”
正值此时,一名庄丁进来禀道:“庄主,有客人来访,已在庄里候着了。”
成兰陵点点头,对刘锦云说道:“刘兄,切不可答应这样的赌约,赢了胜之不武,万一失手败了,那就……”,话到此处忽然一转,又道:“我先去会会客人,你们切不可赌这意气之争。”说完盯了一眼李长风身后那名笑容可掬的艳妆女子,径直出大厅去了。
那艳妆女子咯咯笑道:“兰妹子说得对极了,这位刘兄万一败了,那可会在她心中大打折扣了,嘻嘻!”
刘锦云面色铁青,将手中长剑震出一声低吟,沉声道:“我便赌了!”
第十五章何以解忧(二)
那艳妆女子笑得花枝招展,抚掌道:“好!好得很!这样的男子才会教小姑娘喜欢哩,哈哈哈!”
刘锦云恼怒之极,却也不忘礼数,挽了朵剑花,道:“这就来吧!”
李长风神色平静,弹剑平刺,叫道:“小心了!”
萧云躲在暗门后瞧得真切,只见刘锦云招法严谨,气度从容,一身剑法显然出自名家。李长风身法轻盈,剑招诡奇,与成兰陵颇有几分相似,不过时不时却又使出两招朴实犀利的剑招,却与汉盘托国王使出的“墨剑”如出一辙。
那艳妆女子在旁大声为李长风喝彩,不时拿话挤兑刘锦云一番。场中二人都是剑术好手,一时斗得难解难分。不过李长风将“越女剑法”混着“墨剑”使出,却让刘锦云应付起来颇感吃力,转眼二十招过去,李长风依然气度平和,刘锦云却有些急躁起来。
萧云心下寻思:“这刘锦云剑法虽也高强,不过看来绝非李兄对手,公主小姑娘既欲替他出头,又为什么拿话将他?”他刚才听成兰陵一番话,只觉若是说在自己身上,自己哪怕性命不要,也不愿输了脸面,却不知成兰陵一面要护着刘锦云,一面却又激他与李长风比武,打的什么算盘。
他正想得出神,忽觉一抹暗香扑鼻,不用回头,已知是成兰陵到了自己身后,心下竟有大喜过望之感。成兰陵轻轻贴在他耳旁,吹气说道:“刘锦云还未败么?”
萧云回过头,见她若花娇颜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这短短一日暂别,竟催生出无限思念。此时二人密室独对,与厅内众人一墙相隔,又是另一番滋味的亲近。他捉住成兰陵的玉掌,触近佳人耳畔悄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哥哥我可看不懂了!”
成兰陵抿嘴一笑,又换她触在萧云耳旁,悄声道:“刘锦云勾结沙洲刺吏陷害旁人,其中就有你的同族兄弟禅西,还有师兄在沙洲城中救过的几个小乞丐,因此师兄来抓他前去救人。”
萧云悄声道:“这人心思这般狠毒,你还护他做啥?”
成兰陵面色一黯,道:“他陷害你的族人和哪些乞丐自是不该,但他对我却一直很好,师兄前来兴师问罪,我正愁不知如何处置才好,谁知你竟来了,正好解了我的烦恼!”
萧云奇道:“什么烦恼?”
成兰陵道:“那些被冤枉的人自然不能不救,此案是由刘锦云告发,只要由他推翻供词,便能救得禅西等人。但我又怕师兄将他捉去,其余人会趁机对他不利,因此一筹莫展,才教人与师兄比武拖延时间,好筹谋对策。你来便令事情简单了,师兄胜他已成定局,你只要跟着师兄前去救人,别让人伤了刘锦云的性命便成,好么?”
萧云未料她竟会有这请求,不由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场中拼斗却已分出胜负,刘锦云缠斗良久心绪浮动,被李长风找准机会挺剑追刺,手忙脚乱间长剑被挑落在地,这一战已然输了。
他的手下眼见少主人战败,顿时冲上两人疾攻李长风,另有人将他拉了退开。
李长风凌厉两剑逼开来人,朗声道:“刘锦云,你败了,随我走罢!”
那艳妆女子离座走上前,笑道:“既然怕死,何必要赌?”
攻向李长风那两人武功不弱,稍微退后避过其锋,复又上前夹攻。李长风连番恶斗内力损耗过剧,不敢托大,专心应付。
刘锦云被众多手下护卫在后,心下羞愤难当,冷声道:“在下并非怕死,李兄若只是想要在下性命,只管拿去便是,但要我去助你救人,却恕我不敢从命。”
李长风凝神应敌,无暇开口说话。那艳妆女子嘿嘿冷笑,走上前道:“谁稀罕你那条烂命?你仗着人多势众,便想不守信么?”
刘锦云身前一名手下不待他吩咐,飞身欺向那艳妆女子,嘴里阴声叫道:“妖女胡言乱语什么?”
那艳妆女子丝毫不惧,冷笑道:“小心脚抽筋!”就听那欺向她的那人忽然怪叫一声,瘫软跌落在地,那艳妆女子咯咯长笑,挑衅道:“还有人想来试试么?”
暗道内的萧云瞧得目瞪口呆,悄声问成兰陵道:“这女子使的什么法术?”
成兰陵笑道:“她身上浑身长刺,哪里是什么法术了!”
厅内刘锦云的手下足有二十来名,都是走惯江湖的汉子,见那艳妆女子伤了同伴,立时便有几人分头往她欺去。
那艳妆女子微微一惊,下意识的退后几步,纤手微扬,只见一道金光闪动,冲在最前面那人忽然抱住胳膊痛呼一声,软软的倒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见他手臂上插着一支细小箭簇,入肉也不怎么深,但神情却如同酒醉般变得迷离。其余几人当即闪身退开,大叫道:“大家小心,这婆娘的暗器有毒!”
那艳妆女子嘿嘿一笑,转头对正紧攻李长风那两人喊道:“毒箭来了!”那两人闻声回望,却见她手臂挥动,只是虚张声势,但这下心神骤分,被李长风抓住破绽,挑落二人的兵器。
刘锦云的手下众人破口大骂,有人偷偷摸出匕首,冷然往那艳妆女子掷去。那艳妆女子瞥见利刃来袭,慌乱间竟不知闪避,李长风眼见情势危急,奋力将手中长剑电闪掷出,在那艳妆女子胸口前击中匕首,同时当啷落地。
那艳妆女子花容失色,微微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娇喝道:“暗箭伤人,卑鄙无耻!”说话间从怀里摸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黑漆匣子,对准刘锦云一群人按动机关,只听“嗡”声不绝,无数道金光闪动不停,护在刘锦云身前的十几名壮汉纷纷厉声呼痛,砰然倒成一片,只剩最后面的刘锦云与两名手下未被伤及,却已神色大变,不可置信的望着那艳妆女子。
萧云也瞧得暗暗吃惊,悄声道:“这是什么宝贝?”
成兰陵轻轻摇头,答道:“她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这个我也没有见过”,话锋一转,道:“你还没答应我的请求哩!”
萧云眉头微皱,道:“你要我做的事,我自当答应,不过能告诉我缘由么?”
成兰陵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握住他的手掌,道:“等回到长安,我将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眼下你先帮我做这事,师兄虏了他后,会去见沙洲刺吏说明利害,想那沙洲刺吏见刘锦云被人绑走,明日定然不敢轻易下令斩人!你只须一路跟着师兄,别让人伤了刘锦云的性命便可。一旦将人救出,你便放他安然走脱,记住了么?”
萧云摇头道:“杨勇已经死了,李兄这法子只怕行不通,眼下蝉西等人性命暂时无忧,须得赶紧将刘锦云送去监查御史处查明此案,才是上策!”
成兰陵惊道:“杨勇死了?……,不行,若将刘锦云送去御史那里,不仅他的性命不保,事情更就复杂了!不能这样……”,说着连连摇头,垂头陷入深思。
萧云心下疑惑,忽觉一丝淡淡的酸涩涌上心头,似乎隐隐约约,却又令人分外难受,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告诉我啊?”
忽听大厅内传来那艳妆女子的惊呼,萧云连忙触近小孔观望,只见大厅内不知何时多出一名稀髯老者,对着那艳妆女子哈哈大笑。他身后站着六名一式打扮的精壮汉子,每人手执一具形制奇异的弩箭,遥遥指着李长风。
李长风跌坐在左侧椅上,肩头一片殷红,插着两支犹自微微颤动的箭羽。那艳妆女子厉声尖叫道:“想要两败俱伤么?”
新来的稀髯老者哈哈大笑,怪声道:“你的金箭虽然奇妙,我的弩箭也不是吃素的,哈哈哈,若想救你的情郎,赶紧交出解药来。”
那艳妆女子大急,抢到李长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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