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摇了摇头:“算了。看来这其中他必然有些误会。我告诉你是怕你瞎想,谁想到你的火倒比我更旺。”
抽回腕子,抬胳膊将展昭搂住。“五爷自然是比你火大!那厮说的可是爷的宝贝猫儿,你让我如何压得住火气?”说是压不住,可也非压不可。难道还能半夜去那姓夏的住所行刺不成?莫说这猫儿肯定不应,就算是五爷自己,也不能行这等有违侠义之事。深吸了口气,将这怒气压了压,这才再道:“若是让五爷找到机会,非好好收拾收拾那小子不可!”
展昭苦笑了一下,推开玉堂的胳膊,脱掉靴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你可别盼着有那机会。少些是非比什么都强。”好不容易这几个月行无差走无错的,他可不想多添麻烦。更尤其是江湖是非,一旦跟朝廷染上丁点关系,可就更难撇清弄明了。
“猫儿,你说那个‘铸剑老人’究竟什么来头?”翻身将胳膊搭在展昭的身上,五爷问道。
再听到这个问题,展找依旧皱了下眉。根本不认识,本来没什么可想,但那夏重达好像认定自己认识此人,就是不想承认一样。“我若是知道,也就不用这样了。”
两个人半晌沉默之后,五爷突然问道:“猫儿,这个欧长锋,会不会就是你师父?”
展昭愣了一下,而后露了一丝苦笑:“那夏重达的话音儿里的确带了这个意思。可是与不是……我的确无法判断。”哪怕是知道这个欧长锋是谁也好,那样自己还有可能去探察一番。如今这般,即便心有疑虑又要如何寻出究竟?
五爷知道展昭无奈,也跟着叹了口气。“若是师父在就好了。对了,别的打听不到,这个‘止剑宫’应该不难。”
既然这个门派在本地如此有势力,打听起来必然不会太难。可是想来想去,展昭还是摇了头:“算了。还是那句话。少惹是非。”
五爷可不爱听这种话。“咱们倒是不想惹是非,是非却不见得不惹咱们!那姓夏的还不是自己蹦出来的?猫儿,既然那小子最后话中带了威胁之意,恐怕也不是你我小心就能了结的。”
“江湖事怎么样你我二人都可以应付,但现在我俩是宋朝的和亲使节,如果有什么纰漏,于公主,于我们大宋,或许都会有所不利。临出来之时大人和先生……唔……”
没等展昭说完,五爷赶紧把手放到展昭嘴上。虽然没用力,也招了那猫儿恶狠狠的一眼。“这些话你不说五爷也清楚。”松开手,五爷安抚地一笑:“不过你也清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事情到什么地步,就得用什么法子。当初你在西夏金殿上,还不是甩了那狗奴才一巴掌?”
“当初我们防的是李元昊,而现在我们要防的,可能不单是某个人。”而且究竟是怎么个危险,为何会危险,全都一无所知。只是出现了一个看似会带来危险的人物。一个连着江湖,又与辽国亲王很密切的人物。
“你这傻猫,脑袋里想的事儿就是多。算了,都听你的。不过若是有什么突发的状况,五爷可就不能全依你的性子了。”
展昭没有应他这句话,反正那老鼠说得对。如今无非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究竟是何是非,有没有危险,目前还说不准。片刻之后,展昭扭过头问道:“玉堂,那今晚的事儿你想怎么办?”本来夜探普济寺之事,展昭并不太情愿。可如今自己心中腻烦,恐怕做点刺激的事儿,反而会舒服一些。不然脑袋里恐怕老得去想那‘铸剑老人’是谁,那夏重达是个什么意思。自己别扭,玉堂也舒服不了。
五爷提起嘴角嘿嘿一笑,用手捏了捏展昭的脸:“看你这小猫儿怎么想了。是把昨夜晚间没做全的做全,还是依五爷的探一探那和尚庙。只要你选一样,五爷一定奉陪!”
“白玉堂!你是不是又想比比拳脚?”早上那一脚怕是根本就不疼,否则这臭老鼠怎么就一点记性都没有?
见展昭瞪大了猫眼,精神都集中在这里,五爷才放声大笑:“还是留着那劲儿,晚上使吧!”
白玉堂这一身白衣还是头一次与夜如此协调。今夜月高星稀,厚厚的积雪反着白光,倒让展昭这黑色的衣衫显得扎眼了。
二更梆响,街道上除了更夫之外,再无人影走动。白展二人运用轻功,没有对话,按白日里行过的路,朝普济寺而去。
到达普济寺的时候,寺庙的大门早已关闭。自然,他们前来夜探也不可能大模大样的从正门而入。转到西侧院墙,二人脚尖点地,飞身跃上墙头。五爷从百宝囊中掏出一颗飞蝗石,朝院中打去。
这一石子儿正落在一间禅房的门口。与木质的板子相碰,声音比落在土地上大了许多。而此时的普济寺,除了大雄宝殿之外已经全无灯火。白展二人在墙头等了片刻,见禅房里没有人有动静,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微微一笑,一同落到院儿内。
普济寺并不太大,所以大雄宝殿的位置就很明显。站在这个西侧的小院儿,就能看见残塔所在的方位。
顺着墙边绕到正中院儿,二人先是隐在一处墙边向大殿内看了看。
“猫儿,一会儿我去打暗门,若是有什么动静,你找块石头往远了扔。”
“你料定那暗门内没有机关?”扔个石头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想到暗门之类的,他就有些紧张。白天自己也曾见过那漆黑的一块儿,充其量就能容得下一个人弓着身子进入,若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周围连个闪躲的地方都没有。
五爷拍了下展昭的肩膀,笑脸答道:“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如果这和尚庙里的塔中还藏着害人的机关,以后我们就见庙拆庙得了!”
“少要信口开河!”展昭瞪了玉堂一眼,而后看着大殿里几个值夜的和尚皱了下眉。
“别瞎担心了,凭我们的功夫,这几个小和尚哪儿能发现。走!”
展昭苦笑了一下,而后跟上玉堂,转瞬就到了残塔的缺口处。
五爷踏稳脚下的砖石,两步就来到那处被烧黑的暗门前。转回身朝展昭一扭头。展昭会意,侧过身形避开暗门的入口。五爷这才伸手在那暗门上左右探摸着。没有暗扣也没有可以拧动的把手,五爷摸了半天也没得门路。皱了下眉,心下暗自思量:难道这就根本什么都不是?难道是五爷我错了眼?
展昭在一旁等得焦急。虽然时间只用了片刻,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还得时刻留意周围的动静,谨防被庙里的僧人们发现。
正在五爷一无所获,气急用力一推的时候,那扇怎么也不动的门突然陷了一块。这细微的声响也让展昭心头一动。眼神直直地看着玉堂着手处。
五爷心中欢喜,不单是因为自己的猜测没错,还因为对这下面的所在,必然会很是奇特。这让这位生性喜奇的锦毛鼠如何不高兴?高兴归高兴,手下的力也不能没有准头。声音太大,大殿里的和尚就难保没有察觉,太小还没有用处。于是就这么一点点的动着内劲,那嵌在框子里的暗门也一点点向里陷去。
不足半刻,暗门就被五爷推了个半开。里面透出一股沉闷霉腐的气味儿。将门向左面一带,五爷长出了口气,转头朝展昭一挥手,然后先一步哈腰走了进去。
火镰刚被打燃,展昭也跟着进了暗门。里面的空间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小。靠着一点火光,可以看得出这是一条地道,而且长度未知。
“猫儿,向里走走看。”五爷迈步就要向里走。
“等等。”展昭回过身,将暗门按照方才玉堂推动的方向往回带了带,却并没有扣紧。这种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物件,还是多留些余地的好,否则真关紧了,再打不开可就麻烦了。
五爷等展昭关好门转过身,笑着拉过他的手。“还是我这猫儿心细。”
地道并不太窄,横着可以容下三人行走,高矮也足有八尺来高,并没有入口处看着那么让人憋屈。因此二人的行动不会受丝毫阻碍。
二人边向里走,边转头左右观看。墙壁用碎石混着黄泥砌成,偶尔有几处干裂。看样子像是临时修成的。“玉堂,你说这里是什么所在?”展昭从玉堂的手中拿过火镰,然后问道。
五爷腾出手摸了摸墙壁,而后摇了摇头:“再向里走走看。说不准是这群和尚藏宝贝的地方呢!”
这句话说得展昭哭笑不得。“你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猫大人说说看,五爷说什么才能让你笑?”拍了拍手上的土,五爷转脸笑问。
展昭向身后看了看,然后道:“赶紧探完,才是正经!”
五爷耸了下肩:“全听猫大人吩咐!”
这条地道一路向下,越往里走,坡度就越大。越往里走,空气就越闷。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两个人终于见到了一处开阔的所在。
“好家伙!”五爷瞪大了双眼,仔细地盯着眼前的所在。伸手紧紧地抓住展昭的腕子,道:“猫儿,这里简直可比庙人的地宫惊人多了!”
展昭也不得不为眼前的情形惊叹。八棱的空间,至少能容得下数百人。四十五根两搂粗细的石柱列成两排。这还是其次,在墙面和石柱上,全都是浮出雕刻的五爪金龙。尽管光线不足,可那些金色的镶嵌物一样能反出耀眼的光芒。
迈步来到两排石柱的当中,这才能看清,墙壁上有一道门。正在五爷拍着石柱上的龙身惊叹之时,展昭侧头看了看他们进来的入口。“玉堂,你看。入口好像是被人窃开的。”
五爷这时候才留意到。果然如展昭所言,地道口处的石壁是被强行砸开的,而且断了一条龙的身体。尽管周围被清理了,却还是可以看出毁坏的迹象。“难道是那些和尚干的?”
展昭摇了下头:“看样子不像。地道那么长,而且被砌得很结实。这绝对不是十几个人可以办得到的。不过看老方丈白天话语中的意思,塔下的事他也不见得一无所知。”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