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者抬头,五爷赶紧上前一步。“您可是铸剑老人欧长锋?”其实问也是废话,龙脉所在,夏重达自然不会让不相干的人待在这里。
看清楚来人,欧长锋愣了一下。看来人年纪三十多岁,面生得很。想了片刻也不曾在记忆里有过印象。“你是谁?”
苍老的声音没有过度的颤抖,五爷听得出这老爷子虽然受尽了折磨,却还留有心力。想必也是不甘就这么被徒弟折磨死,盼着有一日可以脱离苦海,再看看那不孝的恶徒如何个死法!“在下……耶律靖元。”想了一下,还是没报真实姓名。这老爷子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而且在之前就退隐江湖。锦毛鼠白玉堂和耶律靖元在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欧长锋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玉堂,而后问:“你是皇族?”
五爷点头。“晚辈是先帝的第三子。”
听完对方的回答,欧长锋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该来的还是会来!还是会来!”
五爷不明白这老头子究竟笑什么,可听他话里的意思,好象是认为耶律家的人一定会找来一样。“您这是什么意思?”
欧长锋止住笑声,伸手拉住身上的铁链。他缓慢地转过身,看向身后头顶的龙头。“这便是龙脉的龙头所在。”
懂了欧长锋的意思,五爷心中犯酸。“您误会了。我并非前来寻找龙脉。耶律家已经是江山之主,还寻这东西有何用处。”
五爷的话让欧长锋愣住了。“你不是为占龙脉?”如果不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展昭的……朋友。他现在被夏重达困在止剑宫动弹不得,又急切想知道您的状况,所以才托我前来夜探。”
“展昭?朋友?”欧长锋叨咕着这两个词,半晌没有再说其他的。
借这个机会,五爷迅速地在石室四周的墙壁上触摸并敲打着。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候,欧长锋终于开了口。“你在找什么?”
五爷还当你就顾念叨,什么都不知道呢!这老头子一见面就那么损自己的猫儿,五爷心里也带着气儿。自然,这种气儿也就只是自己闷一闷罢了。跟谁说。谁都得翻他几眼。“我在找出口。”
欧长锋淡淡地说了一句:“这里四周都是石壁,没有出口。墙壁上也没有机关。”虽然对奇门之术并不精通。但在一个地方被囚禁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熟悉这里。
五爷停住动作,回身朝欧长锋一笑。“我答应过展昭要救你出去,就绝对不会食言。这里的确没有机关,但不表示就只有那边一个出口。”
“居然有人为了朋友不要龙脉?”不是欧长锋糊涂,而是这么多年,他教的,他收留的,他所见到的那些人,全部都是为名利不为情谊。面前这个人说是为了展昭而来救自己,其他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这要让他如何敢轻信?
五爷点头一笑:“没有这条旁人家的龙脉耶律家照样坐得稳江山。我要他又有何用?别说我不是为了龙脉,就算真为了龙脉我也不是为了占它,而是为了毁它。更何况这根本不是龙脉所在。”想那夏重达怎么也想不到,他以为得到的东西不过是旁人家的福祉。他以为占住的龙脉,根本是个假穴!
“看来,你不只是耶律家皇子那么简单!”从没见过有人会如此淡薄权利与江山。至少在欧长锋的生命里,这样的人还未曾出现过。
五爷心中好笑。白爷爷自然不是什么耶律家的皇子。而且五爷也相信,就算是耶律靖元前来,他也不可能用占龙脉这么愚蠢而可笑的方法去妄想江山。这地方有用不假,可错就错在夏重达的蠢上!“看您说话有力,身体该没什么急碍之处。我今日时间不多,在不能稳妥地除掉夏重达之前,我还不能救您出去。但有一件事我希望您能帮忙。”
“找我帮忙?”自己在这里动不能动,走不能走的,帮什么忙?
五爷点头:“现在展昭虽然没有中夏重达的忘忧散,却依然假装失去记忆。可是夏重达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当务之急是让展昭成为止剑宫的掌门人。这样才好合我之力,制服夏重达。但是夏重达必然不会亲口要求展昭正式继任,所以我这次下来,也是希望能寻个法子。”
听完五爷的话,欧长锋顿了片刻,接着又是一阵笑声。“看来我这一辈子,还真做了一件对事!”
离开石室,五爷熄灭了所有他点燃的油灯。待回到入口处,五爷深吸了口气。外面的事他一无所知,所以这里必然是最危险的所在。好在心中有着九成的把握,因此活动了一下手指,伸手按动机关,打开了入口的暗门。
见耶律靖元从地道里出来。楚淮长出了口气。早在一刻钟之前,他就躲在了暗处。夏重达对这个地方尤为谨慎,他是真怕耶律靖元出来的时机不对,再碰上了巡逻的弟子。
“耶律将军,您可算是出来了。”
五爷关上暗门,朝楚淮一摆手。二人离开三道院儿,找了一处隐蔽之所,五爷才道:“你师父现在没什么事儿。就是那里要想出去不太容易。我得回去想想办法。”
“那四师弟接任掌门一事呢?”听到师父没事儿,楚淮的心放下了不少。毕竟得了展昭之后,师父的作用也小了许多。依夏重达那种卑鄙无耻的性格,能做出什么谁也说不准。
五爷嘿嘿一笑:“你告诉我剑炉在什么地方?”
“剑炉?问这个做什么?”楚淮诧异地看着面前一脸笑容的人。
“你就只说剑炉在什么地方便是。至于为什么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吃过晚饭之后,展昭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继续运功。那老鼠说得轻巧,明知道他在地宫里与师父相见,这要让自己如何静心?因此运来运去,这气也运不到点儿上。索性他就吹了灯,躺在床上想着白天楚淮所说的话。
突然间,一股冷风吹到身上,展昭猛地坐起身。就见一道黑影儿正在关窗户。还没等自己开口,人影已经到了自己身前。“猫儿,是我!”
展昭皱了下眉。“还不知道是你!”换做旁人,也不会放着门不走偏跳后窗户!
借展昭下地点燃蜡烛的工夫,五爷一翻身就上了床里。摘下假脸儿赶紧放下了半边幔帐。
倒了杯热茶递到玉堂手里,展昭问道:“怎么样?”
五爷将茶水一口喝下,笑着道:“五爷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师父他老人家没事儿。想必是多少年了都这个样子,听他说话底气还是有的。另外我发觉那个石室里没有另一个出口的机关。想要救人出去有点难度。这个我看要等四哥和师父来的时候,一起商议一下。弄得动静太大,恐怕谁也好不了。”
这是什么话?展昭听得糊涂,于是再问:“什么意思?什么谁也好不了?”
“正如你所料,这地道下的石室和我们上次残塔之下所见的地宫是同一处所在。不用问在那间石头墓室边上我们听见的必然是师父铁链拉动的声音。依我看,那次我们所见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龙脉所在,而且那个墓室和你师父所在地方必然有什么东西是连着的。否则相隔这么远,我们也不太可能听得那么清楚。”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找出两地相通的地方?”
五爷点头:“正是,就算不能找到捷径,也不是没有办法另找出路出去。不过我怕用特制的霹雳弹来炸,这不知道啥年月的地宫会塌陷。要是那样可不就都玩完了。当然了,如果能先一步制服夏重达,让他没有可逞之机,从这里的地道门出来自然最好。”
“那关于掌门一事,师父可有主意?”
五爷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迅速地脱掉外衣,钻进了被窝,然后伸手一扇,借着内力将蜡烛熄灭。“猫儿,这么晚了还不累?歇歇明天再说!”说完伸手就把呆坐在一旁的展昭拉倒在自己身上。
展昭又气又急,也没在乎姿势,翻身伏在玉堂的胸前,质问道:“臭老鼠!你到底问到没有?”
正在这时,展昭就听到外面一阵阵脚步声。并非是奔自己这院儿。但听声音,绝对不是一两个人。而且脚步声嘈杂,好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很多人都出了房间。
听到声音,五爷笑出了声。“猫儿,这不就回答你了?那些人赶着救火去了。等到明天夏重达一回来,他就非得想办法让你继任不可!来,进被窝里五爷再告诉你究竟。这话啊,只能在枕头边上说。”说完手一抬就接住展昭欲落的拳头。
“白玉堂!”
五爷咧嘴一笑,伸手指挡在展昭的唇边:“得了!再把你气出个好歹。被窝里说话声儿低不是。现在外面都是人,五爷这也是为大局着想。”
无奈之下,展昭只得脱了外衣,如那老鼠所愿的钻进了被窝。“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师父让我把他封了几十年的剑炉给烧了。”
“啊?!”不是惊讶,也并非不惊讶。展昭只是实在不明白,烧一个早就被封的剑炉做什么?
“他说剑炉虽然早就被封了,却依然是止剑宫的要地。就像每个门派都有自己不许外人进入的地方一样。剑炉那个院子就是止剑宫的禁地。那里一不放珍宝,二没有秘籍,谁也不会去那里点火玩儿。所以我方才不留痕迹地点着了剑炉,止剑宫的人必然感觉怪异不祥。加上止剑宫这么多年都没个正式的掌门,明日一早我再让连贵去厨房挑唆几句。夏重达为平人心,就只能让你继任。丢了止剑宫,他可就没了筹码。”
玉堂的话说得字字在理,这样的招数,还真就除了师父谁也说不出来。既然剑炉是止剑宫的重地,就算是拿刀架在楚淮的脖子上,他也想不出这个主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