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谦走向桌子上那一堆七七八八没收拾好的东西,“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尽快把木华请来。虽然我们能借司徒的海东青联系到别人,可怎么上去,也得从长计议。小恕……是不能太等了。”
“柳谦的亲笔信,我已让海东青带出,估计过不到今日,木华就能收到消息。只是……到这里来的路,怕是只有跳崖一个办法,他……会跳么?”司徒傲有些担心。先不说跳崖得需要多少勇气,万一跳不好可是要出事的,就说木华那个医者特有的斯斯文文的样子,怕是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吧。
他们几个,是因为厚重的内力,才得以跳下来没事,只受了些小伤。那个木华,是有几分本事,但究竟有多深,他好像没见到过。
修长的手指在药材包里翻找,柳谦不忘答司徒傲的话,“司徒兄尽管放心,木华他虽看起来凉薄,却是有着一颗悬壶济世的心。小恕的毒,他从未见过,想一试的研究心思,估计谁也拦不了。再者他武功不错,既能跟我打个平手,想来从崖上跳下,也没什么问题。”
“跟你……打个平手?”白慕之有些愕然,转而嘿嘿奸笑,“既如此,我们便真的不必担心了。”
接下来又是煎药又是烧水做饭食,几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喂,白慕之,你的药快溢出来了--”白慕之听到司徒傲的话,忙掀开盖子晾凉,药罐子温度太高,一个不小心还烫了手,他愤愤回头,“你个死黑脸也注意点吧,再往里添柴,火都让你给堵死了,那样的火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才怪!”
柳谦挽着袖子正准备往锅里添菜,看了看司徒傲,“确实,烦劳司徒兄注意一下……”
粥熬得差不多,药也煎好了时,秦恕也跟着醒了。一点都不像病人的样子,他一醒了就从房间里蹿出,换了衣服跑到溪边净了脸,把小猴子拍醒,一人一猴跟着香香的味道就跑到了厨房,一脸兴奋的看着几个人,“饭好没有好?”
三人一起回头,眼睛瞪大,“你回去躺着!”
“不要!”双手交叉抱在脑后,秦恕扬着下巴,“我又没事,干嘛要躺着。”
“你刚刚有事--”白慕之静静看着他,眸带威胁的意味。
秦恕转开眼睛不理他,走到锅边,快乐的拍手,“哇……是粥耶……柳谦你做粥给我吃啊--可是为什么没有鱼片呢?我喜欢吃有鱼片的--柳谦你加点好不好?”
“小恕--”白慕之拉住秦恕的手,“你先回去躺着,一会儿吃了药就有粥吃了,我会看着柳谦给你加点鱼片可好?”
“不要--”秦恕甩开他的手,斜斜瞪着他,“为什么要你帮我看着?我要自己看着!我要吃鱼片粥,才不要吃什么药!我又没病!”
“你不要闹了,你身上中的毒已经很深,如果继续这样不听话,你会--”
“我会死是不是?”秦恕站在白慕之面前站定,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胸口,“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会信,我只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口里念着的小恕不是我!我也没有中毒!我身体好好的,会长命百岁!不许咒我死!”
这样的话用类似吼叫的声音喊出,尤其是对着他往日里最粘的白慕之,别说秦恕自己没想到,另外的三个人更是没有想到。看到白慕之眸光微敛不再说话的样子,秦恕心里直抽,他不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不闹了。”柳谦走到秦恕身边,“我等下会加鱼片在里面,厨房里烟大,小恕如果不愿意在床上躺着,就去外面晒晒太阳如何?还有,方才你晕过去了,不管你有没有中毒,身子总是虚了些,药还是要吃的。怎么样?”
“就依你!”秦恕握了拳,“鱼儿我们走!”转身跑了出去。
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他的手抚在猴子头上,“鱼儿,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可是我真的是要死的人了呢,既然怎么都是要死,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吧……”
眼光洒在身上,说不出的温暖。尽管指尖有些冰凉,但是只要有这样的阳光晒着,总会暖起来吧。闭着的眼睛感觉到的都是暖暖的红,秦恕长舒一口气,手不停的玩着小猴子的尾巴。
“你说是不是?鱼儿?”
一百二十二 跳崖很好很强大
眯着眼睛看着排成一排的三个人。柳谦……前两天做了那种事,有些尴尬,果然人冲动时做的事事后都会很后悔。白慕之……他不想跟他再吵嘴,至少在他想清楚怎么自处以前不要再吵……
那么……下巴一扬,指了指司徒傲,勾了勾小指头,“你--把粥给我端过来。”
不光司徒傲,白慕之和柳谦都很意外。以前秦恕最不愿意接近的,就是说他了。现在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个样?
说他端着碗,一步步走到秦恕身前--“哎呀烫死老子了--”秦恕皱着眉哇啦哇啦叫,“你给我端着啊--”
说他练的内功至寒,再烫的东西到他手里也没什么关系,如果他愿意,他还可以用些内力把东西变成冰块。当然,现在秦恕要吃的粥,他不可能把它变成冰块……
唇角微微翘起,说他有几分庆幸他的内功还有这等好处。拿起勺子认真的舀了一勺粥,吹凉,准备往某人嘴里送--“老子自己吃不要你喂,你只管端着碗就好--”
秦恕承认他是有几分恶作剧的心思,如果--如果司徒傲真的不再伤害他,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他了,那么之前他在他那里受了那么多苦,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边吃边心里不知道奸笑了多少遍,他不由得赞叹自己内心的邪恶。
秦恕看着司徒傲坐在他身边,捧着碗,一动不动。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他只消稍稍一抬眸,就能看到他浓密修长的睫,紧抿的唇。他知道黑鹰堡的势力范围都在北地,而且北到草原荒漠,很是辽阔。他也听说过沙漠里有一种长着驼峰的动物,睫毛很长,为了挡风沙方便,那么司徒傲……
“噗--”一口粥咽下,秦恕笑出声来,“喂,司徒,你的睫毛长那么长,是不是来挡风沙的?”
司徒傲知秦恕顽劣的性子,却没想到他会这样的调侃他,微愣了一下,转开脸,没有说话。
他这是在……在害羞?秦恕非常大方的死死盯着他,眼睛他脸上的表情。这个司徒傲,经常用那种站在最高处俯视众人的眼光看着别人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情绪?很有趣呢。
“司徒?”秦恕脸凑近,眉眼带着狡黠的探索,“你在想什么?”
粥的热气袅袅上升,熏得两人中间的气氛更加古怪。秦恕眼睫微敛,不经意看见了自己的发丝,正落在司徒傲的臂上。司徒傲为了烧火方便,袖子挽得老高,麦色的手臂,这时候暴露在阳光下,很有力很男人的样子。秦恕微微偏了头,落在司徒傲臂上的发丝也跟着微微动了动。秦恕笑得更奸,司徒他现在,一定很痒吧……
“你--”司徒傲终于不再拿一张侧脸对着秦恕,转过头来。这个时候秦恕离他很近,目光正停留在那缕不停游走的发丝上,一个没注意……
司徒傲的唇,刷过他的鼻尖……
他被调戏了?秦恕一怒,“司徒傲你个死人,占老子便宜!”
伸脚正想朝着司徒傲踢过去,猛然瞥见他背上的擦伤--他讪讪收了脚,撇了嘴,“你的伤,擦药了没?”
“没事。”
“那我的蜂蜜那?”秦恕眯着眼睛喝粥,看都没再看司徒傲一眼。
“午后我会去取,我说过,晚上你就能吃到。”
“哦。”
半晌的沉默过后,秦恕放下手里的碗,“你伤好了再去罢。”
伸出拇指替秦恕抹去唇角的粥渍,司徒傲淡色的眸子承了阳光的暖意,竟也不那么冰凉,“小恕今天想要,我便今天去替小恕取来。”
“喂喂喂--你怎么那么固执啊,都说了你伤好了再去,那个东西挂在那里又跑不了!”
“我怕熊捡了去。”
暖风拂过,屋檐下,白慕之拉了拉柳谦的袖子,“喂,柳谦,你有没有觉得……觉得……那个司徒傲……”
一边擦手,一边抬眼看了看,柳谦声音悠扬,“他不会伤害小恕。”
“嗯,我也觉得他不会伤害小恕。可是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在一块……怎么就那么触目惊心呢……”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气氛,反正是一点也不正常。不像朋友,不像宿敌,更不像恋人,偏偏气氛时时紧张又暧昧……
柳谦看着秦恕吃粥的动作,心里十分愉悦,看也不看白慕之,转身走进厨房,“不管怎么说,小恕肯吃东西,就是好事。他现在胃口不好,我看看去做些什么糕点,他能多吃一些。”
太阳晒久了有些晕,秦恕闭着眼睛支着额头,看来真的和往常一样,非要睡一下这阵不舒服才能过去。把空了的碗递到司徒傲面前,“喂,你把这个拿到厨房,然后找点东西喂喂鱼儿,我想去睡一下……”
白慕之一看,做糕点的做糕点,收碗的收碗,两个人都进了厨房,小恕一个人走进房间准备睡觉……扇子一拍手心,他还是去看看他好了……
秦恕的速度很快,当白慕之走进房间时,他已经卷过被子盖好,把自己缠的像个蛹。幽幽叹息一声,白慕之走到床前,低声唤,“小恕--”
“你出去,我要睡觉。”秦恕整个人闷在被子里,声音有些瓮。
白慕之把他的被子拉下一些,“好,我这就出去。你被子盖好,莫不要染了风寒。”
秦恕早知道白慕之长得好看,不然也不会风流到整个江湖都闻名。可以前的好看,不管远近,他都没有如此细细的看过。秦恕装作心不在焉的看着正在给掖被角的白慕之,他的眉毛很长,斜斜的几乎没入鬓角,眸子也有些狭长,当他认真的看一个人时,不管他用的哪种表情,被看的人总会觉得隐隐约约有无限情丝飞来。尤其他扇子遮面,只露一双眼睛时,那种若有若无的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