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情天- 第95部分

　　“对。我听说这化龙蜈蚣珠原本是有两粒。自从毒手天王服食了一粒功力大进，在中原武林造成惨酷的大劫之后，就不再听说有人服食此药了。也许拥有这珠的人还未练功练到极限，或者他们有避劫的良法，所以就珍藏起来了。”玉弓道。

　　“另外一颗”，药失谋如数家珍地说：“五十年前，罴狸大侠汤柬国将此珠作为聘礼送与西凉沮渠世家，沮渠世家惨遭屠戮后此宝沦入南天一柱费锡朋之手。费锡朋又遭怪死，此后有传闻落入天山骨鹰神秘派手中。此后又为毒丐黄庆大盗出，复为白花蛇吉宜沦截获。吉宜沦又被杀，又传闻六大门派在争抢中落入长白山天池。后来又传闻竺法兰得到了它，此后其踪迹就杳如黄鹤不知所终了。”

　　玉弓听了莞尔一笑道：“只怕罴狸大侠得到此珠也是用歹毒的方法。大凡武林的宝物如太湖渺渺山庄的雷神丹、鹰狒家园的神池佛手、天鳌峰的雪花昆布，这类的宝物的流传，都像衣冠姓族有其清楚的世系谱牒，如名画名帖虽经辗转多手，有印有跋流传有绪。而武林掌故全凭传说，其中就多失误了。据我所知，另一颗化龙蜈蚣珠乃是浔阳谭雄在庐山香炉峰上，救了一头化龙蜈蚣，那头蜈蚣就将所含内丹吐在他身前颔首离去，此后作为礼品馈赠传过多手，才为罴狸大侠图谋而去。只是皇甫小姐身罹何症须要用此重药？”众人听了颔首嗟叹。

　　药失谋说：“听你言语似乎对此珠的渊源有独到的了解。只盼苦海慈航，能为我家小姐指示一条脱离沉疴之路，不瞒你说，我家小姐从小到大，每年潮湿之季，都会身长疥疮，这疥疮流脓臭恶结核发烧自不待言，而且浑身奇痒更是生不如死，比诸刀伤火烫更加难受。她就这样苦挨苦熬地熬过了二十个春秋。”

　　玉弓问：“二十年这么长的时间里，自身没产生免疫力么？不知病情是否逐年减轻？”

　　药失谋答：“不，一年更比一年糟，特别是这两年，病情进一步恶化，几个月就要发作一次，发作时全身红肿，花容月貌变得狰狞恐怖。皇甫天保膝下就这么个掌珠，愁得如火焚心，在家悬赏招来一些医师，却都无功而去，好不容易打听到无恨生能治此病，可是又到处找不到他，好不容易在糊涂河畔找到了他，吃了几帖药有了起色，却说若要断根得用化龙蜈蚣珠来做药引。又说大概在鸡杂山可以找到，我们两个月来搜遍了鸡杂山的每一条石缝，掩埋了几百只公鸡。”

　　玉弓说：“听说蜈蚣喜欢吃公鸡。”

　　“蜈蚣虽然抓了不少，但化龙蜈蚣却连影儿都不见。”药失谋懊丧地说：“现在皇甫小姐昏厥正是疥疮将要发作的前兆，真叫人束手无策。”药失谋边说边将左掌搓着右拳，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玉弓看了小米一眼，小米颔首示意。

　　玉弓说：“化龙蜈蚣珠我倒有一颗，本来想送给小米的母亲既然咱们萍水相逢，就送与皇甫小姐治病，这也许就是天意。”玉弓说过从怀里掏出一个刺绣精致的荷包，从里面拈出一颗不大圆的绿豆大的珠子，捧在手心熠熠发光道：“请皇甫小姐笑纳。”

　　小米拈起珠子递到皇甫南台手心说：“小心收好。”

　　皇甫南台握紧拳头，将那颗珠子攥在手心握得紧紧的，两串眼泪又扑簌簌地淌下。

　　“好！”吴使龙欣喜若狂，举起酒杯道：“先填饱肚子，再一起到栗子树下。”

　　“是剑仙老陈的故居么？”玉弓问。

　　“是啊。”吴使龙答。

　　玉弓道：“那地方我小时去过，当时是一片废墟。如今顺路去去也可。”

　　一行人吃饱酒菜，翻身上马，朝栗子树下的路上奔去。

　　皇甫南台时而策马缓行，时而策马狂奔，显见她心情欢悦。吴使龙不时并辔缓行，不时飞奔策应，两人像穿花蝴蝶在道上嬉戏。

　　一阵狂奔之后，吴使龙见离玉弓等有一段距离后，便低声说：“台妹，这颗化龙蜈蚣珠来得容易，这回顺风耳可是立了大功。回去好好赏赐他。侠客嘛喜欢助人为乐，所以在这条道上永远上当。我猜想他们现在还想保护咱们呢。嗤嗤。”吴使龙轻蔑地笑了。

　　皇甫南台道：“这样也好，到栗子树下好有个照应。”

　　吴使龙不放心地问：“别是他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了吧？要是这样你做事反倒有了障碍。要知道任何一件事情成了责任就烦人了。你养花，就要给它施肥、浇水、松土、剪枝、捉虫子，一大堆麻烦事缠的你不能脱身，又不能偷工减料，庄里要不是有花工看顾着，我早就将那些花连根拔掉了。所以我们只能在消遣时才观赏花，嗅花的香味，只有在无聊时才抱抱长毛狗。要是三餐要喂，还要服侍它洗澡大便，还要去遛，那才烦死人呢。”

　　皇甫南台板起脸道：“我知道男人都是这样，没有一个有责任感的。”

　　吴使龙大吃一惊道：“我是讲玩的啊，我是讲玩的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皇甫南台见他那股着急的神色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吴使龙说：“如果无恨生觊觎此宝怎么办？”他赶快讲一个重要的话题岔开。

　　皇甫南台道：“那就拿假的给他呗，反正我又没真的生病，只是要他鉴定一下真假而已。这珠绝少有人见过，又有谁知道它的真假呢。我们也不要太相信这个玉弓。这回栗子树下出宝贝了，谁要是得了剑仙遗著红袍大力子拳抄就可登上烧瓦党头领的宝座哎。这回来的人可能都是硬手，遇到麻烦就让这个玉弓去顶一顶倒也不错。”

　　吴使龙道：“要是会长使诈怎么办？”

　　皇甫南台道：“会长可能老了，要找个接班人了。再说还有我爹呢。”

　　吴使龙道：“那也是。纵观天下，又有谁是皇甫大叔的对手呢？就是会长亲自前来也不怕他。这个会长就会藏头掖尾让人为他做事。皇甫大叔要不是想得到他掌握的一群庞大的秘密势力才不会理他呢。”

　　此时玉弓和小米也在后面谈话。

　　小米问玉弓道：“你真的将化龙蜈蚣珠送她了？”

　　玉弓道：“不，那是专治疥疮的灵丹。只要她真的犯有此病，就能药到病除。我在想是不是我们在路上说话不小心，让人给听见了我们身上怀有此宝。”

　　小米道：“你不怕她们认出拿到的不是真的化龙蜈蚣珠？”

　　玉弓道：“既然此珠绝少有人见过，又有谁知道它的真假呢？我是想看看无恨生点名要此珠的阴谋何在。再说到剑仙老陈的故居去看看也是我多年的期望。那里我小时候去过，是一片废墟。只有几根栋梁矗立在那里。”

　　栗子树下已经在废墟上升起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此刻虽然是夏天，天上并没有下雪，可是栗子树下一片雪白。庄主申特金不知被谁杀了。此刻已经有好几拨人来到这里了。全庄缟素为他致哀。全庄的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穿上了白袍，或穿行于园径厅堂，或伫立于门前迎客，全庄上下一片雪白，白得令人心碎。

　　玉弓、小米、皇甫南台、吴使龙、药失谋、严翼一行人进了庄门，就被迎去灵堂吊唁了一番。然后找到无恨生。他正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打坐。

　　无恨生问：“药带来了？”前些天皇甫南台来找他治病，提到化龙蜈蚣珠，他就顺势要此珠来做药引了。心想要趁机将宝骗来。而其实皇甫南台是想试他是否识得此珠。也是想骗他。若是此宝一经鉴定，他岂有命在？

　　皇甫南台道：“药带来了。”

　　无恨生眼睛一亮，急忙伸手说道：“让我看看。”

　　皇甫南台递过一只锦盒。无恨生接过锦盒，瞪大眼睛闪过了贪婪的一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东西有了，可不知道是真是假。”

　　皇甫南台道：“正要向前辈请教。”她心中大喜，总算就要知道结果了。她已将玉弓送她的药换过，只是想知道检验此宝真假的办法。

　　无恨生道：“既然你们认为是就是了。在下也没有检验的办法，先放在我这里，我会为你煎药，是真是假吃了此药得分晓。”心想待煎药时将珠没收了。

　　皇甫南台道：“你总要让我们知道此药的真假，否则我怎敢贸然吃这不明不白的药？要是辨别不出真假，我倒认识一个人，他可能鉴别得出。”说罢就假意伸手要将此假珠讨回。

　　“是真的，是真的。”无恨生边说边将手缩回道：“是真的。你看这颜色、这气味，是真的，包管药到病除，药到病除。”

　　无恨生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几声杰杰怪笑，屋里顿时寒飙荡漾，这种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心神发颤。不知何时已进来了五个白髯老者。

　　无恨生见了脸色大变，连忙将锦盒递还皇甫南台。然后起身拱手作揖道：“归鹤五毒使者驾到，在下有失远迎。”

　　归鹤五毒使者乃毒手天王手下的五个徒弟，当年毒手天王洗劫江湖亦多仗此五人之力，后来中原武林奇人纷纷现身抵御这场浩劫，又适逢毒手天王不知被谁破了毒功，这才消弭了这场浩劫。多年来，这五人遁迹林下，皆已年逾古稀，大概练功也已至极限，如无化龙蜈蚣珠，则难达当年师尊毒手天王的境界。此番现身定然有所图谋。

　　为首一名瘦削的白髯老者阴阴沉沉地说道：“都别想逃。屋里屋外已然下毒，谁想逃就会五毒攻心而死。”他伸手去拿皇甫南台手中的锦盒。皇甫南台没有抵抗就让他轻易拿去。

　　瘦削的白髯老者打开锦盒，袖口中爬出一只大蝎子，它张开口就要吃珠子，就被老者抓住藏回袖口里。

　　药失谋冷哼一声，伸手轻描淡写地从老者手中夺回了锦盒道：“糟老头，今日倒要看看你们名震天下的毒手天王门下绝技。”

　　“我道是从他手中夺回此珠，比在老虎嘴里抢骨头还难呢。原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