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铁衣见状，想起自己最近和巫亓早出晚归，已经很久没在夜里练级打怪了，一时心痒，向秦筝笑道：“你身上的药剩得还多不多？”
“回春丹剩得多些，回血丹已经不多了。”秦筝翻了翻储物腰带如实回道。
“我们继续练级去吧？”韩铁衣笑道，“夜里练级也挺有趣的。我以前看武侠小说，总是很向往那种‘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意境。这款游戏太拟真了，我们去不了古代，在游戏里体验一下也不错。”
“月黑风高杀人夜？”秦筝的情绪有些黯淡下来，“那有什么好？这样的夜通常都是寒意侵骨，四处都黑黢黢的，只能借着些微的星光辨认方向……巷子里能听见狗叫的声音，有时路上会有几个提灯笼的行人谈笑着路过……而你，只能趴在屋顶，或是藏在别的什么黑暗的角落，等待你的刺杀目标。”
韩铁衣听秦筝这么一说，略有些诧异，不觉转头瞧了她一眼，却听见她继续说道：“有时，一等就是一夜，徒劳无功……你在天色未亮前离开时，会觉得全身都僵硬生痛。这还算是比较好的，若是正巧等到了你的刺杀目标……”
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微微一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这里不会有那种情形出现的。”
第八章 罪过罪过（3）
“七月。”韩铁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嗯？”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你。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也可以不说。”
“你问吧。”
“上回，你说我长得和你穿越前一刻杀的那人一样。你——”韩铁衣顿住了脚步，“当时为什么要杀他？”
这个问题韩铁衣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秦筝第一次对他诉说时，刚得知自己穿越的事实，情绪极不稳定，他自然不好问。后来两人一直没有独处的机会，也无法问起。难得今日想起来，又机缘巧合，自然忍不住开了口。
“杀他……”秦筝也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韩铁衣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当然是因为我接了任务，就像你经常在隐月阁接任务一样。”第一回泄露自己的杀手身份是对着若天无云，可是他不信，不知韩铁衣是不是也会与他的反应相同。
“你是杀手？”韩铁衣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讶然。他曾经对秦筝杀人的原因做过很多猜测，却怎么都没想过她会是一个杀手。“你不像个杀手。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个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绿林女子。”
“不像？”秦筝觉得好笑。事实上她那时就是个杀手，如假包换。
“嗯。你身上带的一些性格特质让我觉得你更像是游戏风尘的那种奇侠。”韩铁衣笑道，“不过，有时候你笑起来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是这样的笑吗？”秦筝将脸上一直戴着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韩铁衣望见那笑，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两抽。
因他蒙着面巾，秦筝瞧不见，便只是笑了笑道：“如果一个杀手一眼就被人瞧出身份来，那么他还能够杀谁？最适合做杀手的人，应该是长相平凡没有特色，搁到人堆里就找不见的那类人。所以，当年楼主说我的条件其实也不太好，但我的性别会让人忽略很多东西，替我造出一些机会。”
“楼主？是培养你做杀手并分配任务给你的人吗？”
“差不多吧。”
……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得知自己已然穿越的秦筝，不认为以前的杀手身份有继续隐瞒的必要。这段日子她与韩铁衣相处下来，感觉颇为融洽，彼此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早将从前那些因误会而造成的仇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再说，韩铁衣连她是从古代穿越来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可以对他说的？
杀手这个不得见光的身份一旦说出来，秦筝心里反而觉得一阵松快。终于可以告别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重新开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这两人说得兴起，竟没注意到前行的方向。待到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道顺脚走到了哪里。他二人左右望望，周围全是一丛丛密集的灌木。只在正前方，一大片湖泊静静地躺在月色下，映照出清寒的光。
湖的周围四散着许多闪烁的光点，那不是萤火虫，而是正在练级的玩家所用的照明道具。这附近没什么特别厉害的怪物可杀，有的只是藏匿在灌木丛里的蜥蜴、蜘蛛和蜈蚣。
对韩铁衣来说，这种实力值的怪物他根本不屑一顾。但秦筝袖子里的水晶甲虫却很喜欢这里，迫不及待地飞出来享用它的“晚餐”。秦筝好几次想将它收回袖中，它都置之不理。
“快回来。”秦筝瞪着正在吃蜘蛛的水晶甲虫，很奇怪它怎么生冷荤素都不忌。
“我看，它没吃饱前是不会理你了。”韩铁衣一脚踢飞一条蜥蜴道，“被它这么一搅和我也饿了，不过这里的东西它吃得，我们却吃不得。”
第八章 罪过罪过（4）
“我们可以去湖里捉鱼吃。”秦筝话一出口，忽然想起韩铁衣不吃鱼，上回在一品鲜，因为她点了一桌子的鱼，两人还因此起了点儿龃龉，便忙笑道，“罢罢！你不吃鱼，我们还是饿一顿算了，免得一会儿肚子没填饱，反倒要大打出手。”
“我……”韩铁衣皱了皱眉。他想起母亲去世的那天清早，桌上那碗早已冰凉、不断散发出腥味的鱼汤……从此鱼就被他烙上了痛苦的印记，他再不肯吃鱼。不过，母亲过世已经很久了，他应该从这种心理障碍中走出来，这样才能坦然地面对母亲已经不在的事实，更好地怀想曾经拥有她关爱时的幸福。心里想着，不觉就说了出口：“我试着尝尝看吧。”
“不要勉强！”秦筝笑道，“不过我可以把调味料下重一些，掩掩腥味。”
韩铁衣笑而不答。他不吃鱼，不是因为怕腥。
“那它呢？留在这里随它自己去吃毒虫吗？说不定会被人顺手捉走了。”秦筝的眼睛一直跟着水晶甲虫的飞舞路线打转，生怕一个眼错不见，它就飞走了。
“捉它？”韩铁衣眼里透出坏坏的笑意，“那人就自求多福吧！”他以前和水晶甲虫抢东西吃时顺手拍过它一记，结果吃足了苦头，到现在这只虫子还有些不待见他，动不动就对着他挑衅似的叫。
“也对。”秦筝莞尔，“那我们先去填饱肚皮好了。”
“嗯，然后我带你换个地方去练级。”韩铁衣说着，领头向湖边走去。
在夜里，捉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人嘻嘻哈哈又玩又闹，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逮到几条肥鱼。
韩铁衣打个呼哨，将双雕从空中召唤下来，分了两尾鱼给它们，然后将剩下的洗剥干净，再捡来树枝一一串起，交给秦筝放在火上烧烤。
秦筝随身带着锅，便舀了半锅清澈的湖水煮鱼头汤，又将白天在七盘山上采的蘑菇、山笋等物放进去一起煮。
当鱼熟汤滚的时候，香味儿沿湖面飘散开，引来不少饥肠辘辘的玩家，其中有一些甚至想出钱买条烤鱼来填肚子，却被韩铁衣给轰走了，理由是：就这么几条鱼，卖了他吃什么？
别说人了，就连饕餮的水晶甲虫也丢下了它的毒物大餐，顺着食物的香味寻了过来。韩铁衣不得已，只好将自己手中的鱼分了半条给它——反正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吃鱼，还不是很习惯，吃不多，需要慢慢适应。
“哟，这两人可真有钱，居然拿夜明珠来照明。”
“老大，那小妞模样长得不错啊。”
“小子，这里是我们包场的地方，你们捉鱼有没有请示过我们啊？”
秦筝闻声，拿眼角瞟了一下说话的那几个人。
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五官周正，却带着几分煞气，此时正吊儿郎当地提着根九节鞭站在那里。他身旁还有四个手执各色兵刃的玩家，看样子是和他一起组队练级的同伴。
韩铁衣也瞧见了这伙人，见他们来意不善，也不搭话，只将啃净的鱼骨随手一抛，正扔在那提着九节鞭之人的头上。听见PK提示后，便知道了此人名叫罪过罪过。
“小子，你他妈的没长眼？鱼骨头对着人扔？”罪过罪过本来就是看到秦筝和韩铁衣身上穿的装备不错，却又人单势孤，这才带了人过来准备来找碴儿PK他们抢装备的。此时有了借口，当然立刻跳脚发怒。
韩铁衣理都不理他，手中又一块鱼骨抛了出去，这次正丢到了他的嘴里。
“直娘贼！”罪过罪过气得跳脚，呸出鱼骨就骂道，“干了他们！”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罪过罪过（5）
哗——
这次是一阵暗器的破空声响，罪过罪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筝用锅子砸了个正着。滚烫的鱼头汤泼了他一身，头上还顶着两个蘑菇半个鱼头，鼻子上挂着一片山笋，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嘴臭，洗洗吧。”这是秦筝说的话。她丢完锅子后就再懒得看这些人一眼，自顾自地啃着手中的烤鱼。
“浪费啊！那汤我才喝了没两口！”韩铁衣心里很痛，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他站在这里说话，口水却跟下雨似的喷得到处都是，早就污了汤，你难道还喝得下去？”秦筝撇撇嘴。她有时也能气死人不偿命呢！
罪过罪过见这两人简直没有半点儿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意思，反倒随意戏耍侮辱，一张脸顿时气得红了白、白了青、青了又红，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抹脸，向身后的同伙气急败坏地道：“愣着干吗？没听见我的话吗？干了他们，轮成新人！”
罪过罪过身后的几人互望了一眼，神色迟疑地冲了上去。罪过罪过也一扬九节鞭，兜脸就向秦筝抽去。
这小娘们儿太可恶了！就算是在游戏里，这一抽也准能让她暂时花了脸，包管她脸上那漫不经心的微笑变成大惊失色，没准儿还会哭泣着高声尖叫……
“你们想干什么？”
“嘿嘿嘿，终于知道怕了吧？怕就求我呀，求我饶……”罪过罪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