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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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学府-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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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吧?朱剑铭看看尚金堂,又看看李崇霄,
  “你们俩是在私底下较劲呢吧?”
  “这都让你给看出来了,够智慧的。”尚金堂接话,“不过,说实在的,我怎么每次见到她,不管在什么场合,我都觉得自己衣冠不整。我简直是得了强迫症了。这是怎么回事情啊?”
  “估计你是看上她了,自己又不自信。你真是不知疲倦。你有能耐发出永不消逝的秋波!”朱剑铭又抿了一小口咖啡,“你哪来的那股子劲头啊?我啊,一个老婆就让我够够的了。再要多一个女人,那我简直就要疯了。”
  “她气质很梦幻,很快乐,很平和,很聪明。你看她那身段,你看她浑身上下透射出来的朝气。说句你老尚不爱听的话,想接近她一点都不难,难的是怎么才能不去想接近她!哈哈!哈哈——她很聪明,也很努力。是个内心不化妆的女生。难得。她从你老尚那里也学了不少,她做哲学语言学很合适。”李崇霄看着华灯初上的街景,似乎有些担心梦飞路上是否顺利。金陵饭店在南京是永不过时的五星级饭店,坐落在市中心地带,顶层有旋转餐厅,底层便是金海湾茶点、自助餐厅。梦飞享受随意,喜欢吃自助餐。李崇霄是因为她而特别选了这么个地方。
  梦飞戴着亮珊瑚色的绒线帽,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笑眯眯地向他们走来。

高等学府 第三十六章(4)
“这孩子真是灿烂如阳光,温婉如月光!”李崇霄抬头见到梦飞的那一瞬间,心头涌上一股快乐的暖意。
  梦飞背对着街景坐下,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路上堵。”
  “你没迟到,我跟你约的时间就晚,跟他们俩约得早。呵呵——梦飞,我跟你换个位置,你可以看街景,晚间的夜景,路上湿润,反射街灯,很漂亮的。”李崇霄和蔼可亲。
  “好漂亮的街景!”梦飞叹道,“到处是湿润的,连街灯的光也变得湿润了。”
  “崇霄兄,你这不就是让梦飞看你嘛,街景衬托着你,你也湿润了。”尚金堂玩笑。
  “嗨,还就你老尚了解我。”李崇霄调侃,“发现没,室内的光线柔弱,我脸上的褶子都看不出来了。呵呵——”
  “哎——好香啊!是腊梅的味道。”尚金堂四处寻着味道的来源。
  梦飞得意地笑了笑,摘下绒线帽,打开一点儿帽檐翻边,告诉他们,她在帽翻边里面放了一圈的腊梅花。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朱剑铭问梦飞。
  “朱老师,我读书的时候就经常来了,晚间,在这里二楼餐厅弹钢琴,五十块钱两小时,外带一份晚餐。后来,是一百块钱两小时。我用弹钢琴挣的钱买了架钢琴。呵呵——”梦飞随意,看看李崇霄,又看看尚金堂,“你们最近都挺好的吧?”
  李崇霄并不知道梦飞还有这样的打工经历,联想到在古南都,难怪那迎宾小姐熟悉梦飞,便越发地心疼她了。起身领着她去取餐,到柜台边看着厨师现场烧烤鲳鳊鱼,现场烹制鱼汤。
  用餐闲聊的时候,梦飞提起当初在这家饭店弹钢琴的时候,看到各个餐桌都剩下好多的菜肴,有些都没有动过就被倒掉,觉得特别的可惜。她一直在想,金陵饭店是不是可以专门开辟一间免费餐厅,对没有动过的饭菜进行加热、消毒,然后,款待无家可归、衣食无定的人们。她接受的观点是:送人玫瑰,手留余香。
  朱剑铭认为,大部分知识分子可能会认为这是对穷人的侮辱,是没有人性关怀的。李崇霄说,穷人一定会很高兴,因为他们只要填饱肚子。尚金堂说,这样成本太高,金陵饭店是不会去做的。他们毕竟是商业单位,不是慈善机构。
  他们又聊起高校合并的势头,聊起香港回归的前景,聊起不讨论“姓社姓资”,聊起“市场疲软”如何成为“经济萧条”的代名词,聊起“下岗”如何成为“失业”的代名词,聊起高校里的一部分人是如何先富裕起来的,聊起发表论文是如何地竞争激烈,终于,聊起了谷雨时。
  “你认识文学院的谷雨时吗?”李崇霄微笑。
  “上星期听说的,他写文章,批判我没有理论,缺乏常识。院领导是要处分我的,三年不评职称。这次讲师职称又没有通过。”梦飞笑着,像是在说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后来呢?”朱剑铭追问。
  “没有什么后来了,我会继续申报讲师职称的。”
  “假如他们一直不给你讲师职称呢?”尚金堂随口一问,心里想着:这回,她总该问问我愿不愿意把她调到文学院了吧!
  “那是他们的权利,我只有申报的权利,我当然也就拥有了被否的权利。”梦飞笑笑,“其实,有没有学衔,都无所谓的。”
  这样的回答让尚金堂失望,极其失望。
  “不和众嚣的独立精神,难得!”李崇霄赏识她。
  “你还笑呢!不以别人的评价为准绳,这是没错的,但是,你准备当一辈子老助教啊?”朱剑铭玩笑,接着,又认真地问,“有没有想想,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反对你呢?或者说,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不支持你呢?”
  “知道的,我有不入流罪,不社会化罪,不敬领导罪。呵呵。”梦飞的笑总是那么的天然、那么的真诚、那么的轻松。
  “我看,你下面是不是可以考虑到哲学院去做博士后啊?或者,争取再去德国研修?”李崇霄认真。
  借着尚金堂和朱剑铭去取餐的工夫,李崇霄低声告诉梦飞:
  “那姓谷的,整一个外行,还没看懂我的论文就一口气写了五篇文章批我。记住,梦飞,小鸟在飞行的时候才是安全的,停下来喝水的时候就有可能被雕给吃了。你只要在学术上不懈努力,谁也拦不住你。儒家的弱德就是柔弱中的坚强。”李崇霄停了停,注视梦飞,“弱者需要以群体的方式生存,比如角马、麻雀;而强者则独立,比如天鹰、金钱豹。在专业方面,你要做个强者,你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能力。”
  “记住了,李老师!”梦飞笑眯眯地点着头,双颊红润。
  李崇霄举起杯中的橙汁,与梦飞碰杯,梦飞侧脸投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眼神,她的眼神好清澈好清澈。
  “这个小可怜,我决定要宠爱她!狠狠地、彻底地宠死她!”李崇霄强烈地感觉到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责任。
  此时的窗外,光朦胧,影朦胧。
  

高等学府 第三十七章(1)
从金陵饭店出来,尚金堂和朱剑铭乘上出租车同路回去,李崇霄则跟梦飞一起步行。
  “我能不能跟你说点儿我的私事?”李崇霄轻声耳语。
  “李老师,你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啊?不会吧?我喜欢听你说任何事情。”梦飞笑了笑,并没有看清楚李崇霄的表情。
  “我特别特别地羡慕我的父母,我看到的他们,永远是相互搀扶,相互愉悦,相互鼓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管是在新疆的苦日子,还是早先和后来的好日子,他们俩在一起,很美!很符合中国人的审美。我大哥跟我大嫂在一起,就完全不同了。大哥很弱,甚至有些窝囊。大嫂人倒是不坏,就是太强势。我二哥跟我二嫂,表面看来不错,其实,他们之间经常发生冷战,有的时候,两三个月,彼此之间都不说一句话。再说我三哥和三嫂,成天是斗不完的嘴,说他们关系不好吧,他俩还黏糊得很,什么时候都是形影不离的;说他俩关系好吧,他俩经常吵架,还闹到我爸妈那里,要他们给评理。唉——真像孩子似的。”说到这里,李崇霄便不说话了。
  梦飞也不说话,调皮地看着他。好一阵的沉默之后,还是梦飞忍不住了:
  “前言结束,该切入正题了吧——”
  “聪明的,知道我要说什么?”李崇霄故意,其实是自己觉得一下子不能够开始下面这么个主题。
  “不知道!才怪!”梦飞淘气,“下面该说说老四啦——”
  “老四,我,李崇霄,嗯——”李崇霄侧脸看着梦飞顽皮的神情。
  “这是话题的重点。”梦飞咯咯地低笑,爽朗而热烈。
  “我跟你说,我,其实是一个非常孤单的人,不喜欢热闹,只喜欢三两个朋友在一起聊天。”
  “我知道的。”
  “你知道的?那好。再告诉一个你不知道的。嗯——现在人们都说,
  秦淮河
  男人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有三部曲:第一部,痛诉家史,说自己老婆如何如何地不体谅、不善良甚至不忠诚;第二部,诉说革命风云,说自己如何如何地与老婆抗争而终究未果;第三部,倾诉对未来的畅想,说自己如何如何喜欢面前的这位女人。我不想这样落入俗套。我只说事实——”
  梦飞的心里有些许激动。他这是在表述他喜欢我吗?这样的表述是不是多余了呢?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我呢?好感是彼此的,欣赏是彼此的,喜欢也是彼此的……
  “你知道的,我爸妈被发配到新疆,我们家的日子非常艰难。康郁敏的父亲给了我们家很多的关照,当初,她的父亲非常希望把她嫁给我,我呢,就利用了他的这份的愿望,以我的婚姻向她父亲表达一份家庭的感激。她比我大六岁,还带拐弯的,多出十个月。我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政治的,不是情感的。但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可能存在两种发展趋势:一是日久生情,相濡以沫,和谐媾和;另外一个是——就是相反的方向。很遗憾,我的婚姻就是后者。从品行方面来看,她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人,不过,我们的婚姻在儿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实际内容了,没有内容,就是——就是没有热情,没有所有与男女热情相关的一切,完全没有!我现在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我如此二十年孤独地守着自己的精神和身体,是希望能干干净净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已经如愿了?”
  梦飞的眼睛有些湿润,真真切切地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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