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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院门，我把破车扔在花坛边上默哀了五秒钟。打开家门隐约能听到老妈炒菜的声音，鼻测又有她的拿手菜西红柿炒番茄和土豆炒马铃薯。这时杰克扑了过来，嘴里叼着我的拖鞋，“谢了伙计！”我冲它点点头。
杰克是我们家养的狗，老妈从朋友那抱来的小崽儿，现在已经长很大了。理论上它是只金毛，但是我始终觉得它长相不纯，像是金毛妈和沙皮**的成果……
杰克蹭在我脚边撒娇，我拍拍它的头然后开始换拖鞋。解开运动鞋的鞋带，脚后跟刚露出来，杰克狂吠两声退到墙角，只露出一颗头来，用一种极其鄙视的眼光瞄着我。我去……今天打了球而已，把你臭成这样！我冲着它翻了个大白眼，扒光衣服进洗手间冲澡去了。
一阵雾气潇潇，我裹着浴巾神情倍儿爽地走进一楼客厅，老爸正在调戏新买的几条金鱼，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你是不是我亲爸？”我过去猛拍他屁股一把。
老爸吓一跳，嘴里的烟斗差点掉了，一看我裸着马上严肃起来：“臭小子怎么跟大人说话呢？脱这么光在家里耍流氓啊？不去上自习吗？”
“放假了，休养生息，脱光了去去浊气。”我光着膀子在老爸面前耍起了太极。
“你不是快高考了吗？这个节骨眼上还乱放假！我和你妈当年考学多不容易，根本没有假期。”老爸貌似对我们放假很有看法，“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哪像个高三的学生？还没怎么累着你呢就要休养生息，休养个屁啊！”
“老人家注意素质。”我拍拍老爸的肩膀，“你觉得你儿子还不累啊？”这时老妈从厨房出来了。
“小伊回来啦？呦！你头上怎么一块青啊？”老妈正欲抚摸，我摆摆手走开了。
“没事……妈，我刚要说呢，我爸说我一点都不累，你看我要不累能出车祸吗？眼角都磕肿了。”
“啊？小伊撞了啊？伤的重不重啊？”和老妈的嘘寒问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老爸的态度，“看他这臭屁样能有什么事？你没把别人撞坏吧？”
我其实很不想提起那场惨烈的车祸，毕竟我的损失太糗，于是果断转移话题：“妈你我爸现在粗俗不？张嘴闭嘴屁啊屁的。”
“嗯嗯就是我也觉得，粗俗，一点没有绅士风度，你现在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不能再这样一身痞子气了知道不？还说儿子臭屁，我看都是被你教坏的。”老妈应和着我一块儿声讨。
明显是招架不住我和老妈的围攻，老爸叼着烟斗继续低头调戏金鱼。
“我还没说正事儿呢，刚才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保安拦在门外都不管我啊，你是我亲爹吗？”
“孩儿他妈你听听，我是短了这个小兔崽子吃还是穿了？竟然敢质疑我不是亲爹！”老爸明显有拉拢老妈的架势。
老妈可不吃这一套：“你先回答儿子，为什么不管他害他差点连家都回不了。”这时候杰克也干嚎一嗓子，赶来帮阵。
“你凑什么热闹！”老爸被老妈噎回去，无话可说只能冲狗撒气。
虽然车子撞坏了，住户卡丢了，头上还磕一块青，但能把无往不利的老爸搞到语塞，这一切都值了。
第三章 无解的交谈
像今天这样一家三口凑齐了吃顿饭不容易，虽说刚打完嘴仗，但进餐厅动筷子时的气氛还是十分融洽的。我很臭屁地给老爸夹了两根芹菜一块肉，还没收下身段，老爸就开口了：“臭小子巴结人的方式太低级了吧，夹什么菜啊？是不是又想要钱？”
我无奈地咽下嘴里的饭说：“爸你别这么直接嘛……我又不是见天儿问你要钱的主，其实就是……我的车撞坏了……修它都不划算了，得换。”
老爸差点给噎着：“败家玩意儿，那车还没过满月吧就让你给毁啦？”
正在和老爸谈判的当儿门开了，然后听到杰克又叼着拖鞋臭屁地冲向门口。
“佟子来了。”老爸放下筷子走出餐厅，“辛苦了，挺快的嘛！”
“老板吩咐怎敢怠慢。”佟哥拍马屁的感觉搞得我想笑，这也不比我夹菜高级啊。
老妈也走出餐厅：“小佟快来一块吃点。”
“不了不了，我还有约会！”佟哥语气有些羞赧，弱弱地推脱着。
“佟哥有女朋友了啊？长得漂亮不？”我在餐厅里添油加醋地喊道。这时看到一脸无奈的佟哥已经被老妈推进了餐厅，并泰山压顶似的硬按在我身边坐下。
“他能有女朋友！整天就知道卖命工作愣头一个我怎么不相信有女的会跟他。”大家全部落座，老爸一个劲儿地调侃佟哥。
“不可能吧？佟哥可是现在广大美少女眼中的高富帅啊，要泡个妹子还不容易？”我快速刨完碗里的饭，打了一个饱嗝。
“注意素质！”餐桌底下老妈踩我一脚。
“你说的那能是谈恋爱吗？都是拜金女。我说真的佟子，给你开那么高工资你都干嘛了？可别都给那些野丫头片子挥霍了，女人花起钱来眼都不带眨的！”老爸说完还斜瞟老妈一眼。
“嗯嗯，我知道。”佟哥尴尬地答应着，“钱我基本都寄给家里了。”
佟哥比我大八岁，是xx大学的高材生，但是本科毕业后没有继续深造而是直接工作挣钱了。给我老爸当全职秘书是很累的，当然薪资也高。说实话佟哥能得到这份工作真的是巧合，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祖上积了阴德”。那年老爸出差，在火车上遇见了正在上大学的佟哥，两人促膝长谈一天一宿，佟哥的真知灼见和少年老成让老爸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是看好，觉得他前途无量，临别还特意要到佟哥的联系方式。虽说老爸当时只是个政府机关的小职员。
这之后没过多久，老爸便在官场上一路飞升，平常随意经营的小生意也越做越大，很快就成立了上市公司。那年恰巧公司在佟哥就读的高校招聘，老爸闲来无事前去督考，结果在翻看简历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佟哥。虽说当年只是一面之交，但佟哥给老爸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不过当时在众多硕士博士的包围中，佟哥的本科学历有些相形见绌。
于是在面试的当天，老爸到考场门口拦下了佟哥。佟哥当时也很诧异，但他明显不知道老爸的身份，一面热情地打招呼一面对眼前的面试焦急万分。老爸简单询问了佟哥的情况，佟哥也一一交代了。原来是家庭情况窘迫不允许他继续念书了……老爸听完这些觉得十分惋惜，暗下决心后告诉佟哥，依他的情况很难跟那么多硕士博士竞争。佟哥看看眼前的境况，觉得确实如此，便放弃了面试，准备参加其他档次低一点的公司的竞聘。
当晚老爸彻夜难眠，第二天他拨通了佟哥的电话，告诉他被录用了，动用私人权利跨过人事部和董事会的层层筛选，直接把佟哥录用了。
佟哥的能力没有让老爸失望，这几年对老爸的帮助不亚于一支团队。也因为这个佟哥完全成了我们家的御用助手，老爸老妈待他也像家人一般。
“小佟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不考虑找个媳妇儿呢？”老妈看到佟哥只顾埋头往嘴里刨饭，给他夹了一堆菜，“你小伊弟弟早都谈恋爱了，拦都拦不住！”
我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儿喷涌而出：“别在这造谣啊妈！我可是守身如玉的。”
听我这么说佟哥都捂嘴笑了。
“你姨说的在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这小兔崽子都满地乱跑了。”老爸幽怨地瞪我一眼“实在不行我来给你介绍吧，我看销售部去年招的小刘姑娘就不错，年轻漂亮身材又好，特别懂事有礼貌，你要是觉得行哪天约出去坐坐，我给你们批假。”
老爸说的越来越起劲，佟哥的脸都红透了。我毅然奋起替佟哥解围：“妈！你看我爸对他手下的女性职员分析的多透彻啊！你就不管啊？”
“臭小子你今天皮痒是不是！”听到我这么告状老爸明显窘迫，教训我都底气不足。
我跟佟哥在下边互相摆出了胜利的手势。
看我洋洋得意的样子老爸大有抄起筷子捅我菊花的势头，此时老妈阴着脸站在老爸身后，左右手分别拿着炒勺和平底锅。老爸瞬间吓尿了低下头继续刨饭。我跟佟哥也忍着笑不敢吱声，都快憋出内伤了。
天色渐暗，老妈本来要留佟哥住一晚，但是在百般推脱下佟哥还是艰难脱身走了，我们这种逗比的家庭气氛他是无法生存的。我在饭桌上磨蹭了半个点，识趣地进书房去看书了。为了支持我寒窗苦读，家里还专门在书房给我摆了一张床，我当然不能辜负了他们的这片苦心，经常“鼾床苦读”到深夜。
接近高考的大限，心态越来越烦躁，我只是靠在床头，端着厚厚的书本发着呆，书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符号像催眠的咒文一样让我昏昏欲睡。房子太大，夜间也没有什么人出入小区，因此家里安静得像个墓地，但我迷蒙之中突然听到了外面隐隐的交谈声。一定是老爸老妈在商量些什么，我很好奇的走到门边，推开一个缝隙偷听着。
他们的谈话一定是小心翼翼的，我很难听清具体内容。
“现在局势很危险吗？”是老妈的声音，透着担忧。
“政府换届了，谁也没想到这次是大换血，最上面能撑场面的领导全都下来了，官场的派系之争打得火热，你叫我怎么能安心……”老爸的声音中没了吃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