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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彬叹了一口气，出去叫大儿子打糖枣去了。
很短的时间内，孙雯就从王家婆娘嘴里把戴胜军的底细给套出来了。
给摩诃集团充当外包工的正是戴胜军的农民包工队，在王家湾，戴胜军是个能人，这个家伙开过煤窑，后来煤窑出事，砸死了三个人，不干了，就招兵买马，办起了建筑包工队。
戴胜军吸取了开煤窑的经验，他这个包工队开的工资高，但干的活风险也大，凡是别的包工队不敢干或者干不了的活，戴胜军都接，接了活再四处找人。
这个世界总部差人，只要给钱，就是鬼门关也有人愿意去闯。于是，戴胜军就提出了一个苛刻条件，凡是加入他的包工队的民工，必须先和他签生死约。也就是说，给他干活他只负责发工钱，不负责安全。
按照王家湾的话来说，就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能怪别人。死了白死，顶多额外付口棺材钱。
按说这样的条件是没有人签约的，可王家湾的人太穷了，很多人家的孩子都穷得娶不到媳妇，再加上戴胜军给的工资高，干一天活能拿别处两天的工钱，还是天天发，从不拖欠，自然有人愿意把命给赌上。
这次万家山隧道倒塌事故后，王家湾不少在那附近打工的人都跑去看，看看死的是谁家的儿子，现场太乱，根本就打听不到。后来他们见到了戴胜军，戴胜军就让他们马上坐车离开，说是有人专门负责这个事情，要是有人胆敢赖在现场不走，不但拿不到一分钱，连尸体也休想见到。
王家湾的人都知道戴胜军是个啥人，这人横起来天王老子都拿他没有办法，村里没人不怕他，但又都喜欢他的钱。
于是，那天下午，村民们顺从地坐车离开，回到了三湖镇的一个破落院子。
在那里，戴胜军先是说死者一家一口棺材，外加一万元，没死人的发五百元跑路费，也算是封口费。
自然是有人不愿意，讨价还价，还嚷嚷着说要去告状。
可这个告字还没有落地，说话者已经让几个小青年一顿乱棍，打得嗷嗷直叫。领头的小青年更是扬言：“我们是政府的人，这次是奉上级之命来处理的，念在王家湾是个穷村，这么多青壮年一次没了，政府愿意给补偿。但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在赔偿合同上签字画押，拿钱走人。第一不能见尸体，第二不能往外说，谁说出去就抓谁去坐牢。”
经过近半夜的讨价还价，最后死了人的一家赔十万，没死人的每人给一千，要是消息走漏出去，这钱如数没收，保证让谁一家遭遇车祸，一个也别想活下去。
在恐吓和利诱面前，村民们全都低了头。人死了，还能怎么样，不给钱不给说法的多的是，谁让他们是农民呢？
“大婶，你看见过尸体吗？”孙雯假装好奇地问，“听说人死了，眼睛都睁着的，是真的吗？”
王家婆娘摇了摇头：“我们王家湾的人除了杀千刀的戴胜利，没有谁知道尸体在哪里。”
很快地，王彬就提着一袋子糖枣回来了。李家涛也没有多做停留，提着糖枣就上了小车。
“大婶，要是糖枣好吃，我就给你打电话，麻烦你送一些到雁都市，好吗？”李家涛好像突然想起来似地，突然对王家婆娘说。
王家婆娘还没说话，王彬就笑着说：“那是一定的，只要还是这个价格。不过，车费可得你付钱啊。”
李家涛自然是满口答应，算是留下了一个后手。
孙雯却是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钱，递给了王家婆娘：“我挺同情秀菊嫂子的，都是女人，我明白她的难处。这点钱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还有，这是我家的电话，要是她在这王家湾带着闷得慌，就让她到雁都市来找我，我可以帮她找份合适的工作的。”
李家涛很是欣赏地看了孙雯一眼，觉得这小妮子是真动感情了，同情心泛滥开来。当然，如果秀菊能够去雁都市，对李家涛了解事实的真相会很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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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省省城浏沙市，省政府小会议室里。
此次会议是在国家安监局一个副局长的建议下召开的，会议由楚南省省长谢茂林主持。
万家山隧道塌方事故，虽然李家涛的抢险敢死队救出来了二十六个被围困的农民工，但塌方还是造成了三个农民工的死亡，这三个农民工是站在隧道最外端的地方，当场被塌方给压死的。
因此，事故发生后，国家安监局第一时间就派来了一个调查小组，带队的是国家安监局的一名副司长。但这名副司长显然缺乏自信，工作上不太得力，在谢茂林面前更是不敢“犯上”。
这也难怪，副司长还只是副厅级别，比起谢茂林这个正部级手握一方大权的人来说，实力悬殊。谢茂林说啥，这个副司长就往上面汇报啥。谢茂林说事故原因是什么，他就点头承认是什么。
结果几天下来，安监总局那边一直听不到真实的声音，事故调查也处于停顿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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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倒戈一击
第一百三十一章倒戈一击
随着常务副省长高东阳进了一趟京城后，没几天安监总局又派来了第二支调查组，随行的还有个专家队伍。【悠悠书 。uushu】
至于第二支调查组的到来和高东阳进京一趟有没有必然的联系，这一直是个谜
在会议上，谢茂林继续着他的腔调，多次申明这次事故属于自然灾害，还引用了一大堆地质学术语，强调万家山地质结构的复杂性，想借此将施工责任推卸掉。
安监局副局长一直皱着眉头，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插上一句话：“谢省长，把事故的原因全部推到地质条件上面，这只怕不太客观吧。”
谢茂林马上变了脸色：“地质条件差是事实，不存在推不推，也没有必要推，一切要尊重事实嘛。”
副局长被谢茂林直接驳斥，面子上很不好看，禁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第二次塌方是怎么回事情，难道也是地质条件的原因吗？”
“第二次塌方当然也和地质条件有关联。”谢茂林省长看来早就有所准备，马上沉声说道，“当时现场的抢险救人场面有些混乱，有可能是因为抢救方式不得当，把隧道亮壁的泥土给挖松了，造成塌方。”
一听这话，常务副省长高东阳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要知道，在现场指挥抢险救人的最高行政长官就是高东阳，谢茂林这不是在质疑自己的指挥能力吗？
不过，因为谢茂林是省长，身为副手，在外人面前必须维护一把手的权威，高东阳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事实只有调查后才能说得清楚。”副局长也有些抹不开面子，说了一句官场上最常用的套话。
谢茂林确实锋芒毕露，马上反问道：“你们安监局不是一直在调查吗？”
接着，谢茂林看向安监局的副司长：“你们没有向局领导汇报吗？”
副司长绿了脸，结结巴巴回答说：“只是简单汇报了一下，详细情况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副司长这下是痛恨上了谢茂林省长，因为谢茂林这句责问的话语让他在领导面前很丢分。要知道，谢茂林虽然是正部级高官，却无法左右他这个副司长的前途命运。而参加这次会议的安监局副局长，却是副司长的领导的领导
“那就调查啊，是会上调查还是去现场调查？两个调查组调查不清楚，还可以请第三、第四个调查组来嘛。”谢茂林这话显得非常不友好，而且有发威的成分在里面。
副局长立马变了脸色：“真相永远经得起考验，不怕被调查。”
常务副省长高东阳咳嗽了一声，终于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事故原因肯定要调查，是谁的责任就该由谁来承担。当然，我作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指挥抢险的省领导，又是常务副省长，工作没有做到位，我第一个应该承担责任，我向会议检讨。”
说完，高东阳站起身来，深深鞠躬一下。
全场皆惊
高东阳的这个动作也刺激了谢茂林，脸色阴沉得可怕。
高东阳这次却是豁出去了，接着说道：“如果我们连承认事实的勇气都没有，还坐在这里开什么会，难道我们要在这开庆功会？”
“高东阳同志，你什么意思？”谢茂林彻底怒了，对外口径谢茂林在省长碰头会议上，多次强调过要统一口径，高东阳就算有意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倒戈一击
“省长，我感觉痛心哪。”高东阳一脸悲痛的表情，“现场死亡人数，现场我们已经知道的就有五个，三个当场死亡，体无完肤，两个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死亡。而被救出来的人员当中，重伤者不下八人，其余的都负有不同程度的轻伤。”
“高东阳同志。”谢茂林惊得目瞪口呆。从政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私底下的斗争他天天遇到，但如此公开叫板，着实新鲜，高东阳难带受了刺激。
可谢茂林马上意识到高东阳语气里的毛病，什么叫现场我们已经知道的？这句话是不是可以换做一种说法：我们不知道的死亡人数是多少？
这一刻，谢茂林感觉到了危机
可谢茂林同时又愤怒至极，高东阳不只是公开挑衅他的权威，简直是当众出他的丑。谢茂林一向认为，对高东阳他是客气的，尊重的。而高东阳似乎一直以来对他也表现得相当尊重，处处服从，从没跟他不和谐，可这一次……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意识到这一点，谢茂林马上摆出省长的威严，省长的威严是不容副省长挑衅的，即便是常务副省长
“高东阳同志，讲话要有根据，我提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谢茂林冷声说道，眼神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