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尽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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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尽梨花-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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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你没有错,”新南痛苦的眼神深深凝望着远处。深叹出了一口气,“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更好地照顾好你,能早一点给你一个家……”

    “都会有的,”韵柳忽然打断了他,她抬起泪水朦胧的眼睛看着他,轻声道,“等你伤好了。我们就结婚。”

    新南的眼睛忽然湿润了,他一只胳膊去把韵柳轻轻揽在自己身上,难以言出的苦痛都深深掩埋在他那双此刻有泪光闪动的沉定的眼眸里。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想起新南腿上地伤,韵柳不敢再耽搁下去,“快上车吧,新南,”她说,“你千万不能有事。”

    “嗯。”新南低下了眼去。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把新南先搀上车坐下,韵柳随即弯身去上车时,张府的大门再次不经意闪入了她的眼中,那一个瞬间。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一次送别的场面再一次袭上了她的心头,还有那一个可能终身都难以忘却的拥抱……

    初春凝冷的风吹在她流过眼泪地脸颊,微微有些刺痛;流不出眼泪的眼睛,经风一吹,干涩的厉害。zZz中文网。电脑访问.zZz.com——这一刻。她的心里清晰地只剩下一种幽深却已经渺然的痛苦——隐约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缺失了一块,无从弥补,却也已经不想再去弥补些什么……

    她的心永远是一轮残缺、清冷的月牙儿。也许这真地已经是她无从更改地宿命……

    张府斜对过一条夹道入口地地方,张紫玫站在那里,她望见韵柳和沈新南已经坐上了车,就要离开了。

    “她的未婚夫为了带她走,受了我大哥一枪,这样一个愿意为她付出的男人,难怪她会愿意嫁给他。”

    张紫玫说着,略侧过脸去,看了一眼身后靠在墙上紧闭着双眼、沉沉不做声地肖希源。

    她的话音还未落定,却见肖希源忽然直起了身子,默不作声转身就要走。

    “他们要走了,你真得不打算去见她?”一转身,张紫玫冲着希源的背影直直问道,却是一种谨慎、试探的语气。

    希源的脚步禁不住顿了一下。这次他是来了南京,和韵柳真的已经很近了,但是,同时却也使他更深刻的感受到了她和他之间越来越遥远的距离——他再难走进她的生活里去,当她身处险境时,救她的人也不是自己。这对他来说,都是再难承受的痛苦。

    在来南京前,沈新南和他有过一次对话。沈新南劝他不要去张府见韵柳,因为张启良曾经认定他是**,依他这样的身份,如果让张启良知道他认识韵柳,和她之间有瓜葛,只会牵累到她,而且很可能会让她的处境更危险。

    面对这种不能说没有可能的顾虑,希源只有默默承受,承受作为一个局外人的痛苦。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不管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因为我是她的未婚夫,我有责任照顾好她。”沈新南当时的每一句话都在有意提醒他,他和韵柳早已经结束;对于韵柳来说,现在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另外,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曾经的那次谈话,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再度出现,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她已经经历了太多,需要平静了。”

    希源记得沈新南最后对他说的这句话。一想起来,就会让他的心痛得不自主的会拿手去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沈新南对他说过,她的心已经把他放下了,放下了……

    他始终没敢去看她一眼,即使像现在这样,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因为害怕看了她一眼之后,会更难割舍得下她。可是,那种已经忍耐了两年的浓烈的思念如何以堪?当听见他们坐的那辆汽车开动的时候,希源终是忍不住猛然转过了身去,深深的目光凝然望了过去。却也只看见车窗里她的一抹侧影,随着驶走的汽车一晃而过,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像是被一阵风带走了,一阵凄凉的风……

    希源忽然转身默不作声的就走了,张紫玫立即紧步赶了上去。

    “肖大哥,你以后要去哪儿?”她问他。

    希源没有说话。

    他觉得天地之大,竟没有他想去的地方。没有韵柳,他的心找不到归处,心里怆然一句自问:

    “韵柳,难道我真得就这样失去你了?永远的失去你了?”

    夹道里,吹过初春时候寂寂的干风。

    希源沉沉的扯开步子,茫然的往前走去,每一步踏下去,都是一个孤独的回声。……



………【下篇 四十、死别(中)】………

    夜里下过一场春雨,稍稍浸湿了地面,黎明的时候天就放晴了,这时候太阳红红的刚升起来。

    晨烟里,一个抱着满怀报纸的小报童一路快跑着,脚下的布鞋踏在浸湿的地面上啪哒啪哒奇异的响亮,像是耳刮子打在了谁的脸上。

    跑到一栋高档住宅前,小报童方急急收住了脚步,顾不上多喘几口气,一面嘴边呼哧呼哧,一面已经熟练的动作从臂弯上搭着一搭报纸上抽出一份来。

    “老爷,这是今天的《申报》。”走到盘花铁门前,他把报纸从铁门栅栏里递了进去。铁门后已经有公馆里的一个佣人等在那里了。

    灰布长衫的男底下人接过报纸,小心的拿在手里,转身迈着很快的步子穿过花园,往面前立着的那栋白色流线型的洋楼走去。

    二楼的一间房间里,一扇开敞着的玻璃窗前,公馆的主人沈新南正面窗静默的站在那里,右手下撑着一只手杖拄在地上,他右腿上的伤还没好。他喜欢雨后洗尽纤尘的空气,微微带着点湿气,清新的没有一点杂质,很恰合现在他的心境。

    他终于把韵柳安然带回了上海。这一路走来,他爱她爱得真的很不容易。无论是他,还是韵柳,都已经经历了太多。也许一切真的可以就此画上结点,他可以从此给她幸福安定的生活了。也结束他自己这些年来地孤独,就像他最初所期望的那样。……

    “先生,”那个灰布长衫的佣人走了过来。新南稍顿了一下,定了一定心神,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略转过脸去看见那个男底下人躬身把一份报纸递了上来,“刚送过来的。”

    新南右手拄着手杖,转身走了两步。在窗边摆着的一张靠背椅上坐了下去,一面左手去接过了报纸。刚展开报纸放在眼前,他的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一皱,赫然入目地第一条报道就充满着血腥味。

    就在昨天晚上,工部局的一位董事吕毅仁,被枪杀在自己家中,一家老幼也没能幸免,不止于此,这位董事名下的工厂也遭人纵火烧毁。新南记得这个人。曾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是一个很有良知的中国人,恐怕也正是他的良知招来了杀身之祸。

    新南拿着报纸的手显得有些沉重的落了下去,“这是乱世。”他想着,抬起眼去望着窗外。窗外花园里,花树新生的绿叶子在春光下熠熠闪着光。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好,……好地有些可耻。……新南紧闭的嘴忽然硬成了一条线,随即就见他突然猛地一甩手——

    “哗啦!”一声响。手中的报纸被他一把挥到了地上去。两手转而叠放在撑在两腿间地上的手杖上。漆木手杖地头端被他不自觉的狠狠抓紧着,他坐在那里的身子也紧紧绷住了,沉沉的目光直直瞪视着前方——正当他认为尘埃终于落定,从此可以安定下来的时候,时局地动荡却又在他地心上投下了一块阴影。

    眼下上海地大环境已经越来越不安定了。报上频频读到日本浪人捣毁中国商铺的消息,中国人自己却还在内讧,自相残杀。zZz中文网。.zZz.com不过,这还只是其一。刚才那条报道更让新南敏锐的觉察到了一种切身地危机,——这位工部局的董事很有可能是死于政治暗杀,原因只有一个,和**走得太近了。

    照现在这种局势演变下去,他不得不开始担心起自己乃至自己这个家日后的命运。隐隐,沈新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一种不安,一种命运不能由自己掌控的忐忑。

    身后,韵柳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来,鞋尖轻触到地上落着的几张报纸时,她停住了脚,弯身下去把报纸拾了起来。当看到那条报道时,她的心也寒凉的颤了颤。随即,她抬起脸,担忧的眼神朝窗前的新南看了过去。……他默不作声坐在那里,心事沉沉的目光透过窗子深沉的望着远处。春日的暖阳虽透过窗子落在他的身上,但那暖阳与他无关,他一脸凝重的神色深透出他内心里的阵阵寒凉。

    忽然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上,新南收回心神,转过脸去,看见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旁。他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很小的笑,只在嘴角淡淡停留了一下,眼神却掩饰不住的更黯然了几分,显出了更多的心事来。

    他伸一手去把她的手握住了。一握住她柔软的手,立即感到那一种温柔的气息,一份不忍割舍的温度。他把她的手轻轻一拉,韵柳顺势依着他,在座椅的扶手上坐了下去。一抹暖阳透过窗子射进来,正斜斜的落在了她的旗袍上,白底子的薄丝料子,上面恰到好处的点缀着几朵紫色的花团。……那一份再难割舍下的温柔的气息忽然浓浓侵进了新南的心里,让他坚实的心一阵瘫软,他默不作声伸出一只胳膊,绕到韵柳的背后去忽然把她搂住,让她更紧的贴着自己。……一切惶惶的不安定中,唯有她能让他的心踏实一些,安定一些。

    这样紧贴着他,韵柳感觉得到他紧实的身体紧紧的绷着。

    “是在担心什么吗?”她轻声去问他。

    “之前,”新南竭力平复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坚持不让自己投身江湖,就是想过平定的日子,不想沾染江湖的血雨腥风。”他搂在她肩膀上的手深深抚摸着她的肩头,“尤其现在有了你,更让我想要安定下来。”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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