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寒冷让整个远赏居显得很冷寂，院子里早已没有了丫鬟仆人，本来在齐府的位子就有些偏远，如今就如被废弃的一所偏院，对面便是浮尧居，远远看去，灯火通明，温暖一片
天色将晚，素儿去箫府的时候，本来关着的房门突然打开
是金香，面容秀雅，皱眉而语‘你怎么脸色这么白’
我斜坐在榻上，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箫姨娘要你过去一趟’
心中懵然一凉，如今她什么都知道了，为了什么要见我
入冬以来今晚是第一个雨夜，如景凄凉
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身旁点了一盏蜡烛，整个屋里还是很暗，穿着一件青褐色的长衫，头发没有梳理，面上不施粉黛，许是长期哭的原因，眼窝深陷，下面一片青黑，映像中的箫楚玉端庄闲雅，是个美人，如今这般模样，与美相距甚远
‘你来了’她抬头看着我神色黯然
我一步步的走到她身边坐下‘为什么要见我’
‘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心中一愣‘什么意思’
‘从小落回来那天开始，我便始终觉得他和以往不一样了，可是心里却不敢去想到底为何，现在知道真相，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齐家’
我说‘你没有对不起齐家，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摇头‘止宛，我阻止不了小落，我想你一定能救他，他再这样下去，我如何去见烈阳’
‘你知不知道我不是齐家的血脉’
‘我也是小落回来才肯定的，当年烈阳再考虑其它，也不会越过自己女儿把家业交给我来管理，我怀疑你，但查不出来，但是小落回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不是正常姐弟该有的’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是小落说的，你对齐家没有妨害之心，要我不要管你们的事’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她憔悴之极的面容‘你该好好养着身子’
‘我没几日好活了’她平静的说‘现在小落好，我就是死也瞑目，在仇恨这条路上，他怎么能越陷越深’
我压抑着心中的些许痛楚，眼中落寞‘红尘倚梦，难断难解，悲情有千万种，却都不是我愿看到的，如果我不能让他变回从前的样子，我怎么能安心的活着’
她眼中释然，微微露出一抹惨白的笑意‘今晚过后，我们怕是再也见不着了，我现在只想问问你’
语气有些沙哑，不敢看她‘你要问什么’
‘自问这些年来，我待你没有半点不好，可是为什么，你还是讨厌我’
心中那隐隐的痛渐渐清晰起来，我看着屋子的另一边，眼中早已模糊‘是因为萧家，我觉得你铁石心肠，为了一己之私，六亲不认’
耳边是她的叹息，她听完后，只是淡然的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我站起身来，有些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讨厌你了’因为，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齐烈阳的一点爱，却甘愿为她守着齐家这么多年，这样的痴情，我该敬重
走出门，又是一阵干呕后，整个人就像要晕过去一般，可是箫楚玉的话，还在我耳边字字清晰‘今晚过后，我们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在这一次，面对齐家和萧家的突变，她选了逃避，不帮齐家，也不站在萧家那边，或许，她是真的选着不了
心里的疼痛再次袭来，其实，对她还是有一点感情的，是我自己不承认而已，在齐家这些年，她是真的做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我不该看着她这样做的，再次虚浮的往回走时，却被一群人拦住，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毫无抗拒力的被推在地上，疼痛的感觉也依旧麻木，只是觉得，肚子好像很冷，有些害怕的扶着肚子，目光看向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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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挽回
一群人，丫鬟婆子，都不是以前齐府的，一身水清淡雅装扮的叶画扇，柔弱模样，双眸似水，不露声色，还有刚走进来的金香
心中存着希望‘金香，你去看看箫姨娘，不要让她做傻事’
金香看着我，咬咬唇‘我去找你时，她已经吃了毒药，现在只怕已经无力回天了’
泪水懵然落下，腹中一阵一阵的疼的我皱眉‘你为什么不阻止’
‘桑落哥哥说了，随她’
原来，是这样，渐渐越凉的心，以及疼痛的身子，让我只得半趴在地上，浑身不住的颤抖，是不是现在就轮到我了
‘云娘，你去给她看看’叶画扇若无其事的说着
我心中一惊，金香的身后出来了一个半老的婆子，面容皱着，目光极是犀利
叶画扇嘴角清浅一笑‘云娘会些医术，让她看看你这些日子，到底是什么病，连门都出不了’
‘你们想干什么’从地上费力的坐起来，金香走到我身边，说‘云娘只是看一看你什么病’
‘不行，我不要’有些慌张的拂开金香，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却被金香轻轻一拉便又倒了下去‘你现在最好不要动’她将我的手腕拉住，对那云娘使了一个眼神
那大夫便蹲下开始把脉
‘这位小姐气血很虚，脉象也很弱，这样的身体不利于胎儿成长啊’
金香一愣，看着我‘没想到真的是，我就奇怪为什么这几日唐素儿老是给你带酸的东西’
‘把了脉就放我走吧’
‘孩子是谁的，箫恒远，齐桑落，还是别的男人’这句话是叶画扇问的，目光依旧平静，话语却锋芒针刺
嗤鼻一笑‘叶小姐，我的事和你无关’
她缓缓转过身去，步子缓慢向前走着‘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没关系，你父亲是我爷爷害死的，而你娘又去害别人，似乎我们都欠了齐桑落的’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
‘好，那我们就说这个孩子吧’她转头，弱风拂柳的身姿，冰凉的眼神‘孩子如果是箫恒远的，那就是孽种，如果是桑落的，那就不该留下，如果是其他人的，那你，就是个荡妇’
表面温柔，话语毒辣
‘你’经她这一番刺激，胸腔如火的从口中涌出一口血腥来，顾不上痛的眩晕的头以及异常不适的腹部，心中茫然，郑陵说过，吐血的征兆，人已虚空，不久己命
‘画扇姐姐’金香不安的看着‘桑落哥哥说过，不要动她的’
‘我自然是不会动她，等她见了一个人后，就会让她离开’
几个丫鬟从一个屏风后带出一个坛子
‘不要’金香大叫起来，却惹得叶画扇目光锐利的一督，语气轻柔‘又不是让你看’
‘臟西候府不要叛徒，这个女人，齐小姐要不要带回去’
我目光涣散的不解她的用意，只是看着那个酒坛大小的坛子
‘你还记得锦娘这个女人吗’叶画扇美眸清转，向一个老婆子使眼色，那老婆子立刻上前，将坛子摆在我面前
‘这是她的骨灰，听说她与你娘关系很好，不如你就带她离开吧’
‘锦姨’我无法相信的看着这一切‘你们杀了她’
叶画扇轻笑‘她当初跟你说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该死了’
我怒目而视，急言道‘她什么都没有多说，太残忍了你’
‘我残忍，那你们呢，杀齐家那么多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残忍’
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将骨灰坛缓缓抱在怀里，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这件屋子，那时锦姨在娘死时说要当做不认识她，是自己让素儿去找她的，是自己害死她的
‘箫姨娘怎么就这样死了’那边院子里，几个下人匆匆忙忙的打着伞，还说要马上出去找一副棺材来
痛苦的在雨水里无声的哭泣着，没有了一丝力气的跪在了雨水侵泡的青石板上
‘画扇姐，你看地上’金香惊讶的看着地上的一片血迹，直至蔓延到屋外的雨水里
‘那女子，孩子肯定是没有了，性命必也是不长了，那样虚弱到没有的脉象，若不是之间用一些药物支撑着，早就见阎王了’那云娘说完，叶画扇看着金香心不在焉的模样‘香儿，你关心她吗’
‘她会死吗’金香有些急切的说道‘念在南音夫人的面上’
‘她死了，桑落的仇才算得报’叶画扇打断了她的话，眉心微蹙‘一个琴技的女儿，何必关心，再说，也是她娘造的孽’
金香再也无话可说，慌忙的打着伞出了门，叶画扇在后面也没能喊住她
在远赏居的门口，金香一路小跑的过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将我扶进屋里
‘我偷偷找云娘拿的药，你先服下止血，别的我再想办法，素儿想必是进不了齐府了’金香说完，将几颗药丸塞进我嘴里，却几次被咳了出来，最后也好不容易服下去了
‘你不要在我这里，要是她知道，或许’会如锦娘那般
她摇头‘放心吧，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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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是这般
金香费力的将我身上带着雨水和血的衣服换下，擦了擦额角的汗，找来了几床被子盖在我身上，复有坐在我身边，语气轻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像冰一样’
箫姨娘说，她过不了今晚，我想，我也一样吧，缓缓伸手摸了摸肚子，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无声的苦笑了起来，我连他怎么在我身体里不在的都感觉不到，三个月的生命，就这么脆弱
‘你也别伤心，云娘说了，就算不是今天，这个孩子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