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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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泪-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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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兰急忙否认:“什么呀?!我是说你又年轻,又壮实,多受点累,应该!”

  三位男老师见王小兰急得满脸通红,都笑了。学生们也跟着哄笑。

  田世昌抬腕看了看手表,朝学生们喊道:“快快快!快去上厕所,准备上第四节课!”

  学生们又都笑了:“哈哈!第四节课早就上完了!”

  田世昌再次看了看手表,笑道:“这家伙,又*了!” 

  覃文锋笑道:“手表跟着你呀,也真可怜。都老掉牙了,你还逼着它走,榨取它的‘剩余价值’。它呀,只好走走停停,跟你磨洋工。”

  田世昌也笑道:“它呀,欠揍!”取下手表,在手掌上敲打了几下,“你看,又走起来了!”

  围观的学生也笑了。

  杨小松伸出手腕,解下锃亮的新手表,道:“田校长,您这破表,起个早床去扔掉算了!看看我这手表,世界名牌……大力士!”

  一颗颗小脑袋凑拢来,露出羡慕的目光。

  覃文锋接过手表端详,说:“啊,这不叫‘大力士’,叫劳……劳什么力。”边说,边把手表递给田世昌。

  丁志强嘴快:“劳什么力?劳动力!”

  杨小松不屑地:“去去去!世界名表能叫这么土气的名字?!啥都不懂,别插嘴……”

  丁志强撇撇嘴道:“嘁!你懂,你啥都懂。考试从来就没有及格过。”

  学生哄笑。

  杨小松有几分尴尬,为了挽回面子,推了丁志强一掌,说:“去去去!你家连个闹钟都没有!还有啥资格说手表哇!”

  丁志强怒目圆睁,像一只好斗的小公鸡:“你凭什么推我?!”

  人高马大的杨小松对又瘦又小、矮自己半个脑袋的丁志强十分轻蔑,冷笑道:“我就推了,你要怎么样?说吧!”

  丁志强冲到杨小松跟前,却不知所措:“我……”

  覃文锋见两只小斗鸡怒目对视,不禁一笑,继而敛起笑容道:“杨小松!丁志强!你们干嘛呢?!嗯?!”

  杨小松顿时泄了气,嬉皮笑脸地回答:“嘿嘿!没干嘛!跟他闹着玩!”

  田世昌把手表还给杨小松,转而吩咐学生,“放学了!都快回家去吧!”

  “田校长再见!覃老师再见!”学生们排成路队,分几路散去。

  田世昌追着学生的背影,叮嘱道:“路上别贪玩!帮家长多干点活!”

  茅草丛中传来学生们稚嫩的声音:“知——道——了——”

  田世昌朝丁赤辉和王小兰招呼道:“丁老师,王老师,请到办公室来。我们开一个小会。”

  办公室门口。

  覃文锋、丁赤辉、王小兰三位老师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办公室。

  田世昌走在最后,不时弯下腰捡拾地上的废纸。

  杨小松紧走几步,在田世昌背后轻声道:“田校长……”

  田世昌回头看看杨小松。

  杨小松搓着手,吞吞吐吐地:“我……您……”

  田世昌和蔼地一笑:“哈哈!小霸王怎么变成大姑娘了?!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杨小松道:“您……您过来一下,这事……得保密。”

  田世昌又笑了:“哈哈!小鬼!你这里还有什么‘军事秘密’呀?!”边说边随杨小松往操场上挪动了几步,“什么事,说吧!”

  杨小松:“我……我想……我想问您,这只手表好不好?”

  田世昌疑惑不解地:“好哇!世界名牌嘛!当然好!”

  杨小松拿出揣在衣兜里的手表,朝田世昌手里塞去:“好,您就留着用吧!”说罢,转身就跑。

  田世昌还以为是学生关心老师呢,语气和缓地喊道:“杨小松!站住!回来!老师谢谢你,心意我领了,手表你拿回去……”

  杨小松踯躅着,走到田世昌面前,双手放在背后,悄声道:“您就别客气了!收下吧!反正又没人看见!以后……您多关照我一点,就行了……”

  这话让田世昌感到意外,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尽力装着平静地问:“你想要我怎么‘关照’你呀?!”

  杨小松愣了一会儿,说:“前天,我和五年级的高扬打了一架。覃老师说,已经上报到您这里来了,要处分我。求您放我一马,别给处分,呃……您教育教育就行了,别告诉我爸爸。行吗?……我到了新学校,又犯了错误。他知道了哇,非打死我不可。我……我想读书,不想被开除啊!”

  田世昌原本满腔怒火、满脸阴云,只等杨小松说完,就要发作,可是越听,火气越小,脸上的阴云也逐渐散开。最后,只见他挥了挥手,道:“我明白了。去吧,去吧!”

  杨小松以为行贿成功,欢蹦乱跳地走了。

  田世昌笑着,摇了摇头,朝办公室走去。

  操场边。

  丁志强远远地朝办公室这边张望,他等着好朋友杨小松一起回家。

  杨小松乐不可滋地朝丁志强跑来。

  丁志强关切地问:“怎么样?”

  杨小松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道:“搞定!”

  丁志强惊疑地瞪大了眼睛,问:“收下了?手表,他真的收下了?!奇怪!”

  杨小松耸耸肩膀,道:“有什么奇怪的?!如今这世界上,只要是人,他都爱财!走吧,回家!”

  丁志强解释:“我……我奇怪的是,你怎么会想出这么个主意?”

  杨小松边走边说:“向我爸爸学的!”

  丁志强略带嘲讽地:“啊!祖传秘方啊!”

  学校简陋的办公室里。

  四张三屉桌,油漆已经斑驳。四位老师分别坐在自己在桌前。

  如果问,田校长有什么特殊?——他坐在靠门的位置,他坐的是一把藤椅,而不是木靠椅。可是藤椅早已破烂不堪,用绳索捆绑着,它才不至于散架。

  田世昌刚一落座,就把劳力士手表放在办公桌上。

  覃文锋一眼瞥见,问:“咦!这不是杨小松的手表吗?怎么到了你的手上?”

  田世昌道:“这得问你呀!”

  覃文锋疑惑不解:“问我?!”

  田世昌:“杨小松和高扬打架了?”

  覃文锋:“打了,一拳头把人家高扬的鼻子打破了,流了好多血!”

  田世昌:“你说,处分决定上报到我这里来了,学校要开除他?我怎么没收到你的报告哇?”

  覃文锋笑了:“我……吓唬吓唬他嘛!”

  田世昌也笑了:“你吓唬吓唬他不打紧,他‘吓唬’我来了!”

  三位教师十分惊异,异口同声:“他敢吓唬您?”

  田世昌:“他说要把手表送给我,吓了我一跳!还说求我关照关照他,对他……呃,‘免于处分,教育教育就行了’!哈哈哈哈……”

  谜底揭开,三位老师也都轻松地笑了。

  丁赤辉边笑边感慨:“到底是省城来的孩子,真是胆大妄为呀!竟敢向校长行贿!”

  王小兰道:“绝对是向他爸爸学的!”

  覃文锋:“不错!有其父,必有其子。”

  田世昌:“他爸爸再怎么有钱,也不会把这么名贵的手表给孩子戴吧?!我怀疑这手表来路不正。收下这表,一是怕他给弄丢了,二嘛……”他把手表递给覃文锋,“你是他的班主任,你把这块表直接交给他爸爸。弄清楚手表的来历。”

  覃文锋接过手表,戴在手腕上:“行,让我先来过一过戴名牌手表的瘾!”

  田世昌眉尖一敛:“你这人就这样!早点给人家送去!丢了,你赔不起!”

  覃文锋:“我知道。可他爸爸在省城开公司,两三个月才回家一趟,家里只有一个聋子奶奶。您说,我是上省城去找他爸爸呢,还是……”

  “哈哈!”田世昌笑了,他想起一部外国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你呀,你是‘墨索里尼,总是有理’!”

  王小兰话语中带有赞赏:“他呀,有名的‘覃铁嘴’,您说不过他的!”

  丁赤辉掏出一块老式怀表,看了看,有些不耐烦地道:“田校长,有事说事,我可没有时间陪你们穷斗嘴。老婆还等着我回家去挑谷轧米呢!”

  王小兰呛白他道:“哟!这点小事,还得你亲自出马呀?你老婆……”

  丁赤辉:“咳,我老婆呀……三十斤的担子都挑不起……”

  覃文锋开玩笑地:“别把老婆蓄娇了!娇人病多。女人啊,只要一娇惯她,她什么毛病都来了,什么好吃懒做哇、抛家不顾哇、抹牌赌博啊、打皮弄绊啊……”

  田世昌猛地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丁赤辉脸一红,恼怒地:“你……你覃文锋,到现在还在打光棍。没资格跟我谈女人!”

  覃文锋这才觉察到,刚才无意中触到了丁赤辉的隐痛,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是总结普遍规律,不是针对具体人,更没有特指志强他妈妈……”

  丁赤辉反而听得更加恼火,没头没脑地甩出一句:“信谣可悲,传谣可耻!我丁赤辉郑重声明:关于我老婆的那些……那些脏话,全都是谣言!”

  王小兰看气氛有些紧张,赶紧打圆场:“是的,是的,全都是谣言!我们谁都没有拿它当真!”

  覃文锋则干脆装糊涂:“什么话?我可什么话都没有听说过呀!”

  丁赤辉动了动嘴皮,有口难言。

  田世昌连忙扭转话题:“行了,行了,就此打住!我先做个检讨,不该扯闲篇。不过……也不算是闲篇。学生的思想动向,及时与班主任通气是有好处的。啊,还得要占用丁老师的一点时间,补充一句:杨小松说他想读书、怕开除,做法虽然不对,动机还是好的,覃老师,你跟家长谈话时,要强调这一点。闲话少叙,言归正传。放学了还把各位留下来,开个小会,是要传达乡教育站的马主任,关于我校危房问题的两点指示……”

  县城。张德州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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