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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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泪-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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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盘村小学。办公室。

  王小兰关切地问:“我顶替丁赤辉老师去考试的事,您对他说了吗?”

  田世昌神色黯然:“我……好几次想说,都开不了口。怕刺激他……”

  覃文锋:“纸能包得住火?!脓包总是要穿头的!揭盖子越晚,对他的刺激越大!”

  田世昌:“话是这么说,可是……哎,要不,你去对他说?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总是不冷不热的。我怕他对我产生新的误解,以为我是故意整他……”

  覃文锋爽快地:“行啊!这么多年,我一直是你们中间的‘缓冲器’,这一次么,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吧!”

  田世昌:“还有一件事,我也不好对他开口。”

  覃文锋:“一并告诉我,我一次全说了,免得跑两趟路。”

  田世昌:“卫生院在催医药费,威胁说,再不交钱,就要停医停药。可是我……领导都找遍了,嗓子都说哑了,一分钱都没有要到……”

  王小兰焦急地:“哎哟!那可怎么办哪?!”

  田世昌:“看来……只能让他先出院,回家养伤了。你对他说,请他体谅体谅领导的困难,以后筹到了钱,再送他住院……”

  覃文锋的态度与刚才迥然不同:“对不起!谁作出这个决定,谁去对他说!别人装火药,我放炮?我虽然有点傻,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

  田世昌尴尬无语。

  王小兰道:“咦!你刚才那么爽快,怎么现在……”

  覃文锋:“公正不公正,我心里有杆秤。明摆着,丁老师伤成这个样子,不可能去参加考试,即使能考试,成绩过了关,他体检也过不了关。虽然我非常同情他,也只能劝说他,无奈地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好在明年还有机会。至于治病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丁老师是因公负伤啊!伤还没好呢,就要他出院,于心何忍啊!不抓紧治好,他明年……一辈子都没有转公办的机会了……”

  田世昌焦急地:“我也是为丁老师着急,可要不到钱……

  覃文锋抢白道:“如果是乡长因公负伤,你看有没有钱!不能够‘雷公打豆腐——专拣软的欺’吧?!”

  田世昌:“村乡两级,财政都很困难,咱们要体谅啊!”

  覃文锋:“真的就那么困难吗?!前几天我路过乡政府,看见那里正在修门楼。那个气派,那个豪华,我就不说了。最可气的是,本来就有一座挺大挺好的门楼,偏偏要拆了重盖!”

  王小兰惊疑地:“为什么?”

  覃文锋气愤地:“为什么?!因为原来的大门朝北开,现在要改为朝南。乡长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王小兰:“什么理由?”

  覃文锋:“——迎接改革的春风。因为改革的春风,是从南边吹来的!”

  一向性格平和的王小兰,此刻也愤怒了:“那党中央的声音,还是从北边来的呢!他乡长就不打算听了?!”

  覃文锋有王小兰附和,更来了劲:“把这些毫无效益的基建投资压缩一点,十个丁赤辉的伤都能治好!”

  这种场合,田世昌总是自觉地充当消防队员:“别发火嘛!领导眼观大局,这么决策,总有他自己的道理,只是我们一时不能理解而已。你有意见,并不能说明,他们的决策就是错的。”

  覃文锋依旧愤愤不平:“丁赤辉,丁吃亏,都怪他名字没有取好。这个‘壮丁’啊,老‘吃亏’!”

  田世昌责怪地:“不说了,不说了!你呀,一肚子牢骚又来了!”

  覃文锋道:“还是您亲口去对他说吧,免得让我中间当传声筒,传走了样,惹出些是非!”

  张德州的家里。

  张德州戴着老花镜,在书桌边看书。

  张念念还在生父亲的气,紧绷着脸,走进门。

  张德州抬眼看见,主动打招呼:“哟!念念回了?!……饿了吧?”

  张念念放下小挎包,打水洗脸。冷冷地回了一句:“不饿!”

  张德州取下老花镜,起身倒来一杯开水:“……喝……喝水。”

  “不渴!”

  “呃……”张德州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检查结果……”

  张念念打开挎包,拿出一张纸,无声地放在书桌上。

  张德州重又戴上老花镜,细看:“《妇科检查报告》,无妊娠反应,处女膜完整。省人民医院妇产科。”他要再核实一下,“这么说……?”

  张念念气恼中透出几分自豪:“我根本就没有怀孕!医生说,这一份报告,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好好好……”张德州喜形于色,“快!快把报告送到教育局去!”见女儿赌气不动,他连忙说,“都怪爸爸不好,爸爸错怪你了!要打要罚回来再说!赶紧去吧!要不,时间来不及了!”

  张念念这才将报告单放进挎包里,准备出门。

  张德州转念一想:“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县教育局。局长办公室。

  高望年对汪昆道:“汪局长,找来了,找来了!”

  汪昆对部下惊惶失措大为不满:“谁找来了?”

  高望年:“就是那个……退休老师张德州。为他女儿张念念招考的事……”

  汪昆:“你告诉他,招考教师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不就完了?!”

  高望年:“可是他……他女儿被误诊为怀孕,其实并没有怀孕。因此而失去了录取资格,对她不公平……”

  汪昆恼怒地:“什么公平不公平?!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嗯?!又不是我们负责体检,谁误诊你让她找谁去!我们是按照章程办事。小高哇!你的立场要站稳,屁股要坐正!要跟领导同心同德,不要因为张德州当过你的老师,就感情用事!”

  高望年连连应声:“是是是。局长批评得对。我这就去对他们父女俩说。”

  高望年正待转身出门,被汪昆叫住了:“等等!不要把矛盾往县医院推。毕竟是兄弟单位嘛!”

  高望年讨好地:“知道。我还知道一首民谣:‘得罪了供电掐电线;得罪了供水总抗旱;得罪了医院小命悬,误诊送你上西天。’嘿嘿,我这条小命啊,还想多活几年!”

  汪昆笑了:“知道就好!去吧,去吧!”

  高望年:“张老师……呃,张德州说,一定要见您。”

  “不见,不见!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谁个想见就能见?!要看看大猩猩,还得买票呢!你替我挡驾,就说我不在,出差去了。”

  高望年:“是是是……”高望年点头哈腰地出了门。出门后,赶紧掏手帕擦汗。

  县教育局。高望年的办公室。

  张德州和张念念局促地坐着,向对无言。

  高望年匆匆走来:“哎呀!这楼上楼下,我都找遍了。您看看,跑得我满头大汗呀!”

  张德州:“辛苦你了。汪局长他……”

  高望年:“咳!你们来得真是不巧啊!汪局长昨天出差去了。”

  张念念焦急地:“出差去了?!上哪儿出差?!啥时候回来呀?!”

  高望年:“啊,听说是去省城开会去了。大概……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张德州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小高……高主任啊,念念这事……都快把我急死了。你给想想办法吧!”

  高望年:“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明年!看看明年还有没有招考的机会。”

  张念念气鼓鼓地:“考试我名列前茅,你们说我体检不过关,现在体检没问题,凭什么不录取我?!”

  高望年:“小师妹呀,你得明白,并不是每一个考试和体检过了关的人,我们就都得录取。名额有限,还得要好中选好、优中选优嘛!你呀,不要有抵触埋怨情绪,‘榜上无名,脚下有路’嘛,是不是?!”

  张念念气恼地:“是县医院断了我的路,走,我们找县医院去!”她拉着父亲就要走。

  高望年:“县医院……你们要去找,我也拦不住。明确一点,不是我让你们去找的啊!”

  张家父女头也不回,走了。

  县医院。院长办公室。

  给张念念作过妇科检查的女医生,神色慌张地推门走进,对焦燕道:“不得了,可不得了!张念念扯皮来了!”

  焦燕:“张念念?!哪个张念念?!”

  女医生:“哎呀!就是来体检,您说让我想法子卡她一下……”

  焦燕这才记起:“啊!是她呀!未婚先孕的那个?她还有脸来扯皮?!她凭什么来扯皮?!”

  女医生:“她到省人民医院去复查了。省人民医院给出了相反的结论……”

  “啊?!”焦燕略一思忖,道:“你暂时回避一下,让我去对付他们……”

  女医生感恩不尽地:“谢谢,谢谢您啊!焦院长!”说完,赶紧溜了。

  焦燕朝妇产科走去。

  县医院。妇产科诊疗室。

  张德州坐在妇产科门口的走廊上。“男士禁入”四个大字,把他挡在了外面。

  张念念独自坐在一间狭小的诊室里。

  焦燕顺着一间间诊室找来:“你是叫张念念吧?为医疗质量投诉的事?”

  张念念:“对。”

  焦燕显得十分热情地:“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主管医疗的副院长,姓焦。”

  张念念明显冷淡地:“知道!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焦燕:“这里环境太嘈杂。跟我去办公室谈谈,好吗?”

  张念念起身:“刚才那位医生……”

  焦燕撒谎:“啊,她刚刚接到一个电话,出诊去了,难产……”

  走廊上。张念念对坐在一旁的父亲说:“走!跟院长去办公室。”

  县医院。院长办公室。

  焦燕让张家父女坐下,问客杀鸡似的问了一句:“要喝水吗?”

  张家父女:“不喝。”

  焦燕满脸堆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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