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有一次,他看到杨圆圆在前面看,刚好下起零星下雨,他拿着一把伞,杨圆圆没有,他赶紧上前,把伞遮到杨圆圆头上,一边说:
“你这朵大校花不要被雨打碎呢!”
“你管自己走吧。我喜欢淋点雨,清清凉的。”
“被雨淋坏了我心痛。”
杨圆圆站下不走。夏信发只得自己走。
“你们班这个大美人杨圆圆,好像很高傲的样子。”夏信发对俞思说。
“她是高而不傲,是仪贵态雅,是高贵!”俞思说。
“你喜欢她?”
夏信发不等俞思回答,接着说:
“当然谁不喜欢!”
俞思想:“我不只是喜欢。”
叶金这个“文学青年”给俞思看了不少谈情说爱的小说,那时这些书只能偷偷地看,俞思,他像书中的人物一样,产生了爱情。
杨圆圆的一切,对俞思来说都是美的,她说话声音清晰温婉,性格有时娴静,有时又天真活泼,尤其是她很有涵养,总是一尘不染的样子。如果说这是“高傲”,那么“高傲”这个词在俞思心里也是一个美好的词。
“我听说,你们班上的男同学编派你是杨圆圆的老公。”有一次回家夏信发又和俞思走在一起,他不无妒嫉地说。
“我不知道。”俞思说了谎。
班上的男同学编派俞思是杨圆圆的老公,是因为俞思是班上的佼佼者,他虽然只读到小学三年级,由于他很小时,父亲就教他识字,他又喜欢看书,他在班上的成绩名列前茅;他品行好,又长得秀气;他还是班长。当同学们对他说“你的那一位”(指杨圆圆)时,他心底总是有糖水往外冒。
“按你们家的条件,肯定是配不上她的。连我现在也不敢往老公上想,我爹是居民户口,我毕竟是农民户口,要是以后不能被推荐上大学,最多以后和她轧个姘头。”夏信发说。
俞思敢于爱上杨圆圆,是看到以后。他不能上大学,但他以后一定能成为大画家,一定配得上杨圆圆的。
俞思默默地爱着,渐渐的,他想闯入杨圆圆的世界。他想打下爱情的基础,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就可以向她求爱。
杨圆圆似乎一直对他这位佼佼者视而不见。下课时,只要她在教室,他对围着他的伙伴们总是妙语连珠,惹得教室里所有的人都笑出声来,包括女生,杨圆圆最多只是微笑一下。他想用目光引荡起她的柔情,至少传达爱意,可是,他的目光偶尔和她的目光碰到一起时,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清澈。
日子一久,他对她的平静也习以为常起来,也变得麻痹了,每天只把有机会看她的面孔一眼,看作是这一日人生的收获,要是他的目光能和她的目光碰上一次,更是重大的成果了。
有两件事让他迷惑:
第一件事,他总不能明晰杨圆圆的容貌。在看她的一刹那,她的面孔也许是清晰的,目光一离开,就变得模糊了,留下的只有美的影子。他想,是不是太爱的缘故,她艳光照人,他看她就像看太阳一样令他晕眩。
第二件事,他梦见她时从来没有遗过精,不像以前梦见晶华时那样。
对杨圆圆有表示的不光是夏信发和俞思。譬如叶金和一些男生,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示对杨圆圆的喜欢。他们常常晚上到杨圆圆舅舅家后面的山上去,装鬼叫吓唬杨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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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再约会
俞思再碰到晶华时,是在田畈里。
俞思和夏信发星期天去参加生产队劳动,争工分。那天是插秧。俞思就在晶华的边上。
背上是蓝湛湛的天空、白花花的日头,面对着的是亮闪闪的蒸发着泥土气的水田。插秧的社员形成一条曲线。随着他们的手小鸡啄米一般地上下起落,他们面前的秧苗形成的绿湖在不断地扩大。
“我们慢一点。”晶华对俞思轻声说。
俞思慢下来。
等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晶华轻声说:
“你上次怎么没有去?”
“去哪里?”俞思说。
“你不是叫我去村西大路上?”
“我去的。我没有看到你。”
“你在哪里?”
“我站在风水埂树影里。”
“怪不得我没有看到你。”
“你在哪里?”
“我站在虎根家边上的东瓜棚下。”
“哦。”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只有“卟咚卟咚”的声音。
“你们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呀?”夏信发的声音。
原来他也放慢了插秧的节奏,靠近了他们。
“等一会收工的时候我有事跟你说。”晶华轻声地对俞思说。
“现在说好了,怕我听到?”夏信发说。
“俞思,你们什么时候毕业?”许虎根的声音。
许虎根现在是公社党委书记。他是蒋家村人,今天有事回家路过这里,就顺便帮助插起秧来。他这样的粗人能当公社书记,即使在那时也是奇事。
“再三、四个月吧。”俞思站起来,回头说。
“毕业之后你到公社去帮我画画,画孔老二,画孟子,还有方腊,还有……你去了就知道了。”
“俞思交运了!”有人说。
俞思家,夏信发家,许虎根家,是蒋家村的三户外来户。
太阳越来越猛了,整个田野像是凝固了。远处山脚边农舍上方的炊烟,直得像根柱子。
谁也没有说话。气闷得厉害,好像一开口,就会栽倒在田里似的。
“下雪了!”有人叫道,似乎这样能让人凉快一点。
“我有个好主意,”以前问俞思有没有摸过大姑姑的胸脯的瘦老头说,“选一个大姑娘,她不用插秧,坐到后面桑树埂上去,我们谁先插到了,她就给谁摸一摸胸脯。”
“那我们女人先插到了,你们男人谁让我们摸一摸?”晶华笑着说。
“要是女人先插到,我让你们摸。我不用坐到对岸去,仍然插秧。”许虎根说。
女人们嘁嘁喳喳,对许虎根说“摸你的奶就便宜了你,应该摸你的鸟儿,你公社书记就得讲公平合理”。许虎根马上表示同意。
“都是空谈,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男人会先插到对岸。”有人说。
“公平合理起见,女人中哪个女人先插到,摸一下虎根的鸟儿。”
“这我不同意。我的鸟儿,是全公社人民的,得要全公社人民同意。”许虎根耍赖。
“我站在女人一边,打乒乓还有女子组男子组呢!”夏信发说。
“那我们的任何交给你了!”小队长说。
“领命!”夏信发说。
“他的鸟儿是不是太小了?”
“要不要看一看?”夏信发说。
“麻雀打水,越小越凶。”有人说。“打水”就是交配。
“那女人选谁?”晶华说。
“当然是你!”男人们几乎异口同声。
在蒋家村男人的眼里,晶华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她个子不是很高,腰粗,对蒋家村人来说,腰细的人就不中看,因为种田人要靠劳动吃饭,晶华扎实,不像城里人长得一泡水。欣赏白,是蒋家村人和城里人一致的,这一点,晶华更有优势,晶华像是永远晒不黑,她的白,是有血气的白,不像很多城里人,死尸一样的白。
唯有夏信发不赞成,他希望晶华在插秧,成为最先到岸的一个。少数服从多数,没有办法。
夏信发走上田塍,走向对岸桑树埂。
亮花笑着,走上田塍,走向对岸桑树埂。从脸上的笑意看,她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几个年轻男人拚命地插。许虎根最快。没等许虎根靠近桑树埂,亮花起身,跳过水沟,往前逃。许虎根扔下手中的秧苗,拔腿就追。
大家起身笑着喝彩。快追上时,亮花逃进田间供休息的平屋。
一会儿,许虎根从屋里出来,亮花也随之出来,脸孔红红的。
女人们仍照原来自然地插,快插到桑树埂时,反而大多慢下来,只有一个中年妇女仍然照原来的速度插。她插到,就笑着跑向夏信发。
“来呀,来呀!来呀,来呀!”夏信发像孙悟空引妖精一样边招手边向平屋跑。
一会儿,两人出来。夏信发大声地朝这边说:
“蝗虫玩鸡被鸡啄!”
“你要去摸姑娘的**,紧绷绷的才味道,摸我的**,还不如去摸你自己的卵脬。”在后面走着的中年妇女说,不过只有夏信发能听到。
夏信发下田,在俞思边上插起来。
“农村里的人都比狗**都不如,都让人摸。”夏信发说。
“你娘也是农村里的。”俞思说。
“我外公解放前在杭州做中医,我娘是杭州出生长大的。你们班那个杭州人,好像很金贵的样子。喂,我问你,你和她单独在一起过吗?”
“什么意思?”俞思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有没有摸过杨圆圆。
“你不要告诉人,我总有一天,要尝尝城市姑娘的鲜。”
“我劝你千万别乱来,学校要是晓得,你完了!”
收工的时候,大家都急着往村子赶。晶华落在最后面,俞思知道她是在等他。他放慢脚步等她。
“今晚我在村西大路边等你,就在那个东瓜棚下。你也到东瓜棚下。”晶华说。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