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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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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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搞的这叫什么事儿!你玩什么暧昧!”李春天彻底光火。
  “我跟张一男的情谊……你们谁都不会懂,等我回北京再慢慢跟你说吧。”说完,叹息一声,“我挂了。”
  李春天怔怔听着听筒里传出的“嘟”“嘟”声。也许,
老大的感情是真挚的,她仍想从前一样,虽然是个心眼贼多的姑娘,但她内心善良而温暖,而张一男呢?李春天不知道,她越发觉得不了解他了。
  酒吧是都市青年失意时候的好去处,31岁的李春天却鲜少光顾那样的场合。醉酒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李春天从来不知道。
  完成了工作,李春天在姚静和沈光明做好的版上签了字,向他们提议到:“咱们出去喝酒吧。”
  李春天的语气,就像进办公大楼看见别的部门同事问一声“吃了吗”那样平淡,但姚静和小沈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看得出来他们暗暗惊讶。
  尽管李春天不想为此解释,还是不由自主的张开嘴说:“我……想体验体验晚上到酒吧是什么感觉。”姚静和小沈再次对望一眼,李春天连忙补充说,“要是你们不想去也没事儿。”
  “别,别。”小沈看着姚静说,“我也挺想去。”
  “是,是,”姚静也说,“我也特别想喝酒。”
  多么好的朋友。
  李春天把她的车扔在报社,三个人在路边拦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小沈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看来今天同志们是打算不醉不归了。”
  “你以为呢!”李春天说。
  酒吧里充斥着红男绿女,而红男绿女之间又充满谎言。刚坐下的时候李春天似乎
还有些惶恐,但很快,随着几瓶啤酒下肚,她流露出惬意。
  姚静喝得欢畅,她跑到吧台拎了一整瓶的龙舌兰回来。
  李春天笑了出来,“这个酒,看见电影里有人喝过。”说着话伸手抓了冰块儿在面前的方杯里,倒了半杯,几口喝下去,喝完,不觉得过瘾,再来……三杯喝下去,李春天几乎已经醉倒在桌子上。
  沈光明推推她,“我说李主任,你不是想把自己灌醉了逃单吧。”
  李春天忙着自斟自饮,已经顾不上理她。旁边的姚静也已经喝得差不多,笑嘻嘻看着小沈说:“反正我没带钱啊,李春天醉了,这顿酒可就全靠你了。”
  小沈叹了口气,“看你们俩喝成这样,我还是保持清醒吧,别一会儿来了流氓把你们给色喽。”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糟,钱包忘办公室了。”
  “装!装!”李春天眯着眼睛看小沈,“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抠门儿,我跟你说实话,我钱包在后备箱里呢,出门我就带了打车的一百块钱……”说着,跟姚静碰了碰酒杯,并不理会愣在一边的小沈。
  “我说,主任,您跟那相亲的男的到底……到底对上相了没有?”
  “正在……正在对。”李春天吐字艰难,喝了一大口龙舌兰,“你呢,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跟咱们康老板什么时候开始勾
搭……勾搭上的。”
  “嘻嘻,不告诉你,反正就是好上了。”
  “还是你有本事,康老板……那可是正牌儿王老五,钻级的……就是,他那七八个孩子将来可够你受的……”
  姚静扔了一颗爆米花往李春天脸上,“一边儿去,哪来的七八个!”
  李春天和姚静完全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忽略了一边的沈光明。此时此刻,沈光明的心像被一个人狠狠攥了一把,真切地疼了一下,然后,是无边的沮丧……是啊,追求一个心仪的人本来已经需要很大勇气,恰好这个人又是每天都得见面的同事,他能表明态度,内心已经承受压力,万一这次追求没有成功,则日后在这间办公室里的每一天都会被人揶揄,及时没有人说出来,但在背对他的时刻也总会提及的吧,然而现在,情况比他想象的糟糕一万倍,单单靠一张厚脸皮已经不够应付……他的自尊心已经受到伤害,及时从不会被人提起,他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沈光明沮丧地端起了酒杯……一次一次。
  “主任!”姚静喊李春天,她置若罔闻。“李春天!”她只得叫她名字。
  李春天倏地仰起头。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今儿为……什么想喝酒?别不是……别不是又在哪受了什么闲气吧?”姚静两颊绯红,娇艳欲滴,宛若情
人节里昂贵的玫瑰花。
  通常,一个人若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戳中痛处一定会显得懊恼并无比可怜,但喝醉的人不会,不但不会那样,还会显得可爱。
  李春天一点也不恼,反而发出小母鸡那样“咯咯咯”的笑声,笑到脸上鸡肉发酸,她放下酒杯双手搓了搓脸颊,看着姚静,忽然无声的落下泪来。接着,眼泪像大雨滂沱,奔流不止,再接着,李春天发出委屈的一阵哭嚎。
  姚静急了,坐到她身边,推她,拍打她:“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啊?谁?谁啊这是?谁欺负你了?”
  李春天缓缓抬起头,似乎是想从头说起,“姚静,记着我的话……”她强忍眼泪试图冷静说完想说的话,但说到一半,还是被自己的哭声打断,比之前更凄厉。
  “到底怎么了李春天?”姚静被眼前的情形惊呆,酒醒了一大半儿。
  李春天摇摇头,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唉,记着我的话,永远记着,永远、永远、永远都别搀合别人家的事儿,劳神、费力、不讨好到罢了,最后还保证让你过把里外不是人的瘾……什么叫里外不是人知道嘛?”
  “就是猪八戒照镜子。”
  李春天使劲点点头,“对,对,”猛地又喝干了杯中酒,重重拍打着姚静,“做人难呐!你……知道,你知道人家都说……说男怕
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其实……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说……你说为什么我这么惨?我入错行了……我……我不该进了报社,不该做……做情感版……我……我整天……围着别人的生活打转……我已经习惯了围着别人的生活……打转,悲……悲哀呀……”
  姚静也被李春天的悲怀感染,觉得生活无趣,颓然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般说到:“你已经不错了,有车有房,咱们社里最年轻的主任,还想怎么着哇?就为这点屁大点儿的事儿,你就能哭一场……唉,真是,人比人得死啊,你要是换了我,你还活不活了?”
  姚静话音刚落下,只觉得身边有个什么东西轰然倒下,转头去看,却是小沈。趁着李春天和姚静说话的功夫,哥们已经把自己灌高了。
  姚静俯身去扶他,李春天却在一旁咯咯地笑着“敲锣边儿”,“看看,真下得去手,真舍得把自己往高里灌,啧啧,姚静,这个责任得你负。”姚静气得大叫,“快过来帮忙!”李春天努力地想站起来,结果却向沈光明一样倒地不起。坐在地上,李春天看着沈光明无限惋惜地补充到:“哼,这回好了……队伍能拉出来的就……仨人……倒下俩……”说完这句话,李春天对此后发生的一切都失去了记忆。
  当新一天的朝阳照常升起,李春天躺在自己家
暖烘烘的被窝里翻了个身之后感到头痛欲裂,支撑身体挣扎着坐起来看到窝在床边椅子上的梁冰的那一瞬间,李春天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连大气也不敢出了。她忍不住捏自己的大腿,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
  

此去经年16

李春天打心里抗拒跟梁冰的单独相处,尽管她并不担心梁冰还会向上次一样对着她发疯,尽管她百分之一千的相信那一天梁冰的举动是他太伤心所致,尽管她百分之一万的肯定其实梁冰是一个好人……李春天仍不想和他面对面的相处,也许她只是不愿意回忆起那些不愉快,“逃避”已经成了李春天的本能。
  她胡乱套上大衣,打了出租车,狼狈地跑回了父母家。
  王勤给李春天开了门,不由得被酒气冲得后退两步,捏着鼻子,皱起眉头问她的老二:“你这是……你喝酒了你!”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啊。”李春天答应着,并且懒洋洋坐到沙发里双手在胃部揉搓着,“昨天晚上喝多了。”她说得平平淡淡,仿佛宿醉对她来讲司空见惯,连她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什么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爸呢?”她问。
  王勤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啊,跟同事打球去了。”
  李春天看看她,忽然很想笑——她从来没想过母亲有一天在面对她的时候会流露出像老大一样的表情来——老大上高中的时候跟同学到酒吧过生日喝多了回来王勤就是这个模样;而母亲,做梦也想不到就连她的那么怯懦、那么胆小、整天在外面受人欺负只会对着她和老伴儿尖牙利齿的亲爱的老二居然也会像当年老大那样喝得醉醺醺回家吧。
  母女俩就这么互相看了好一会儿,王勤终于忍不住问到:“跟谁去的?在哪喝的?”
  “同事,酒吧。”
  “男的女的?”
  “有男有女。”李春天有种晃若隔世之感,仿佛真的回到小时候。终于,她也扛不住了,带着哭腔哼唧到:“妈,我胃疼……”忽然之间,眼泪就没有任何征兆的流了下来。李春天可以对天发誓,她并不想哭。
  于是整个上午,王勤忙着给老二熬粥、买药、洗衣服,一边忙,一边不忘唠叨。是谁说的,女人的唠叨也是中国的一大特色。
  李春天洗了澡换了衣裳要去上班,王勤拦着,她说:“怎么也得歇一天吧,喝成那样了都,你去了也是晕晕糊糊的,能干得了什么?”
  “不去?不去我的版就得开天窗,一千块钱就没了。”
  “啊,一千呐。那你还是去吧。”
  人只要稍微上点年纪对于金钱格外敏感。
  然而,李春天到了办公室才发现,真就有那不爱钱的——姚静和小沈都没来。
  “完了,”李春天站在办公室中央嘟囔着,“能不能迎来明天的朝阳还得两说着,今儿不累死,也得累得半死。”
  “活该!”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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