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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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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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想像不出,天下还有谁能把二胡拉得如此风生水起,恶心人于无形。

“谁怕谁啊——别以为会拉几声二胡,老子就该一生躲着你!”

在须臾犹豫后钱沛一咬牙,胸怀弑师灭祖的逆天精神,龙行虎步穿过庭院,“蹬蹬蹬”把楼板踏得山响,猛力推开虚掩的门户。

二胡声戛然而止。堂屋里没有亮灯,借着透过窗纸照入房间里的月光,钱沛影影绰绰看到老鬼斜靠在座椅里,腿上架着那把形影不离的二胡。在他的脚边,一左一右趴着两条大黑狗吐着红灿灿的舌头,居然是失踪多日的小花和小草。

“知不知道擅闯民居是要被关进监牢的?”钱沛麻利地关门上闩,决心好好给老鬼洗洗脑子,免得他老是跟自己过不去。

但是一转脸,钱沛就发现老鬼很不对劲儿。他的面色惨淡若金,衣服上斑斑点点全是殷红色的血迹,不过好像都是别人的。

“谁干的?”钱沛好奇极了。他搜索记忆,这好像是老鬼第一次受伤。就算上回在京城时跟号称塞外第一高手的居巫奇干了一仗,都没伤成这样。

“东方发白。”老鬼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沙哑低沉,“外加几条他手下的走狗。”

“金沙门门主东方发白?”钱沛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朝窗外瞅了眼。

“别怕,他伤得比我重,最多还剩半条命。”老鬼似乎看破了钱沛的心思。

“谁说我怕了?”听到东方发白被老鬼打趴下了,钱沛顿时心头大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先扶你到里屋躺下,等养好了伤,再去把他剩下的半条命也灭了!”

“不必,”老鬼坐着没动,回答道:“里屋有人。”

“谁?”钱沛诧异道,轻轻挑开珠帘往里张望。

——里屋的确有人。在自己的大床上,躺着一位人事不省的老妇人。

“师娘?”钱沛明白了,放下珠帘满脸钦佩道:“敢情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戴绿帽子。要换成老子,一样跟东方发白玩命!”

孰料老鬼毫不领情,斥道:“胡说八道。”

这么说他还是没给自己找到师娘,那还会是谁?钱沛心里嘀咕:“丢你娘,马屁拍在马腿上!”

突然,那老妇人的面容轮廓在他的脑海里再次闪现。钱沛失声道:“你把云妃娘娘,晋王他妈弄到我屋里来了?”

老鬼点点头,赞许道:“不错。”

“开什么玩笑?”钱沛的脸比老鬼还白,“你把她弄给老子是什么意思?”

老鬼道:“晋王的人、玉清宗的人还有金沙门的人,都在找她。”

钱沛倒吸一口冷气,怒道:“那你还把她带来这里,不是存心害死老子么?厉横远呢,还有舜煜颐,你把云妃交给他们不是更好?”

“厉横远失踪了,或许已经被杀。”老鬼冷冷道:“你就那么相信舜煜颐和她带来的人?谁能保证他们里面没有玉清宗又或罗刹人的细作?”

原来是走投无路,来向自己求援的。钱沛心中一阵得意,道:“她是红盟的人吧?”

“当年她奉命打入大楚宫廷,在禹澄清身边卧底,并和公冶父子保持单线联系。”

老鬼并不否认,说道:“但随着晋王出生长大,云妃渐渐有了其他想法。”

禹澄清便是当今的大楚国泰帝。虽然老鬼没有明说,钱沛也能猜到这想法是什么——那是来自皇权的诱惑。

“所以她为了摆脱红盟的控制,故意假死?”这点,云妃也曾向钱沛亲口承认过。

“不是故意假死,而是她和厉横远东窗事发,禹澄清要他们真的死!”老鬼冷笑道:“但公冶子始终不信云妃真的死了,多年不懈地查找,终于被他发现了一条线索。”

“《童山远眺图》?”钱沛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于是公冶父子便利用老子去拿这幅画,然后按图索骥找到云妃的藏身处,不曾想事未成身先死,父子两个都反被云妃杀人灭口,连棺材铺也烧成了白地。既然这样,你干嘛还要救她,让她被东方发白抓去,然后给晋王捎个口信岂不更好?” 说到和晋王有关的事,钱沛显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给晋王制造麻烦的机会。

“不管怎样,她曾经是红盟的人。”老鬼的回答言简意赅。

钱沛却似听出了什么门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中了金沙门的‘焚心五毒’。”老鬼说:“你也看到了,我受了很重的伤,想去拿药,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停——”钱沛不等老鬼把话说完,就跳起来道:“你要我去找东方发白拿药,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放心,在这点上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老鬼慢条斯理道:“好在五毒焚心的解药并非东方发白独有,金沙门的几个长老也会配制。你可以找他们借点。”

“我不干!”钱沛断然拒绝道:“如今金沙门的顶尖人物齐聚宝安城,你休想骗老子往火坑里跳!”他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随时做好破窗跳楼的准备。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老鬼晃悠悠起身道:“我还要趁着天没亮出去办点事,你先替我照看云妃一会儿,总可以吧?”

不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吧?钱沛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师傅”了。如果说起他在鬼狱门修炼十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那无疑是老鬼言传身教的皮厚心黑坑蒙拐骗之术。

别人家的师傅就算不把自己的徒弟当半个儿子看待,多少讲几分师徒情。

惟独这个老鬼,事事想到徒弟,却是哪有刀山火海就把徒弟往哪儿推。

这次,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钱沛疑道:“那云妃的毒伤怎么办?”

老鬼淡淡道:“我另想办法。小花小草就暂时留在这儿,它们能找到金沙门的人。”

“你说就一会儿?”钱沛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老鬼缓缓起身往门口走,“假如你希望我们多住几天,那是再好不过。”

钱沛忙道:“早去早回,万一云妃毒伤发作,我可没药。”

老鬼没应声,体内缓缓焕放出一层淡青色的光圈,犹如涟漪般向虚空中扩展。

他的脚步不停,身体渐渐融入房门里。随着青色的微光消淡,老鬼的身影凭空消逝在门后。

“黄泉遁!”钱沛看得眼红,“死活就不肯传给老子,难不成要带进棺材里?”但很快他就没心思抱怨了,猛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说是一会儿,可谁晓得“一会儿”是多久。老鬼的一会儿,跟自己的一会儿,相差有多大?他会不会是把云妃丢在这里一去不返了?

中计了。

钱沛一肚子苦水往上冒,转头望向里屋,想到几派势力龙虎交汇,都是为了自己床上的这个女人而来。金沙门也好,玉清宗也好,晋王也罢,无论哪家伸出条小胳膊都比自己的大腿粗。

他不由对老鬼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发了会儿愣,钱沛小心翼翼走进里屋。他不敢点灯,只是凑近了打量。

云妃的右胸上绑着绷带,隐隐透出血迹,全身肤色泛紫,呼吸急促而低沉。

奇怪的是她的面色如玉,丝毫看不出身染剧毒的迹象。

钱沛想了想,低头仔细寻摸了半晌,轻轻从云妃脸上揭下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一张陌生的脸缓缓呈现在了钱沛的面前。他怔怔盯视良久,忍不住想到了英俊帅气的晋王。

这个曾经上演麻雀变凤凰传奇的女子,虽然时光过去多年,但她的容颜依旧俏丽妩媚,岁月只是多赐给她几分豆蔻少女无法拥有的成熟丰韵。

“你姥姥的,晋王抢了我老婆,老子却要替他保管亲妈。世上还有比我更冤的冤大头吗?”钱沛越想越恼,盯着云妃昏睡的面容恶念顿生,道:“常言道子债父偿——晋王抢了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抢他老子的老婆?”

他望望趴在脚边的小花小草,主意打定,当下他打开房门,连哄带吓将两条大黑狗赶到楼道里。

回到里屋稍作迟疑,正要开始动手,突然听到楼梯上脚步声响动,铃铛在外唤道:“老公,你在里面?”

钱沛顿时头大,应了声:“等等,我来开门。”赶忙把蚊帐放下。

他打开房门,铃铛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夜宵道:“你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钱沛心怀鬼胎,接过夜宵道:“你也累了吧,早点歇着。”话一出口,直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铃铛嫣然一笑道:“是,明天还要早起,我回里屋先睡了。”

钱沛捧着热气腾腾的夜宵,眼见铃铛款款往里屋走去不由大急,赶忙一手抓住妻子道:“慢!”

铃铛愕然回头。钱沛干笑道:“老婆,有件事儿我想和你商量。”

铃铛微笑道:“我什么都听你的,说吧。”

钱沛再厚颜无耻,面对铃铛的柔情蜜意也禁不住生出愧疚,干咳了声道:“你说我身为忠义军统领,是不是应该和全城军民同甘共苦,共赴国难?”

铃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钱沛正色道:“所以我决定从今晚起,不睡自家的大床了。咱们和那些难民一样,就在楼下的院子里搭个帐篷,把屋子让给更需要的人!”

铃铛听完久久没有反应。钱沛紧张地察言观色道:“老婆,你怎么了?”

“老公,你真是太伟大了——”铃铛感动地骄傲着,不无深情道:“我马上去找帐篷,你把这碗夜宵吃了就快下来吧。”

钱沛一手端着直冒热气的夜宵不敢撒手,感觉比屋里那个躺着的山芋更烫手。

第六章 一锅肉的血案

吃完夜宵,钱沛没有等到老鬼,却见小杜左手捂腰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挂彩了?”他把小杜拖进书房,关起门来问道。

“小事儿,不过是教易司马的缝衣针在腰眼上盯了口。”小杜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座椅里,兀自逞能道:“刚才我一路跟到明玉坊分号,冷不防易老狗从马车里蹦出来,冲着老子突施冷箭。转眼间二三十号明玉坊的高手便一拥而上,企图生擒活捉。我临危不乱杀出重围,连根汗毛都没给他们留下。不过我怀疑,明玉坊分号仅仅是个幌子,舜煜颐肯定另有藏身之处。”

钱沛满意道:“兄弟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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