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收藏着一尊陵光神君的金像,便想弄到手,不料却被他生擒活捉。为了活命,我们两个只得做了他府上的门客。”
“陵光神君金像?”钱沛好奇道:“他把这玩意藏在哪儿了?”
游方郎中边喘粗气边说道:“在、在他、他卧室床下……有个密室。”
他挣扎着望向钱沛,乞怜道:“我都说了,求你高抬贵……脚,放我离开。”
钱沛听话地收回左腿,说道:“你认得我,对不对?”
游方郎中瘫倒地上,点点头道:“您是钱统领,宝安城里第一大善人。哦不,应该说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不对。”钱沛摇摇头,脸上的笑容骤然化作凶狞之色。
“老子不是什么善人。谁欺负了我老婆孩子,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游方郎中骇然叫道:“你不能——”猛然弹射而起,探爪插向钱沛裆下。
“还敢玩阴招?”钱沛勃然大怒,使出缠鬼手,左臂绕上游方郎中的毒爪,“哢吧哢吧”爆响不断,将他的臂骨绞得寸寸碎断。
游方郎中嘶声惨叫,钱沛左手招式不停,扣住对方咽喉一捏一扭,就像拧毛巾般将他的脖子生生拗断,无力地垂落下来。
水灵月呆呆地看着,忘了说话。虽然她出身武术世家,自幼便接受各种严格的刺杀技术训练,自信面对恶人也能毫不犹豫地出手将其击毙。但是像钱沛这样残忍的杀戮方式,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时候钱沛转过身,问她道:“你和孩子都没事吧?”
水灵月低眼望向小钱柜,点了点头。她瑟缩着低声问道:“我不该悄悄带着孩子溜出来的,你还生我气吗?”
“生气?”钱沛摇头道:“男人生气是无能的表现。只要你和孩子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我……并不是想离开你。”水灵月迟疑了下,说道:“我是想找红盟的分舵。”
“我知道;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找到。”钱沛翻检游方郎中的药箱,找出一支毛笔,蘸了地上的鲜血在墙上龙飞凤舞,写了行歪歪扭扭的大字道:“姓东方的,有种冲着老子来。”
水灵月一怔道:“他们不是包知府派来的么?”
钱沛丢了毛笔,叹道:“如果我这么说,不等于和姓包的撕破脸皮了么?如今罗刹大军兵临城下,为了同仇敌忾共抗敌人,也只能先装作不知道。”
水灵月深以为然地颔首道:“这样也好,但你往后要多加小心。”
钱沛将青虹古剑还入水灵月的鞘中,说道:“咱们走吧。到街上找几个人来,帮忙把这些尸体埋了。”
水灵月环顾地上九具忠义军兵士的遗体,心下谦然,默默跟随钱沛走出小巷。
一路无语,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往回走。水灵月的心纷乱一片,偷眼看看身边拉紧手不让自己远离的男人,前一刻出现在他脸上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神色没有了,他沉默的侧影让自己感到一种无由的压力。她的樱唇动了动,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此起彼伏的锐利哨声从钱府方向传来。
◇◇◇◇
夜袭开始。敌人分三路而来,直扑内宅。钱沛赶到的时候,府中光雾弥漫人影绰绰,各处的法阵均已发动。
他一路冲进内宅,到处都在乱战。一个手提十八节疯魔鞭的黑衣女人认出钱沛,叫道:“姓钱的,把人交出来!”
说是女人,她的样貌却和头黑猩猩差不多,足足有三四百斤重。
钱沛忍不住叹为观止道:“都说女人是本书,大姐你就是合订本。”
黑衣女人七窍生烟,怒声道:“找死!”抖开疯魔鞭横扫过来。
她的修为堪比方才被钱沛杀死的游方郎中和斗笠人,力量方面甚至更胜一筹。
钱沛腾空躲闪,模模糊糊觉着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
疯魔鞭从他脚下走空。黑衣女人怪叫一声,竟把自己当做武器合身撞向钱沛。
“金刚弹?原来是你们!”钱沛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十年前,这相似的一幕曾经碾压过自己的神经,令自己恐惧。
如今意外再见杀人凶手,是自己,向他们讨还血债的时候了。
他静静地飘立空中,静静地注视着黑衣女人如小山般撞来的身影,出刀。
“铿!”疯魔鞭锁住刀刃,黑衣女人正想施展她无坚不摧的“金刚弹”神功将钱沛撞得骨断筋折,却愕然发现对面的人影猛地消逝。
不,不是消逝,而是化作了一阵狂野的风。钱沛张开大风翼,以惊人的速度贴身绕转。“哗啷啷”锁在天下刀上的疯魔鞭随着钱沛身体的转动,一圈圈绕上黑衣女人庞硕的躯体,在顷刻间将她像粽子一样绑了起来。
“啊?”黑衣女人魂飞魄散,拼命运功试图挣开缠绕在身上的疯魔鞭。
在此之前,她一直为疯魔鞭的坚韧强硬而自得,如今却绝望地发觉,哪怕用尽全身的功力,也无法在鞭上震开一道裂痕——这鞭子,太结实了。
“裴中书二女儿是你杀的?”钱沛用左手抓住疯魔鞭,在黑衣女人的脖子上慢慢缠绕了一圈,“还有裴府的老家人裴义父子,都是被你用金刚弹活活撞死的吧?”
“你、你……”黑衣女人惊骇欲绝,活像大白天见到了鬼。
“听说密宗金刚弹神功惟一的罩门就是脖子,对不对?”钱沛一点一点收紧疯魔鞭,黑衣女人犹如一只掐断脖子的老母鸡,被他活生生勒毙。
钱沛将疯魔鞭从刀上抖落,杀进了内宅。按照早先的想法,他本打算坐山观虎斗,让易司马的人和这些黑衣高手先拼个你死我活。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有一团火正在钱沛的胸膛里熊熊燃烧,要用敌人的血才能将它浇灭。
这时候二十多名黑衣人已经攻入了小楼外的庭院中,与镇守此处的易司马等人发生冲突。这些黑衣人最差也是修灵级的高手,晋王府和明玉坊的护卫虽然英勇,却依旧无法阻挡住他们不断迫近小楼。
很快设置在小楼四周的最后一道法阵结界被黑衣人的首领用法器轰破,七八个黑衣人分别向底楼与二楼的房间扑去。
黑衣人首领直上二楼,一掌震开窗户跃入房中。屋子里蚊帐低垂,隐约可以看到床榻上一个妇人躺卧的背影。
黑衣人首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两名手下立功心切已冲了上去。
其中一人用手抓住蚊帐,掌心红光一吐,“呼”地声帐幕瞬间化为灰烬。
另一人伸手将面朝里睡的妇人扳转过来,冷笑道:“云妃娘娘,该醒——咦?”
床上躺着的哪里是云妃娘娘,分明便是金沙四怪中那个黄脸婆的尸体!
正感惊愕之际,头顶上的砖瓦忽被揭开,露出一个年轻人的脑袋,笑吟吟道:“西瓜吃不?”火苗微闪,一个黑黝黝的铁西瓜被丢了进来。
“云中雷?!”来不及招呼那些还在发呆的手下,黑衣人首领的身形像箭矢一样射向窗外。
“轰隆隆——”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响,一团亮丽的火光在黑烟的卷裹下如怒涛般从小楼里奔涌出来。
整栋楼在弹指间灰飞烟灭,化为一堆瓦砾。楼里的七名黑衣人尸骨无存,楼外的十余名黑衣人也有一半以上被炸伤。而那些晋王府和明玉坊的护卫,却早已在易司马的提醒下,及时撤到庭院外围。
黑衣人首领也被云中雷的冲击波高高抛起。全仰仗雄浑的护体罡气,他才没有受伤,但衣发黑烟嫋嫋,颇为狼狈。
他的眼角余光一扫,正瞥见那个往楼里丢云中雷的年轻人,眸中杀机迸溅,凌空一掌劈了过去。
金雾狂卷,一只威武雄壮的狮首遽然涌现,所过之处光华炫目,仿似黑夜也为其吞噬,不可一世地轰向了那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正是小杜。也只有他独步天下的鬼狱门身法,才能在点爆云中雷后全身而退。可是面对黑衣人首领一掌打出的“金狮吼”,他竟也无从躲闪。
“好家伙——”小杜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估了一下自己有几分可能长出个新脑袋,丹田真气流转,张口祭出一道青色剑罡。
“叮——”剑罡刺中狮首眉心,发出金石撞击的声音。大约刺入寸许之后,剑罡像被冻结住,颜色也发生了变化,泛起一层妖艳的金色光晕。
罡风鼓荡,宛如怒狮的咆哮。狮首只是微微一颤,便以更凶猛的气势迫向小杜。
“让我来!”在暗处埋伏多时的翟臻率众杀出。他挥刀劈落,斩击在狮首后方汹涌的光澜上。
这一刀下去,顿时令黑衣人首领的掌罡断绝。狮首失去后劲支撑,发出颤动。
“碎!”小杜发了狠,手握紫金匕首不退反进,在身前划出一道道眼花缭乱的紫色光弧,就像庖丁解牛般将半人多高的狮首劈得支离破碎。
“砰!”狮首轰然爆碎,强劲的气流将小杜和翟臻震得凌空飘摇。
黑衣人首领的“金狮吼”虽然被破,可自身仍然毫发无损,一记低喝提起左手,五指如拂琴弦,拉出缕缕丝光,振腕挥向杜、翟二人。
小杜哧溜躲到翟臻背后,很礼貌地招呼道:“劳驾,我喘口气先。”
翟臻又好气又好笑,挥动宝刀“舞雪”迎向对方打来的“绕梁金弦”。
“嗡——”金色的丝光有若实质缠上舞雪宝刀,像波浪般起伏不定。
每一道波峰涌来,就有一股凌厉无比的气劲攻入宝刀,震得翟臻气血翻腾,手臂发麻。小杜从他身后闪出,正想捡个现成便宜,用紫金匕首挑断金丝,不料绕梁金弦突然分出两股攻向了他。
“他娘的,这家伙还算人吗?”小杜暗暗叫苦,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钱沛。
“秋千智!”钱沛的声音不高,但传入黑衣首领的耳中,无疑如同一个炸雷。
他侧目望去,就见钱沛左手飞挥,一张张五花八门的仙符好像洒纸钱般漫天飘舞。
“轰轰砰砰!”仙符在黑衣首领的身周掀起一道道惊涛骇浪,狂暴的罡澜激荡着五颜六色的强光,将他的身影完全吞没。
小杜和翟臻趁势联手斩断绕梁金弦,退到钱沛的身侧鼎足而立。
光雾渐淡,黑衣人首领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那样一通高品级的仙符狂轰乱炸,居然没能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