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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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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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几个时辰的漫长煎熬和徒劳发泄后,他在牢房里等到了钱沛。

他当然已经认不得钱沛,更想不到面前这位关容可掬的绣衣使官员还曾经当过几天自己的教书先生。但是他依旧很愤怒血腑贲张道:“你们凭什么抓我?!”“唐校尉是吧,您别生气,我也是刚听手下说唐老将军的孙子关在了诏狱里。”钱沛回过头绷起脸问苗秋月等人道:“这是怎么回事。”苗秋月不说话,把一大叠连夜整理出来的卷宗交到了钱沛的手里。

“去年中月,当街殴打卖艺老人,致其伤残,今年元月中五花灯庙会上调戏民女不成,一怒打伤七名观灯人,还是今年元月,在青楼争风吃醋打断进京考生三根肋骨。”钱沛没不经心地翻阅卷宗道:“都是小事嘛。”

黄花娇道:“启禀大人,人命官司都在下面,您还没有看到。”

“哦?”钱沛直接往下翻,越来越佩服唐朝升的折腾能力。他的档案用劣迹斑斑来形容都是轻的,若非唐觉虎罩著拉到菜市口砍十次头也绝不会嫌多。放下卷宗,钱沛面色沉痛地叹了口气道:“唐校尉,这回是苦主找上门来告状,绣衣使总署不能不接。我也很为难啊,就委屈你帮我个忙好往上交差了。”唐朝升还没听明自这话是什么意思,黄花娇和赵玉香左右冲了上来,不自分说扒下上衣,把他吊了起来。唐朝升终於晓得钱沛要自己帮他什么忙了,又怕又怒道:“快放我下来,不然你们会后悔一辈子!”

钱沛只当没听见,弯腰用手指头蘸了点辣椒水尝了尝,打了个喷嚏道:“你们太不像话了!咱们难得能请到唐校尉,连辣椒都舍不得放吗?”把剩下的半袋辣椒全都倒进了水桶里,还非常负责地搅拌均匀。唐朝升看得毛骨悚然,求饶道:“我给你们一万两银子,放我走好不好?”

钱沛眼睛发亮,问道:“你身上有一万两银子,怎么不早说?”

唐朝升急忙道:“我身上没有,但可以写信让家里立刻送来。”

钱沛脸沉道:“到时候只怕来的不是银子,而是唐老将军的刀子了。我想帮你,你却糊弄我,那就怨不得本官铁面无私了。”冲苗秋月挥手,背过了身去。

苗秋月将浸泡在辣椒水里的皮鞭提起,“啪”地抽在唐朝升的细皮嫩肉上。鞭子上不仅有辣椒水,还有倒刺,一家夥下去疼得唐朝升死去活来,带著哭腔道:“别打了,我出三万两哎哟爷爷,快来救我啊,呜呜呜”忽然惨叫和哭声都没了,苗秋月禀报道:“大人.他昏死过去了。”钱沛转身走到唐朝升跟前,皱眉道:“这么不禁打。唐校尉,醒醒!”他拍打唐朝升的面颊,却毫无反应。苗秋月深谙此道,拎来桶冷水淋下。唐朝升个激灵苏醒过来,眼睛没睁又哭开了:“爷爷,救救我呀”

“糟糕,打傻了不是,把我当他爷爷了。”钱沛怜悯道:“上半身是不能再用鞭子抽了,脱了他的裤子打吧。”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在这群绣衣使女煞星眼里,唐朝升跟头吊起来的死猪没任何区别。黄花娇上前动手,扯断了唐朝升的腰带,却惊咦道:“这是什么?”

她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密封的蜡丸,交给钱沛。钱沛捏碎药丸,从里头取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念道:“请尽快将三干石茶盐运连出关,货到付款,知名不具。”

唐朝升愣住了,什么时候自己腰带里多了颗蜡丸?他是纨绔子弟,但还不至於白痴到家,急忙叫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腰带里藏著。”钱沛声冷笑,“谁运的茶盐,收货人是谁?为什么朝廷明令禁止的东西,要私运出关?”唐朝升吓傻了,拼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钱沛也在摇头道:“装疯卖傻是过不了关的,用刑。”

这回换新花样了,赵玉香握著柄牛角尖刀走近唐朝升道:“唐校尉,你有没有听说过‘弹琵琶’?就是用刀于割开皮肉,帮你一根根的剔肋骨。”唐朝升小脸惨白屎尿齐流,哭叫道:“你们要我说什么,我没藏蜡丸啊

赵玉香叹口气道:“唐校尉,那就对不住了。这里进来的人,个个都说自己是良民,可几鞭子下去什么丑事都招了。难道你也想学他们?”

突然门外有人娇叱道:“住手!”牢门开,唐青瓷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大姐?”唐朝升嘴巴动了几动,终究叫出了声。说实话,他向看不起唐青瓷,但此刻身处平生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地狱里,也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了。

“大姐快救救我,”他鬼哭狼嚎道:“他们非说我用蜡丸给人送信,那是栽赃啊!”唐青瓷转脸问钱沛道:“钱大人,你们为何要抓我弟弟。就算他用蜡丸给人送了封信,不知又犯了哪条王法?”“就是,就是!”唐朝升深刻感悟到,关键时刻还是亲人可靠。虽然往日没少欺负唐青瓷,可姐姐到底是姐姐,在要命的时候向自己伸出了温暖的纤手。

“唐将军,你也听到了,令弟已承认他在替人送信。”钱沛慢条斯理道:“至於这封信的内容,还是请你亲自过目吧。”

唐朝升瞪大眼睛,心想自己何时承认用蜡丸送信的事了?就见唐青瓷看过字条,玉容微变道:“钱大人,我想和唐校尉私底下说几句话,请你行个方便。”

钱沛犹豫了下,道:“好,但时间不能太长。”带著红袖七仙女关门离去。

他来到牙房坐下。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唐青瓷手拿纸供状来见钱沛。供词七颠八倒,大意仍然能够看懂:罗松堂父子利用职权,私下和信王御碧寒进行茶盐交易,谋取暴利。从唐朝升身上搜到的蜡丸,就是其顶头上司罗步思命他交给信王御碧寒派来的信使的。

钱沛暗自赞叹此女的手段,说道:“给唐朝升换间干净的牢房,让他吃好睡好。”

唐青瓷冷冷笑,说道:“等唐觉虎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子在诏狱受苦,一定会心疼得睡不著觉,室手下的奴仆出气。’

钱沛佯装不知唐青瓷和她爷爷之间的过节,赞道:“唐主管对晋王殿下忠心耿耿不惜大义灭亲,实在教人钦佩。”

唐青瓷妩媚关道:“钱大人才是真正令人钦佩。你的伤怎么样,我这儿有上好的金创药,要不要替钱大人敷上点儿?”

这臭丫头又来挑逗老子了。钱沛对连货上门的豆腐从来都是不吃白不吃,可今天实在是连轴转都忙不过来,何况谁晓得唐青瓷结自己上的是金制药还是追命药?他强忍心猿意马逃离牙房,招来苗秋月吩咐道:“我有一封密函,你设法连到耿铁丹的军营里,不必交到他的手上,但要保证能让他看到。”

苗秋月会意,收了钱沛给的密函,马不停蹄地出门办事去了。

钱沛带著其他六名红袖绣衣使打马扬鞭,又来到御史中丞郭清的府邸。

他递上名刺,看门人倒也干脆,直接回复道:“中丞大人外出未归,不在府中。”

不在当绣衣使都是吃干饭的?钱沛推开看门人闯进府中,高声叫道:“郭中丞郭大人,你要不见我,我就在这儿坐到明日天明。”

这招还真管用,郭清请黑著脸走出来,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本官私宅?”

钱沛躬身礼道:“下官绣衣使总署钱沛,有重要案情向大人禀报。”

郭清漠然道:“绣衣使总署主办的案件,为何不找你的上司汇报?”

钱沛不慌不忙道:“大人明鉴,卫总管昨日蒙冤入狱,总署群龙无首。”

郭清“哦”了声道:“那不是还有刑部衙门么?就算想找本官,也应前往御史台。”

钱沛听了连声冷笑道:“人说郭大人是朝中第峥臣,原来不过如此!”

郭清淡淡道:“本官岂会受你的激将?钱大人请回吧,有事明日御史台见。”

钱沛怒声道:“陛下沉屙不起朝局靡烂,郭大人身为大楚重臣,不思鞠躬尽瘁报国为民,反而明哲保身好不叫人心寒。”

“大胆。”郭清眉毛耸,呵斥道:“你休要在此危言耸听。”

钱沛嘿然道:“下官是否危言耸听,大人看过便知。”说完取出供状字条。

只瞅了字条眼,郭清的脸就变了。“出关”、“茶盐”、“货到付款”这些字眼实在太扎眼球.他言不发拿著字条供状就进了书房。然而郭清看完唐朝升的供状后,却出乎意料之外地平静下来,淡然道:“为什么不特此事禀报晋王殿下,相信他定会对你褒奖有加。”

郭清不愧是郭清。钱沛知道自己手头的这两份东西,破绽多得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先不说来路不明的蜡丸,单是唐朝升的供词就令人起疑。他不过是个七品校尉,罗松堂父子怎么可能把关乎身家性命的东西交自这小子递送?何况诏狱臭名远扬,进去的人有哪个不是屈打成招的?

说白了,郭清压根不信,直觉就告诉他这是个针对唐王和罗松堂父子的阴谋。

钱沛沉默须臾,苦笑道:“大人看错了钱某,我也是一个七尺昂藏男儿!”

郭清讶异地望向钱沛。钱沛神情凝重道:“大人应该听闻过下官在宝安府的事迹,我抛家舍业抗御罗刹大军,难道为的就是官半职?我也是有良心的!”他渐渐激动起来,接著道:“不错,我是投靠了晋王。因为相比唐王,晋王总算还能为百姓著想,为社稷谋福。我只愿能以腔热血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别无他求!如果我将这份供状交给晋王,只能让人以为他在挟私攻讦唐王,在党争的泔水坑里,什么恶行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吃苦的是百姓,吃亏的是国家!”

郭清耸然动容,再仔仔细细将供状看了遍,终於“明自”了钱沛的良苦用心。

是的,钱沛只能找他。因为只有他是深得国泰帝宠信的清流首领,可以超脱於党争之外。但他仍然不肯相信,罗松堂父子会蠢到这个地步。

“你们有没有查出这批茶盐的下落和送信给罗尚书的御碧寒使者?”郭清一针见血,

“仅凭钱大人手中的证据,难以服众。”

钱沛道:“我们严刑拷问唐朝升,他知道的都说了,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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