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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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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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麽回事?队列里渐渐出现骚动,官员们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谈论起来。

忽然宫门缓缓打开,掌印太监王瑾贤在一队御林军的息从下走了出来。他站定在午门前的金水桥头,木无表情地用独有的公鸭嗓门高声宣道:“传唐王禹龙勋、晋王禹龙宣、丛相蔡崇洲、中书令叶慧山、大将军戚封侯、御史中尽郭清入宫勤见,其他文武官员在午门外候旨。

众人面面相觑,预感到昨夜宫里面肯定出了大事。唐王、晋王等人出列跪倒,接旨入宫。郭清在家养伤,也由御林军快马飞召。

“皇上驾崩了!”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没一个敢说出口。接下来即是极为漫长的等待。看来国泰帝真的出事了,那麽他会把皇位传给谁呢?在场至少有八成以上的人,早早就把自己个儿的一家一当全都压在了晋王又或唐王的身上,是荣华富贵还是抄家杀头,就看今朝了!

没有一丝风吹过,紫禁城的空气凝固到了极点,像铅一样压在文武百官的心头。

终於,人们看到御史中丞郭清一身缟素面容悲戚,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手捧圣旨走出宫门。着到他的这身装束和脸上的表情,在午门外候旨的千余名大小官员再也没有任何怀疑,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在压抑的死寂中,突然人群里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号:“陛下,您怎麽就这样走了呢?微臣沐浴圣恩数十年,还来不及肝脑涂地报答陛下於万一,您却驾鹤西去,教我如何不悲痛欲绝?呜呼哀哉,天若有情天亦老,子欲养亲亲不在——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般此。惟愿大楚江山千秋万代,陛下功德如皓月当空,恰似那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谁那麽无耻?大臣们相顾愕然,用眼角余光在人群里来回扫荡。找著了——但见我们的四品绣衣使监察钱沛钱大人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面孔涨红,如丧考妣。

在短暂的错愕後,群臣中有几位头脑灵活反应奇快的,纷纷跪地长号涕泪交加。哭吧哭吧不是罪,这时候谁不哭谁才是罪恶滔天。大家夥打开泪腺阀门,有呜咽抽泣者,有以头抢地者,有死去活来者… … 顿时悲惨的哭声回荡在紫禁城上空。

“诸位大人,诸位… … ”郭清几次开口想让上千悲伤难忍的官员们肃静下来,话音却无一例外地被淹没在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中。

郭清只好耐心等待,但他实在低估了文武百官们的持久作战能力。大家越哭越伤心,要不是被御林军拦著,只怕在就一步——叩首爬进紫禁城瞻仰国泰帝遗容去了。

“众臣听旨——”郭清著实没工夫干在这儿欣赏同僚们的精彩表演,气沉丹田高声唱诺,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说来也怪,所有的哭声像是被关了水龙头,一下子全都止住了。大家一片做痛苦抽搐状,一边竖起耳朵聆听先帝遗旨。

这份国泰帝“临终前”写下的圣旨足足有三千多字,从他布衣从军说起,一直讲到君临天下万国来朝。然後,万众嘱目的下一任继承人的名字终於姗姗来迟,从郭清的口中说出:“太子禹龙光人品贵重,深肖肤躬,必能克承大统,著传位放太子禹龙光——”

“什麽?!”所有人的脑袋都嗡的一声,彻底傻了。他们从彼此呆若木鸡的表情中,才敢渐渐相信自己并未听错,而郭清也绝不至般读错。那麽只剩下一种可能:先帝临死前神志不清,摆乌龙了。

但国泰帝显然不这麽认为,他在遗旨中特别指出:有鉴於太子眼下身体有恙不能治事,所以由太子殿下(应该改称陛下了)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如今的大楚皇後谢端仪女士暂摄朝政。一俟太子爷病体康复,便交还君权。

听上去这麽安排乎也是个办法。但别忘了,朝廷可不是老百姓家开的夫妻老婆店。老公生病了,老板娘出来管事。自古以来,皇权旁落到女人手里的记录,有是有但绝对屈指可数。而且,那都是皇帝年幼,太後、皇後趁机专政,朝中奸人当道为虎作怅的结果。何况选了个植物人当皇帝,让皇後垂帘听政,这种事不敢说後无来者,但肯定前无古人。

在场的有许多饱读史书的当朝大儒,人人都可以拿出一篇万字论文来印证这点。

我们是奸人吗?不是。我们是白痴吗?不是。那为什麽皇位上坐的不是晋王或者唐王,而是只剩下一口气脑袋停摆了一整年的太子爷?

大臣们愤怒了。郭清却置若同闻,继续宣读遗旨。原来,老皇帝早就考虑到了这点,因此特意认命蔡崇洲、郭清、叶慧山、戚封侯四人为顾命大臣,今後朝廷所有旨意必须由四大臣会商一致,皇後用印後方可颁布实施。

最後,国泰帝在弥留之际号召全国军民万众一心同舟共济,为把大楚建设成为繁荣昌盛的伟大帝国艰苦奋斗奋发图强。

遗旨至此画上了句号,可留在每个人心里的却是一个个硕大无比的问号。

“郭大人,这……真是先帝的遗旨吗?”唐觉虎跪在地上抬起头质问。

“唐老将军,莫非你怀疑郭某假传圣旨?”郭清语气肃然:“陛下宣布太子继位的决定时,唐王、晋王、顾命四大臣和曾太後、谢皇後都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他冷峻的目光扫视群臣,缓缓道:“先帝遗诏宣读完毕,请诸大臣各自回府更换素服,今日午时在大光明殿朝拜新君!另外,原羽林将军公孙哲奉旨调任金吾将军,执掌京师防务。即刻起全城戒严,如无谢皇後和顾命大臣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离京,望诸位大人节哀顺变,共度时艰。”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把大夥儿变相软禁,确保谁都不能跟京外的势力联络。有些急於往唐王府、晋王府跑的官员,也只好打消了念头。

放是众臣再次叩拜谢恩,满怀心事地各自回家更衣。钱沛走在街上,发现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金吾卫,除了急忙忙赶回家去的官员,几乎见不到一个闲人。

由此可见,死也是个技术合量非常之高的工作。首先就得选好时间,未必要什麽黄道吉日,却一定要让满朝文武都聚在一处,并且由御林军和金吾卫在四周提供无微不至的安全保障。其次死後的事情要滴水不漏地安排好,比如把京城封了,把唐王、晋王请进宫里以守灵的名义合法拘禁起来… …

总之,老皇帝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肯定没少花心思。从今天起,他就将退居二线,力捧作为新人的谢皇後闪亮登场。残酷的皇权斗争,这才真正开始。

钱沛回到家,易司马早已在屋里等候,见面便道:“先帝果真传位给太子了?”

钱沛点点头,易司马“嘿”了声,问道:“晋王殿下情形如何?”

“他进宫後再也没出来,估计是得守灵了。”钱沛回答。

“按照大楚礼制,先皇驾崩皇子必须守灵七七四十九日——”易司马眸中精光闪动,“不成,必须想个办法将晋王殿下从宫里救出来!”

是的,时不我与。有将近五十天的时间,足够老皇帝躲在幕後重新布局,解决掉他的两个孝顺儿子。钱沛却一点儿也不著急,稳笃笃道:“四十九天也不长啊。”

“不长?”易司马怀疑地盯视钱沛,以确定这小子的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你以为唐王会老老实实待在宫里?老夫敢打赌,他此刻正借口刀伤未愈,向谢皇後和顾命四大臣请求回府休养。”

“这样啊……”钱沛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咱们也请晋王殿下来上一刀?” 易司马哭笑不得道:“裴老弟,多少人身家性命悬於一线,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从袖口里取出一包药递给钱沛道:“你找机会悄悄交给殿下。”

“你想让殿下装病?”钱沛摇头道:“宫里的御医不是吃素的。况且就算骗过众人一时,你能让晋王在家装上四五十天都不露馅?”

易司马沉声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许根本不需要那麽久。”

钱沛叹道:“老易,你还是不了解昔王殿下。别著急,我保证他很快就会出宫。”

易司马将信将疑,钱沛换上素服,说道:“放心吧,我和晋王早想好了对策。”

他骑马来到午门前,经过御林军验明正身後,步行进入皇宫来到大光明殿外候见。

足足一千多号在京官员,新君不可能一次性接见,便按照所在部门和品级大小被分成若干拨。钱沛排在第五批觐见的人员名单里,在殿外耐心等候。

他听到大臣低声议论,说是智藏教的太元圣母和王清宗的玉机真人都被请入了宫中,分别为老皇帝操办佛道法事。

过了一会儿,第二批官员从大光明殿里退了出来。钱沛看到晋王一身孝服,红肿著双眼在两名太监的陪伴下从後殿走出,绕道过来似乎是要出恭。

候见官员纷纷上前见礼。晋王双目红肿,目光呆滞,望著众人一言不发。

石思远是晋王系的骨干成员,这时候也就他还能说上几句话,嗓子硬咽著劝道:“殿下,先帝去了,您千万保重身体,莫要悲伤过度。”

晋王呆呆地瞅著石思远,像是没听明白他的话,问道:“你说谁去了?”

石思远一怔,隐约觉得晋王好像有点不对头,便道:“微臣说的是您的父皇去了。”

“我父皇?”晋王睁大眼睛瞪视石思远半晌,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哈哈,哈哈哈哈——你胡说什麽呢,我刚见过父皇,他正在睡觉。”晋王突然大笑起来,手指石思远道:“你咒我父皇,是何居心?”

“殿下,殿下!”旁边一个官员插嘴道:“石大人没有胡说,先帝确已去了。”

“来人啊,来人!”晋王目露凶光,大叫道:“把这两个诅咒父皇的逆臣抓起来!”

两个太监傻了眼,晋王见没人理他索性亲自动手,揪住那个官员的衣襟抡拳就打。那官员不敢反抗,只好护住脑袋叫道:“殿下,殿下,您这是怎麽了… … 啊!”

敢情晋王殿下嫌拳头打不过瘾,揍得兴起一口咬住那官员的耳朵,血淋淋扯下半截来,一边用牙齿咀嚼一边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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