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芹听了售货员的话,脸上飞满了红霞,她慌乱地拉上上贵的手,好像偷了人一样,匆匆忙忙离开了那里。
当天晚上,招呼着大家都吃了晚饭,孔芹洗完了锅碗瓢盆,对上贵使了个眼色,把上贵叫到了外面。上贵不知道啥事,一直跟着孔芹走了很远,还不见她说话,有点急了,就拉住了孔芹的手,问:“你倒是有啥事?怎么不说话?”
孔芹站住了,看了看外面夜幕下的城市,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上贵说:“从今天开始,你晚上就住我那里吧?”
上贵怀疑自己听错了,对着疑惑地孔芹再看了看,问:“你说啥?”
孔芹叫上贵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扭了头,说:“我也想了,那死鬼他在家里花天酒地过着,我也不能亏了自己,你要是心里有我,我们就一起过吧!”
上贵算是听明白了,但是还是感觉梦里一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孔芹:“你是说我们就这样在一起过?”
孔芹点了点头,说:“我是这么想的,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
听了孔芹的话,上贵不由自主地一把将孔芹抱住了,带着哭腔说:“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以后我们就生活在一起,多少也有个照应。”
孔芹看了看四周,有很多双莫名其妙的眼睛注视着她和上贵,就忙把上贵推开了,说:“你知道的,我是啥也不图,就图你个人好,以后我们干好了,就在河东买个房子,也算我没白跟了你。”
上贵旁若无人地擦了一把眼泪,对着孔芹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上贵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过,啥苦累我都能受得了。”
之后,上贵就真的在孔芹那里踏踏实实地住下了,只是瞒着大家。到后来,苗大哥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那时候正是工地上休息的时候,苗大哥忽然想起来问起上贵:“这两天怎么不在‘九号公馆’里面睡觉了?是不是去看通宵录像了?这个可不好,时间长了会影响你干活的。”
上贵私下看看没有人,就给苗大哥发了一支烟,憨厚地一笑,说:“苗哥,你放心,我没有去玩,我还舍不得这么高的工资呢!”
苗大哥一边点烟,一边玩笑着骂上贵:“毬,老婆都跑了,谁还心疼个你么,你说说你要那钱做啥?”
上贵面带得意,对苗大哥说:“谁心疼我?今天她走个穿红的,明天我就叫她来个戴绿的,你还不知道兄弟我的能耐?”‘
苗大哥一听大笑:“你看看你那怂样子吧,还敢说今天走这个明天来那个的话?有那本事的人老婆就跑不了!”
上贵把苗大哥的话当了真,将手里还没有抽完的烟蒂扔到了脚下:“苗哥你就是小看兄弟我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晚上就在孔芹那里住着,这下你相信了吧?”
苗大哥看看上贵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假话,自然很是吃惊,问上贵:“她不是有家的人吗?你怎么敢惹她?”
上贵显得不屑一顾:“苗哥,你是不知道她的情况,她和我一样,也是老公好了个女人,把她撂了,所以才和我好起来的。”然后,把孔芹的情况简单地给苗大哥说了一遍。
苗大哥听完了,感觉还是不踏实,就对上贵说:“这个事你还是慎重点好,不要到时候了落个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上贵没有解释,只是对苗大哥说:“孔芹那是个好女人,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苗大哥还想说话,正好谷子过来了,对苗大哥伸开了两根指头,苗大哥明白他是想要烟,就从自己的烟盒里掏出了一根,递了过去。看看谷子要走了,苗大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叫住了他,问:“三大家到底出了啥事?昨天接你的电话感觉很急。”
谷子见苗大哥叫自己,就转了回来,点了烟,圪蹴在苗大哥身边,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他媳妇死了,因为忙着来这里了,她是怎么死的我还不知道——对了,你那个卡里的钱我没用,回头我再给你。”
苗大哥没顾上谷子说的给他卡的话,倒是叫三大媳妇的死弄懵了,感觉很是吃惊,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他媳妇死了,那他小子就苦了,我看他比不上上贵,难得再能找下个这样的媳妇了。”说着,他转过来看了看上贵,两个人心知肚明地笑了。
谷子嘬了一口烟,说:“再娶这样的媳妇?就是再换个丑的,那也不行了,你不知道的,早先的时候,三大就是怎么也找不下媳妇,把他爹娘都要急疯了,后来才算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成了个家,现在这个要是死了,他还到哪里找个媳妇去?”
苗大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对谷子说:“去吧,不要耽误了干活。”说完,站了起来,先和上贵开始干了起来。
谁知道谷子走了不远,苗大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忙拿出来一看,是王菲的号码,忙接了,问:“你在哪里?有什么事吗?”
那边王菲也不说自己在哪里,只是问苗大哥:“你今天干活没?我想见你。”
苗大哥看了看身边的上贵,害怕他听见了,就走开了去,对着电话说:“我在干活,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晚上我去你住的地方,你看行不?”
电话那边的王菲沉思了一会,说:“急也不急,你要是忙就先忙着,晚上你也就先不要过来了,我今天要回家去,等我来了,我再约你啊!”说完,先挂了电话。
苗大哥估计王菲没有啥事,所以就那么一推,想着既不耽误了领着大家干活,晚上还可以有多余的时间陪陪她,也是很好的打算。可是经她电话那么急匆匆地一挂,苗大哥就没有心思干活了,满脑子里都是王菲,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其实,从上次帮着王菲去医院打胎以后,苗大哥心里总是不很平衡,在他看来,自己为了那个人面兽心的教师背黑锅是很不值得的,不但叫自己遭受了别人的误会,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多的尴尬,同时,虽然他不在乎,但是事实上所有的钱都是他出的,别人干了那见不得人的事了,叫自己去擦屁股,这不能不叫他感觉很憋屈,虽然他也反复想到王菲还是个孩子,自己不帮助她也许会出什么大事他还是担心的,可是这样做了,他却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那天从医院回来,他就有点后悔了,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把王菲安排到了她的出租屋后,他还悄悄地给她买了很多的营养品,他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身份,可是自己就是鬼使神差地那么做了,后来再去看她的时候,好几次,他都想和王菲好好谈谈,希望她能再去找找那个禽兽般的男人,叫他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是都叫王菲给打断了,这叫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几次,苗大哥都想再给王菲打个电话,要是她有要紧的事,他还是想马上就过去,可是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住了,一来是他感觉王菲是个有事没事都要给他个电话的人,要是有事,她也不会说出了要回家的话来;再就是,苗大哥想,王菲这么快就挂了电话,多少还是给了他冷漠的感觉,所以他的心底稍稍有点安慰。 txt小说上传分享
她看了看乱哄哄的场面
四十二
打猎平地惊雷 葬尸忍气吞声
三大的媳妇月珍被找见的时候,其实是她失踪整整半个月以后。
那一天,按节气是个霜降,但是河东大地还是个热蒸笼。村西头的换新老人按捺不住心里的憋闷,带着他那只秃尾巴猎狗,背上土枪,独自到村外果树地里打野兔去了。
按说现在不是打兔子的时候,最好是雪一下,大地白茫茫一片,兔子觅不到食,也没有了藏身的地方,就会在外面野地里逃命,所以,有经验的猎人都是选择这样的时候出击。可是去年后半年一直到今年过了春节,就没再下过雪,到现在换新老人都憋了快一年了,所以他感觉手和脚都有些痒痒,一大早就吵闹着叫老伴给他烙了几个饼子,在饭桌上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又带了两个,把火药和子弹都装到了土枪里,就出发了。
旮旯村一带算是平川,几乎没有什么沟沟坎坎,其实并不适合打猎,最起码没有野兽出没,能见的也就是几只松鼠或者几条野兔,有时候运气好点,能碰见狐狸,但是狐狸又太狡猾,换新老人从没打住过,往往是空欢喜一场。没有打住过狐狸并不代表换新老人的枪法不准,从二十几岁和村里的一班朋友一起去打猎,到后来他开始单独行动,他现在已经快七十岁了,他还从来没有失过手,换新对外说的老是那样一句话:“奶奶的,你别不相信,野兔只要在我面前闪个影子,就没有它的活路!”
没有和换新老人一起打过兔子的人听了,都撇嘴,说:“吹牛吧?野兔那是跑得多快的东西,你能说没有过闪失了?”换新老人就用蔑视的眼神看看对方,也不说话,雄赳赳地走了。后来说的多了,就有和换新老人一起打过野兔的站出来替他说话,有的还添油加醋地说:“这个是真的,有一次我们一起出去,明眼看见他一枪还打死过两只兔子。”这话是别人说的,换新老人没有说,但是他也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所以大家都感觉一枪能打死两只野兔,有点不大可能。再后来有逗笑话的就问换新老人:“别是那两只野兔正在苟合吧?要是那的话,这两只野兔可是比一只还要好打的。”说归说,笑归笑,大家都图个乐呵,但是再说换新老人是个神枪手,就没有几个人不相信了。
今天因为出门早,换新老人还穿了一件夹袄,可是到了村外老树林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就脱了夹袄,塞在裤腰里,露出了老伴给他做的月白褂子,抗着土枪,好像抗战时期的民兵,看起来很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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