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没有一个跑船的兄弟没有被迫的把大把银子孝敬他们的”
许明芜在洛楼的脚下,指着这些船只说道。
“在你们的眼里头,我们是强盗。可是,我们眼里头,这些官兵,这些官府的,才是真正的强盗呢他们抢了人们的东西,都不许人们说个不字儿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些汉子们,这样的生活,吃不饱肚子,哪里还有人的尊严呢”
许明芜说的很动情。
康熙等人也不由得受传染:
“不是有漕运使专门管理漕运,也就应该只有漕运使来管理此事儿啊。这事儿,就该和州府县衙没有关系才对啊。怎么,州府县衙都管这事儿呢”
“漕运使是大强盗,还有各路小强盗啊。我们是百姓,惹得起谁没办法,哪个当官的要,我们都得给啊”
许明芜叹息道。
“这个世界上,应该的事情多了。可是,大多的时候,没有人按照应该怎么样来办事儿啊”
“难道没有人去告吗可以向这个主管的上级去告发啊。这样的忍耐,怎么是个尽头啊”
鄂扬也叹息着,问道。
许明芜打量着鄂扬。
鄂扬年迈,是颇有社会阅历的人了。
“鄂管家也经过是什么事儿都遇到过的人了。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天真的话来。所谓的官官相护,我们往哪里去告上级护着下级,下级勾搭着上级,他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你去告了,杀威棒打了出来。能往哪里头告难不成,我们要告到康熙,才算是告了”
许明芜感叹着。
“这个世道儿,我们也已经看透了。别人不管我们,我们就要自己找到活路,告不下来,我们就想办法,一群人联合起来,去和各路的贪官污吏谈判,实在不行,就来硬的。大家聚成一团,才成够有说话的权力,才能够让自己有活路。这样,才有了我们漕帮”
许明芜道。
边说着,几个人已经走到了洛楼的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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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烟波江中波澜起(七)
更新时间:20110207
到洛楼的近前,守门的人对许明芜行礼:
“帮主”
“恩”许明芜点点头,引着康熙等人往里走。
“龙三爷,这就是我们漕帮的总舵了。我们漕帮靠水靠河而生,许明芜也日夜守着这江水,祈祷着我们漕帮的兄弟们的安全,看着我们的漕帮的兄弟们来来往往。”
许明芜站在楼上,临风看着江上的船只,目光苍茫。
“有你这样干练,为兄弟们着想的帮主,漕帮一定会蒸蒸日上,漕帮的兄弟们也一定能够过上好日子的。”
康熙由衷的说道。
许明芜微微一笑,却是摇了摇头:
“我能做到的,其实很少。实不相瞒,我这一番回来,不是为了椅子他们香火会,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又要给漕运使进贡的时节到了。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啊。我们借来的一万五千两银子都不够他要的。他还扣了我们的商船”
许明芜手拍着栏杆,看得出来的忧思。
“漕运使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勒索吗一万五千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儿了”
康熙疑惑道。
“漕运使要是想找个理由要钱,哪会那么难呢比如,他过寿了,他的小妾们过寿了,比如,他要给乡里修一个私塾了,盖一座寺庙了,都是要我们漕帮出钱的。盐漕总督,漕运使,各路的神灵们,少一个不注意,就又着了他们的道儿了”
许明芜叹了口气,吩咐属下给康熙等人安置了客房。便转身进入主楼了。
洛楼是一栋主楼和两栋配楼相依而建的。不仅是漕帮的总舵,两座配楼也给来往的跑船的帮众住,是以,有很多的客房,康熙等人就被安排在客房里面了。主楼却是戒备森严的,是漕帮的议事大厅。
许明芜进主楼议事大厅,陆陆续续的有漕帮的堂主们穿梭而入,康熙等人就在配楼看着他们,几多思虑。
江江虽然是漕帮的弟子,却也没用跟随许明芜去主楼商议事情,仍旧是热络的照顾着康熙等人,吩咐厨房做了饭菜。
“江江姑娘,你先不要忙着张罗。我们,是不是要等许帮主一起”
康熙道。
“不要了。帮主她回到帮里,遇上有事儿,肯定是忙得不可开交了,一会儿半会儿还没空过来呢。你们先吃吧只是别归罪我们漕帮怠慢了客人才好。”
江江含笑道。
“哪里哪里,是我们太过打扰了呢。”
康熙道。
天色渐暗,月上柳梢头。一行人吃过了晚饭,都觉得太过疲劳,皆是早早歇息了。临睡前,康熙望了一眼主楼议事大厅,仍旧是灯火通明。有人送饭菜进去,来来往往,仍旧很多人。
“没有想到,朝廷主管漕运盐运的总督,居然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强盗。逼得这些人,这样艰难的想着对策。我都觉得疲惫了,倒是许明芜一个姑娘,还要坚持着东亭,我们得帮帮他们。”
康熙道。
魏东亭帮康熙折叠衣服,听这话,他住了手,疑惑的看着康熙:
“我们帮他们明着出面定然是不能。如果是暗着来的话”
魏东亭迟疑着。
漕帮毕竟是与朝廷对抗的,处境凶险,稍不注意,就不知道能发生什么事儿
“三爷,这事儿我和成德去办吧。您出面太过不安全了,盐漕总督福行和漕运使何思都是进京多次的人,如果是知道您在,帮不成许帮主有可能,若是他们狗急跳墙,就更麻烦了再着说了,我们也只是听了许帮助一面之词,这里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还是要细细查。”
魏东亭缓缓道。
康熙看了看魏东亭,点了点头,目光中含了赞许:
“东亭现在是越来越干练了。没有想到的是,和我们这些封疆大吏打交道的,不是百姓,而是强盗。真是讽刺啊”
康熙说着,坐在了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腿:
“年少的时候,我们在布库练武,还觉得自己是个好手呢。看起来是这些年太疏懒了,这一连夜骑马赶路,身子就受不住了,跟要散了架似的”
魏东亭端了洗脚水帮康熙脱靴泡脚,又帮他按摩着腿:
“三爷书案上的事儿已经是够辛苦了,没有年少时候的骑马涉猎的闲暇了,自然,体质也是难如从前了。”
东亭道。
“哎”
康熙一声长叹。
“东亭,现在越来越觉得,真的是孤家寡人了朝臣们,都给我看了一个怎么样的虚假的如画江山,我还能信谁”
“爷”
东亭抬头看着康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一路的见闻,让在民间的魏东亭都有很多的惊诧,更别说康熙了。康熙心头的忧思,魏东亭心里头自然是有数的。
“我一直都觉得,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可是,我的政令,不过是在小小的紫禁城里”
“爷,不是您想的那么悲观的。您看我们一路走过的苏州城,也是百姓安居乐业啊漕运的,跑私盐的,都是那些遇上了事儿,过不去日子的人们。他们可能各有各的遭遇,各有各的别样的艰难,他们的艰难可能是比旁人多一点,而盐漕总督,也是欺他们的走投无路吧。所以,才会有今日的局面。”
魏东亭劝慰道。
“东亭,你是不是也认为,西林瑾和成德很般配呢”
没有理会魏东亭的话,康熙突然转换了话题,魏东亭一下子愣住了,帮康熙按摩的手,也顿时停住了。愣了一刻,又重新帮康熙轻轻捶着腿。
“爷问的话,奴才不敢答”
东亭皱着眉,良久,才说话。
“若是你都不肯跟我说说真心的话了,我就更没有人可以说话了不过,你这么说,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你都愿意冒死的,想成全他们,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两个人,眼里头都只有彼此,那样的情谊,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抛开了我的身份,我不过也是普通的人,又怎么好强迫别人的爱,强迫要得到呢。我喜欢的人,也是希望她能够高高兴兴的。只是,心里头,呀难免不高兴”
康熙的声音和飘忽,没有往日里的强势,沉稳。
此时的他,只是如世间所有的男子一样,会因情伤怀,爱不得,伤别离。
在宫中,也曾经失去愤怒,不满,但是,那时候,他想的是律法规矩,是皇帝的尊严,是臣子的背叛。唯是此刻,他才能见得到他们的真情流露,他也如普通人一般,去感受着他们的爱。
因为这份了解,他不得不放弃。
魏东亭半跪在地上,帮康熙轻轻的捶着腿:
“爷会遇到真心待您的,与您彼此相爱的姑娘的”
“恩东亭,你下去吧,也早点歇息吧。”
康熙道。
“是。”
魏东亭站起身,收拾好房间,一开门,正遇到了江江。
“江姑娘”
江江微微一福:
“魏公子,江江这里有前面跑漕运的兄弟刚送来的杨梅,可是南方新熟了头一批的梅子,来拿给三爷和公子尝尝新鲜”
“姑娘请”
魏东亭把江江让进了房间。
“谢谢姑娘的好意了姑娘一路辛苦了,该是好好休息,这样劳烦你,实在是太不敢当了。”
康熙道。
“三爷见外了,江湖儿女,既然能够相识就是缘分,能够一路同行,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