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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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厄3-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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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寒假不见,我才发现他比起大一时差很多。当时还是个俊秀文气的男孩子,
才一个寒假,才发现他肩膀宽了,眼神成熟了,原本有些女气的脸孔线条也刚毅
起来。

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了。

说不定他早就是这样了,只是天天相处,我没发现。现在他是大三的学长,即使
我们的八卦传得乱七八糟,还是有许多学妹会借故接近他,吸引他的注意。

他耐性而小心的应对,私下会说他觉得疲倦。

「你干脆当中选一个。」我劝他,「大三了,也要想想以后的事情。现在开始培
养感情,将来考虑结婚也比较不会仓促。」

但他勃然大怒,气得脸都青了。「蘅芷!我再也不要听妳说这种话!我若劝妳去
交个男朋友,妳怎么想呢?!」

我瞪着他。突然心脏隐隐作痛。是呀,唐晨若一直要我去交男朋友呢?就算知道
他是好意,但我怎么有种…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明明我们只是知己好友。

但各交了男女朋友,还能如这般亲密,言和意顺吗?

「…妳别哭呀。」他慌了,「对不起,我不该对妳发脾气…只是我听妳这样讲,
觉得妳硬要跟我生份…」他别开头,「像是心头割了几刀。」

我勉强忍住泪,「是我该说抱歉,没顾虑你的感受。」我低头了。

我们并肩默默的走着,那天回家他刻意在山路奔驰了两趟,我也没阻他。

但我心底很凄凉。所有的相聚,都有分离的时候。我和唐晨都大三了,再一年多
就毕业。到时他得当兵去,我还不知道要漂流到何方。要像这样亲密,是不可能
的。

他又不是我,总有天会成家立业,哪个女人肯让老公有个异性知己?到底还是得
各自悬念,各奔前程。

原本以为,我到底还会有荒厄,现在看起来真是太自我了。荒厄修炼到这种地步
,根本不用等我生下来。她亲友众多,不是妖怪,就是私神。她还在我身边是因
为不舍,并不是必要。

我早该放她去修炼,却自私的强留到不能留为止。

这样推论下去,朔和世伯也终究与我相别,真的是「相聚趣,离别苦」。

那天晚上,我在房里偷偷哭到半夜。荒厄的意识迟钝的触碰我,我却安慰她只是
经痛,就严谨的立起高墙,不让她知道我自私的伤痛。

她现在正是要紧关头,我打扰她作啥?什么都没得回报,这点体贴也没有?

但我还是抱着膝,紧紧的压住声音,望着窗外的捕梦网哭足了一整夜。

***

第二天我打起精神,下楼去了。

朔起得早,望了望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避她的眼光。

拿着扫把,她淡淡的说,「有聚就有散,不是生离,定当死别。」

被她这么狠狠地戳了一下,原本停住的泪几乎又要冲出来,她却笑了笑,摊了摊
手,「妳终究要面对的。」

我想说些什么,只是梗在喉里说不出来。唐晨跑下楼,一面嚷着,「迟到了迟到
了!我忘了早上教练约我打网球!」

他的出现像是一道金光,划开了我心头沉重的阴霾。

「走吧蘅芷,打完网球我请妳吃早餐…」他拉我的手臂,「妳眼睛怎么了?」就
要抓我的脸。

「你做死呀,干嘛动手动脚?」我把脸一别,拍他的胳臂。

「现在才知道计较啊?」他笑得一脸粲然,跟我打闹起来。

他在我身边的时候,像是可以把那种忧郁逼到最边角,几乎可以忘记。

我抓起书包,决心暂时不去想。而唐晨可怕的骑车技术,也的确让我想要想也想
不起来了。






那天下午,有个校际网球友谊赛,唐晨要出场,所以我得去等他。

但到底是什么比赛,跟谁比,为什么比,真的不要问我。我这种接近世外人的家
伙,连搞清楚同学之间错综复杂的称谓就很辛苦了,哪有办法去管到什么活动去


唐晨却非要我到场观看不可。他说我如果不去,学妹一涌而上,会搞得很烦,所
以要专业挡箭牌来坐镇。

有什么办法呢?都生死兄弟了,就算看他打了几年我也不懂网球得分的规则,还
是乖乖坐在观众席打呵欠了。

我只知道唐晨打赢了,现在的女孩子大胆又热情,死会都想活标了,何况只是挡
箭牌。所以我还是被挤到一旁,和唐晨隔了段距离。

正耐着性子等唐晨脱身,外校的选手迟疑的看着我,「妳是…林蘅芷?」

我惊愕的看高头大马的他,像是触动一点点什么,却模糊的抓不到。「是。你是
…」

「我是林少文呀!」他一脸兴奋,「老天,妳变好多!变成…这么斯文的美女了
。记得吗?我们国中是同个资优班的!」

我大概脸孔的血液都跑光了。「…就是你带头,在我上楼梯时,鸟兽散的那一个
。」

「哎呀,妳还记得啊?」他搔了搔脑袋,「小时候不懂事嘛。那时候妳又黄又瘦
,人又奇怪。没想到妳现在这么白皙可爱!妳有没有电话?还是msn?老同学了…


他的嘴一开一阖,我却听不懂他说什么。

林少文。是呀,我记得他。那时我和荒厄处得很糟糕,后母又过世了。但我的智
力测验却达到高标,被编到资优班去。

那时的林少文就已经很帅了,还是班上女生偷偷喜欢的对象呢。我也喜欢他。是
呀…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冷情。尤其是失去了后母的疼爱,我更急着抓些什么
在手底。

那时真的是好小、好无知。林少文愿意跟我说两句话,我就一心喜欢他呢,还把
心情偷偷写进课本里。

荒厄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把我的课本和林少文的交换,林少文在班会上
大声朗诵我那些心情,还让老师记了我一支大过,因为我「偷」了林少文的课本


因为这件事情,我被欺负了两年。每天他们都会守在楼梯口,看到我上楼就做鸟
兽散。谁也不要跟我同组,不管是实验还是体育课。若有哪个男生敢跟我说上一
字半句,就会被羞辱。说不要脸、谈恋爱,还有许多污言秽语。

我也是人。我也需要情感的滋润。我当然也有会喜欢人的时候,当被寂寞这样可
怕的野兽啃噬得几乎死掉,当然也会想抓住些什么。

但我被教育得这么好,这么好。教育到…教育到宁可让寂寞吞噬殆尽,宁可终夜
痛哭,也不去伸手祈求什么。尤其是我意识到情爱背后往往只有污秽和遗憾之后
,更是如此。


「…蘅芷?」唐晨摇了摇我,「怎么了?」

我这才清醒过来。我刚刚有失礼吗?我有失态吗?应该没有吧?因为我觉得嘴角
弯很僵,唐晨才看得出我的失神。

「林蘅芷,妳还没给我电话和msn呢。」林少文不依不饶的问。

因为他没有防备,所以我啼笑皆非的读到他的心。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只觉得
那种「欺负」只是一种游戏。当年丑陋阴沈的少女,变得颜面光滑、身材骨感的
苗条,他又对不死军团般的女生特别有爱好,体重越轻越好。

「为什么蘅芷要给你?」唐晨的眼神冷下来。他这个挡箭牌真是专业等级的,「
我们回家吧。」他拉了我的手就要走。

「林蘅芷!」林少文不满的叫。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比了比唐晨,耸耸肩,「我跟他住在一起。」

他张大了嘴,看了看唐晨,又看了看我,满脑子冒出淫邪污秽的影像。

我跟着唐晨走了,却觉得非常冷。

当往事像鬼魅般扑上来时,比什么风邪都厉害,一直冷到骨髓里。





回去以后,我借口头痛,回房洗了好几次的澡。

到底洗了几次我也不清楚,我只觉得手脚的皮肤都皱了起来,甚至有点脱皮。但
我觉得还是没洗干净。

非常丢脸,并且自甘堕落和下贱。林少文是第一个,但我之后还暗恋了几个,结
局都差不多的惨。但我也必须逼自己承认,年少时我也曾春心暗动,意淫过别人
,直到我完全被教育成功为止。

非常脏。

我又打开莲蓬头,站在水柱下发愣。但再怎么洗,就是无法洗掉往事的污秽感,
反而像是一件肮脏的湿大衣,将我裹得紧紧的。

幸好唐晨不知道,知道的话,他会怎么想呢?

水珠流进我的眼睛,一阵阵刺痛。

这个时候,所有的忧郁跟着不堪的往事一起爆发起来。原本的隐忧和烦恼,突然
变得很清楚。

我喜欢现在的一切,不管是谁,我不要改变。但终究还是会散,不是生离,定当
死别。但我很害怕,我这样心智软弱。

若是我屈服于寂寞,就像年少般。若是我伤害了唐晨和我的美好友谊呢?如果我
因为害怕寂寞而发狂,用什么污秽的关系试图绑住唐晨呢?

一想到我把唐晨和林少文放在相同关系,我就想吐。

颓然的,我湿漉漉的走出浴室,包着浴巾坐在床沿。不用洗了,洗不干净。

寂寞迭着忧郁和往事,一起扑了上来。我觉得沉重,并且寒冷。我一定得找人说
说话,我一定要谈一谈。在我自杀凝固这刻的美好和纯洁之前,一定要找人阻止
我。

「荒厄…」我转头看着左肩,空空如也。而我,泪凝于睫,只能吞下去。

拿出手机,我苦笑。或许事后会觉得荒谬和白痴,这样钻入死胡同。但我忽视忧
郁太久,已经成了大患,却没有一个密友可以诉说解忧。

我跟唐晨这么好,还是性别各异,说不得的。

正想关上手机,却看到玉铮的电话号码。这还是从唐晨那儿「偷」来的呢。但冒
冒失失的打过去…真的好吗?

挣扎了一下,我拨了号码,马上就有人接了。「喂?」玉铮的语气很凶。

「呃,我是蘅芷…」我颤颤的说。

「蘅芷!」玉铮的声音带着哭声,「我正想打电话给妳!但我没妳电话,打给小
晨问又怪怪的…」

「怎么了?」我吓到了。

「我要旅行!我受不了啦!」她很凶的说,「妳也来吧!高雄好了,现在应该有
班车!」

「为什么…」我才说三个字,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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