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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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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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那傧相向慕容翰行过礼,躬着腰对王初笑道:“请女郎这边走。”

“多谢慕容王子,那我就先往那边去了。”王初拱拱手道。

慕容翰用担忧的眼神望着王初:“真不用我送你吗?”

王初扬起一个笑容,挥着手道:“不用。你快去罢!”

待面上犹带着担忧之色的慕容翰一走,王初面上的笑容便攸然消逝。她吐了口气。心道还好慕容翰误以为自己因为司马裒去世情绪不稳才变得言语失常,不然就算自己多长几张口,也难能解释到令慕容翰疑心尽释的程度。

匆匆用了几口饭,送葬的时辰便也到了。司马裒逝于丁未日,依照传统,他安葬的时辰便应当定在巳时,这也是司马睿将受吊的时辰定在天还未明之时的原因,唯有如此,才有足够的时间送葬。

司马裒的灵柩上书写着他本人的姓名与他生前身后的官称,一个原本有血有肉的人就这样化为一连串冰冷而陌生的头衔。

灵柩被安放在装饰华贵的辒辌车之上,车身饰以柳翣,车盖以鸟羽为饰。又有持班剑者四十虎士威严而缓慢地走在丧车前,庞大的鼓吹乐队一路吹吹打打。对这些乐手们来说,能在这样盛大的场合演奏也不是常有的事,所以乐手们都极其卖力的演奏着,除了相随于丧车之后的众亲者与朝中百官哭天抢地的哀嚎声外,一路上鼓吹上更是不绝于耳。

为司马裒出丧的这套仪式是严格依着古礼施行的,江东久以不见此等盛事,道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而每经过一处,道边的百姓皆举哀以过丧。一开始王初还很诧异,后来她看到有貌似官方的人混在百姓之中,便了然了,心中不禁叹息,司马睿只想要看到一场盛大的丧事,却不在乎有多少人是诚心为司马裒而悲伤。

山氏抱着司马安国走在灵柩后面,整个人哭得几乎脱了力,王初低声劝道:“阿媛,你将安国交给|乳母抱罢。”

山氏哭得红肿的双眼还在淌着眼泪,她被泪水浸湿的脸颊红得不自然,寒风刮过,她显得分外憔悴,却坚持道:“让我抱着他罢,今日过后,阿裒便要孤零零的躺在地下了,我们一家人再也不能离得像这样近了。”

她的话令王初心酸不已,在她们身后,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少说也有千人之众。而每经过一条街,都能看到路祭,每一条路边围观的百姓在送葬队伍经过是都会举哀以过丧。可作为司马裒的未亡人,山氏真正想要的,只是与孩子一道,送自己的夫婿走完最后一程,对她来说,这是一家三口最后的团圆了。

可却有这么多外人怀揣着对于权欲的追逐,来参与司马裒的丧礼。这场名不副实的丧礼,绝不会是山氏想要的。

作为权贵之家的子女,儿媳,在外人眼里是多么风光,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只有身在其位才会懂得,这其中又有多少隐忍妥协,多少无可奈何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黑影幢幢

王初头上戴着蓬松的紫貂毛帽,身上披着件紫貂裘衣,闲散地在府中漫步。

天上的云朵就像是一簇簇洁白的棉花,它们静静地连缀在一起,将整个天空连成一片云海,令人望不到尽头。云朵的间隙透出点点黯淡的深蓝,那是今晚的夜色。

月亮带着干冷干冷的气温笼罩在大地上,在银白的月光与洁白的云海下,世间的一切事物仿佛都无所遁形。

不知不觉走到了水边,王初觉得有些累了,就势在岸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望着散发着寒气的水面倒映出天上的云朵以及不远处若隐若现地丝丝灯火,王初轻声道:“你瞧,今夜的云真好看。”

李桓望了望冻得上了冰的水面与水面看起来软得像棉花一样的云朵,语气平淡地答道:“是的,小娘。”

其实水面上还映出了坐在台阶上的王初的倒影,李桓站在王初身后,不觉观察起她来。她乌黑的长发在毛帽下懒懒地披散着垂在身后,有一部分发丝顺着溜滑的紫貂裘衣滑至身前,身上蓬松地貂裘使得她的身形在隐约地灯火之下显得有些臃肿,但与冰冷的夜色交映在一起,却有一种和谐的美感。特别是她的脸庞,在月下散发出如凝脂般莹润的光泽,美地不似凡尘中人,渐渐地,李桓盯着王初的侧脸出了神。

“李桓。”王初低声唤道,她的语气听起来很谨慎。

“啊?小,小娘。”李桓有些狼狈的回道,他心虚的往水面王初的倒影望了一眼,其实天色这么暗,水面又已经结了冰,李桓视力再好,也不可能从水面看清楚王初的表情,他会有这样的动作,纯粹出于一个心虚之人下意识的反应。

王初不知身后的李桓在做什么,她低声道:“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听见王初的话。李桓心中大为警惕,他暗责自己竟如此疏于职守,还要王初来提醒自己,要是真的遇到危险,只怕自己现在回神已经来不及了。想到这儿。他忙收了心思,竖起耳朵静听,过了片刻,他才压低声音道:“回小娘,李桓并未听到。”

“奇怪,我方才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王初自语道。她仔细听了一会儿,只听见低低的风声,便点头道:“嗯。好像是没有。”

想了想,王初笑道:“大概是我听差了吧,误将风声当做是说话的声音了。”

这回李桓只是点点头,却没有接话。司马裒丧礼过后,王初也曾再次问起李桓关于他坚持要上战场的原因,可却没有问出一个结果。王初没有说放他走,从那以后李桓也没再主动提要跟着王敦上战场的事情了,只是他变得越来越沉默。最多像现在这样,王初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多余的话,他一句也不会多说。

王初也拿他没办法,时间长了王初也想着,若是他一直这样郁郁寡欢下去,倒不如放他走。只是这事王初还没考虑妥当,所以便这么拖着了。

水边的温度比岸上低,才坐了这么一会儿。王初便觉得冷了,她站起身,拉着自己身上裘衣拍了拍,道:“我们回去。”

李桓沉默着像后退了一步,等王初重新走到他前面,才迈步跟上。才刚走了一步,李桓突然出声唤道:“小娘。”

“怎么了?”王初疑惑的回头问道。

“李桓好似也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李桓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此时已是深夜,除了守夜的侍卫,府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况且这里一向少有人来。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附近?

王初侧耳静听了片刻,发现的确又有说话声响起。那声音就在不远处,随着窸窸窣窣地风声,低低地传入耳中。这附近种着许多花草与树木,不远处的岸边还有一大片芦苇,如果不细听,便会误以为那是风吹动草木的声响。她看着李桓,沉声问道:“不会是府里招了贼吧?”

李桓思索了一下,道:“不大像,这里不是窃贼能摸着的地方,而且咱们府上守卫森严,不是这么轻易能混进来的。”

“那会是什么人呢?”王初疑惑着,突然灵机一动,道:“难道,是熟人作案?”

“小娘想哪儿去了。”李桓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不常见的笑意,自家小娘还真是少年心性,这样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她都能联想到一块。“咱们王家来往的皆是高门权贵,便是有那家中贫寒的,咱家刺史自会周济他们,当然其中也不乏那不食嗟来之食者,但以他们的品行,更不会做出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来了。”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王初表示认同,“的确不大可能是熟人,但细想起来,也不可能是窃贼啊,整个建康城,有谁不知我阿叔不好奢华,唯喜节俭,家中并无余财。”

“便是要偷,也该去别院而不是来这里吧?”王初笑道,王导轻易不收礼,要找王导办事的人通常都是背着王导将礼物送至别院,交到王导的宠妾雷氏手上,乌衣巷的王府中并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所以王初才有此言。

“小娘,”李桓听出王初话里的意思,担心她在曹夫人面前失言,忙告诫道:“这话还是少说为妙,莫要给曹夫人听了去。”

“为何不能让曹夫人听见啊?这些年阿叔纳了好几房外室,连外室生养的阿子都有好几个了,这些事众人皆知,独独瞒着曹夫人。人人都道曹夫人善妒,可她的善妒只会令阿叔对她事事隐瞒,不过阿叔这样也太……”王初哂然一笑,道:“莫非李桓你也赞成阿叔的做法吗?”

关于窃贼的话题令李桓打开了话匣子,他在这一会儿对王初说的话比过去一个月加起来还要多。事实上王初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些年下来,莫说王初一直将李桓当做自己的兄长,连李桓自己也习惯了在王初犯错时为她做出分析,在她迷茫时给她一些中肯的意见和参考。两人之间的情分是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王初不想李桓从此就与自己疏远了,既然今日说到这儿来,不妨就着这个话题延伸下去,再试一试,看能不能令李桓说出他到底是为了何事要去上战场的。

李桓的面容蓦地紧绷起来,他淡淡地答道:“小娘恕罪,这些事情不该由李桓来置喙,李桓也不想多加评判,李桓只想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是吗?既然如此,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就别管这些事了,”王初的目光从李桓严肃的面庞上扫过,她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借着月光照了照自己的指尖,笑道:“明日我见了曹夫人,就跟她说说雷氏之事。”

“小娘不可!”李桓急忙制止道。

王初的伸出手指对着月光的目的就是这样可以用余光看到李桓的表情,见李桓真的急了,王初便将手放下,她淡淡一笑,揶揄道:“你不是不想管这些分外之事吗?又何必管我跟曹夫人说什么?”

“不如小娘先在这儿稍等一等,待李桓前去查探查探再说。”看出王初这么说话是故意来激自己的,李桓便放下心来,他板着脸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向方才有声音的地方走去。

“李桓你站住!”王初忙压着嗓子唤道,李桓刚一转身她便心中发慌,想到这么晚了自己一个人待在靠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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